又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两人才悠悠转醒。

    荣音是被饿起来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唤,段寒霆听着,唇角上扬,“饿了?”

    “嗯。”荣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段寒霆轻笑,便将人抱起来,吩咐小厨房热早点,直接改吃午饭了,丫鬟们再次捧着水盆毛巾进来伺候洗漱,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在过去的十余年荣音一直是伺候别人的,如今调转过来还真是不适应。

    她在段寒霆大.腿上蹭了两下,想要下去,“我自己来。”

    岂料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段寒霆道:“我来。”

    他拿下荣音的手,将手帕在水里浸湿,拧干手帕给她擦脸,荣音猝不及防,就被捂住了口鼻,“唔唔……”

    丫鬟们包括莲儿在内在旁看着都忍不住偷笑。

    这哪儿像是在擦脸啊,简直像是在给小孩儿擦屁.股。

    饶是段寒霆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但到底是被别人伺候惯了的少爷,哪儿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儿?

    荣音欲哭无泪,在男人又要给她漱口之时,赶紧把牙刷拿了过来,又在男人怀里蹭了两下,干笑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啧,别动。”

    段寒霆突然出声,将她按了回去。

    荣音愕然地瞪大眼睛,对上男人冷峻的脸,心头一惊,满是疑惑,“怎么了?”

    段寒霆凝眸看了她半响,真是恨不得再狠狠吃她一顿,可一想到她那处还肿着……他深呼吸一口气,从她手上把牙刷夺过来,给她刷牙,怀里的小女人刚要反抗,他便冷冷地说:“老实点,‘它’可不怎么听话,你再招它,午饭就直接改‘吃’你了。”

    这话说的……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秒懂,纷纷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言语了。

    荣音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跟上车速,待感受到某处硌着她之时,醍醐灌顶,脸刷得涨得通红。

    啊!臭榴芒!

    骂归骂,但她还是乖乖地不敢动了,生怕真被他再吃一顿。

    洗漱完毕,段寒霆没给荣音穿鞋袜,直接抱着她去餐桌吃饭,他身形挺拔高大,娇.小的荣音缩在他怀里绰绰有余,跟个小鹌鹑似的。

    荣音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动不敢动,乖乖地扒饭,心里各种怨念,明明自控力不强还偏喜欢这样抱着她,不是自个儿找罪受吗?

    但她敢怒不敢言,毕竟坐在男人怀里比坐硬板凳舒服得多,而且这人每天都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她可不敢招他。

    吃了好几个包子,荣音见男人一直没有行动,回头看他,“你怎么不吃啊?”

    段寒霆心里哀叹一声:可算是想起我了。

    他薄唇一抿,“我这样抱着你,不太方便。”

    “哦。”

    荣音从善如流,“那我下来。”

    刚要动,又被男人按了回去,段寒霆眼底闪过几分气恼,故作凶恶地瞪了女人一眼,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喂我。”

    “啊?”

    荣音第一时间想回他一句:你自己没有手吗?

    但见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捋虎须了,便贤惠地端起一碗粥,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来,张嘴。”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丫鬟们羞答答地捂着脸,透过手指缝偷偷瞧。

    这喂小孩的口气……

    段寒霆却很喜欢,开心地张开嘴喝下荣音喂给他的粥。

    五夫人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在门口处一愣,旋即却是笑了出来,“还真是新婚燕尔,够甜蜜的啊。”

    荣音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摔了,赶紧从男人身上下来,冲五夫人行了一礼,“五妈妈。”

    没穿鞋袜的脚丫子,一触到地面就觉得透心的凉。

    段寒霆眉头一拧,不顾外人在场,俯身将她打横抱起,重新坐回床边,拿过鞋袜亲手给她套上,荣音惊了一跳,慌忙制止,“别。”

    这夫妻之间的一些“小情.趣”关上门来自己闹闹就行了,当着婆婆的面,她可不敢使唤少帅。

    段寒霆淡淡道:“怕什么,五妈妈又不是外人。”

    五夫人只是一笑,心道老娘每天早上起床也是大帅亲自给穿鞋袜呢,这有什么的。

    男人只有在房里给足女人宠爱,女人在外才能给足男人面子,这都是相辅相成的,男人疼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穿好鞋袜,荣音已经无地自容了,赶紧下地招呼五夫人坐,顺便让丫鬟把午饭撤下去。

    “五妈妈过来有什么事吗?”

    段寒霆和五夫人一向亲厚,在她面前也不拘谨,有话便说。

    “我有事要跟荣音说,你不是还有一堆军务要处理吗,赶紧去吧,我跟你媳妇说两句体己话。”

    五夫人往外撵人。

    荣音干笑着,求救的目光看向段寒霆,在心里狂吼:别把我一个人撂这儿啊,带我走带我走,拜托拜托!

    岂料段寒霆看她一眼,道了声,“好。”

    荣音:“……”

    这厮竟然见死不救!

    “那我先去忙。”段寒霆走到荣音身侧,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对五夫人道:“五妈妈,别欺负我媳妇啊。”

    五夫人瞪他一眼,“去你的吧。”

    段寒霆笑着摸摸荣音的脑袋,便甩手掌柜似的走人了。

    荣音在心里暗叹一声:男人到底是靠不住啊,还是自己救自己吧。

    她低着头小媳妇似的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别的不会,装乖巧可是她这么多年练会的独门绝技,反正谨小慎微总没错的。

    不怪她如临大敌,眼前这位五夫人可不简单。

    段大帅如夫人虽多,但五夫人是其中最得宠的一个,且纳了她之后段大帅便没再纳妾,也很少出去寻花问柳了,可见一斑。

    五夫人盛氏出生于军人世家,是奉军将领盛淮景的幺女,从小得宠,古怪精灵,在一场宴会上因为给大帅敬酒被大帅看上,纳为了五夫人,因其聪明伶俐的头脑和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深得大帅喜欢,是府里最年轻的一位姨太太,生有一子一女,段寒江便是她所出。

    从段寒霆和段寒江兄弟俩的关系也能看出来,段寒霆和五夫人相处的最融洽,听他说,五夫人和段夫人的关系也最和睦。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独得恩宠的女人,心机和手腕自是不容小觑,荣音岂敢掉以轻心。

    见荣音坐的板正,五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声音温雅,“在我面前用不着拘谨,都是从媳妇过来的,总有一天你也会熬成婆的。”

    一句话差点让荣音吐血三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媳妇的角色还没适应呢,她可不想变成老太太。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荣音腼腆一笑,继续低头装河蚌。

    “咱们家的规矩,新媳进门是要晨昏定省请安立规矩的,原本这该由大夫人亲自跟你说,但她由于身体原因在乡下静养,便由我来代劳,跟你啰嗦两句了。”五夫人声音温和,但平时管家发号施令惯了,言语之间透着那么股子爽利的味道,颇有王熙凤的气势。

    荣音想,大夫人指的应该是段夫人了,奇怪的是段夫人也只在婚礼上露了一面,随即又回乡下了吗?

    想归想,五夫人话音刚落荣音便适时站了起来,恭敬道:“请五妈妈训导。”

    “不必如此,我没那么大的规矩。”

    五夫人似是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打趣地笑道:“则诚走前儿特意叮嘱我不要欺负你,我不能阳奉阴违啊。”

    荣音忙道:“五妈妈折煞我了,新媳初来乍到,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未能及时向长辈请安,合该教训。”

    她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不是她偷懒,实在是段寒霆这厮太难缠,她所有的力气全在床.上用光了。

    但这种事情,又怎能跟长辈解释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顺便在心里狠狠骂段寒霆,都是他害的。

    “这也不怪你,他们段家从老到小,各个都是属狼的,能折腾着呢。回头我给你个方子,你好好调养,保管你白天生龙活虎。”

    五夫人笑眯眯地传授经验,而荣音却在瞥见她颈间那片红色之时,含泪点了点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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