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荆地棘 作者:木三观

    天荆地棘 作者:木三观

    那柳离面见完了虞王,便以为自己会如柳祁一样,无法拜见敖况这尊“真佛”,却不想他刚从虞王殿里走出,便见一个在门外恭候的宦官上前,跟柳离行礼,又说请柳离到相国殿去。柳离也有些吃惊,敖况作为相国而已,竟在王宫里占了宫殿。

    柳离心中更加忐忑,路上他也听说敖相国飞扬跋扈,但他总觉得难以想象,只道主少国疑,又兵荒马乱的,相国要辅政,免不了强势些,说敖况只手遮天,只是谣言罢了。

    到了相国殿,却发现这儿的气派比虞王殿还大,奴仆、护卫都更多。柳离心中的惊疑谨慎又多了几分,又见一名很是清俊的宦官上前行礼。看不起宦官的人非常多,尤其是贵族男子。只是柳离深宫长大的人,又总承蒙傅魅的照拂教导,故他从不敢轻视宦官。柳离便忙弯弯腰:“内相有礼了。如此清俊儒雅,我竟不认得。”那宦官见柳离一个贵族少爷对着阉人那么谦虚有礼,也是不免有些意外。那宦官又打量,见这柳离眉似春柳、眸如琥珀,很有风流样子。那宦官只说:“邑主太过抬举,小人豫司,是相国殿的常侍。”说着,豫司又引柳离入殿内。

    虞地王宫如柳祁所言,一点谈不上宫禁。但一进了相国殿,仿佛是另一个天地,端的是秩序森严,可与昔日天家太后宫殿相比。柳离越发的拘谨起来,到了会客室便端坐着,大气不敢喘一个。宫女上茶,柳离笑道:“谢谢姐姐。”那在大老粗虞地长大的宫女竟有些意外,腼腆一笑退下。众侍从也私下议论说,天家长大的公子就不一样,长得又漂亮,又爱笑,说话也好听。

    柳离呷了一口茶,入口的感觉使他极讶异,这显然是天家江南才有的春茶,在塞北就是千金也难买到。这温润的口感却叫柳离无法细心欣赏了。他没坐多久,就听见脚步声来,以及窸窣衣裳滑地的声响,很快门就打开了,先是豫司走了进来,说:“相国来了。”柳离赶紧行礼拜见,头也不敢抬,只见到那双镶着和田玉的黑色丝绸做的鞋子。那柳离却想起:“爹爹说来了一个月,连敖况的鞋子都没见着,这回我算是见着了。”想到这个,柳离又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先前天家太后不大喜欢柳离,也有原因是柳离长得像柳祁。柳祁未被改头换面之前,也是京中万人迷的公子哥,儒雅中带着些风流气,是竹叶,又是桃花。柳离虽比不上柳祁年轻时放`浪形骸,但也天然有些勾人的态度。只是柳离在深宫长大,不曾知道自己这方面的优势。到了三危首都,虽然颇多人对他献媚,可他总觉得这些人都是为了他的食邑,却没想过单凭他的模样性情,就足够让许多人动心了。

    若当年风华正茂的柳祁与如今含苞待放的柳离放在敖况面前,那敖况还是毫不犹豫地要爱上柳离。大概柳离与柳祁风情上的差别,在于柳祁极明白自己的优势,又极明白该如何利用。不比柳离,总不知道自己可爱之处,反而来得更可爱。

    柳离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敖况一眼。敖况却极想再看一眼柳离的脸,便伸手扶起他:“你我是故人旧友,哪里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柳离这才抬起头,看见敖况那鼻子、眉毛、眼睛都是一样的,相貌看起来却又不同了,要说有什么不同,柳离又说不上来,若说像璞玉经过雕琢发出光了,那敖况本来也是美玉之貌啊。只是如今不知为何,更为璀璨了。

    柳离却还是老样子。敖况笑笑说:“你还是老样子。”柳离听不出这话什么意思,只说:“是呀,倒是相国大人,比以前更气度不凡了。”敖况听了这话很受用,只说:“别人说这话,我都不信。偏你说的,我就觉得是实话。”柳离笑了:“这原本就是实话。”敖况又说:“你也别叫我‘相国’了,仍像以前那样。”柳离却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敖况却笑道:“要合规矩,我还得喊你声‘邑主’,你又叫回来一声‘相国’,也不嫌累!”柳离只笑着答应了。

    敖况又让柳离坐下,宫女又奉上些果品,二人便叙起旧来。柳离原还有些忐忑拘谨,可却见敖况言谈说话还是老样子,没半分不同。柳离便也很快与他重新熟络起来,如同入了旧时光,那柳离似浑然忘了敖况如今是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的虞族相国了,仍当他是昔日那个韬光养晦、闲云野鹤的年轻王子一样。但柳离心里隐隐还是感到区别的,尤其是敖况身上自然散发的迫力,也一直提醒着柳离这件事情。

    第99章

    柳离又想起柳祁的各种暗示,只怕敖况会趁势逼人,现在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敖况对他虽然热情,但却不过分,一点逾矩的行为都没有,亲昵却不却狎昵,确实是把握在旧友重逢的分寸之间。更别说他们连酒都没喝,只是喝茶叙话。柳离倒免不得笑自己小人之心。

    柳离和敖况说了一会子话,豫司却又走到门边来,说道:“三危使者求见。”敖况确实不想说见,那柳离却眨了眨眼,问道:“不见见他们吗?”敖况见柳离那双含情目眨巴着,一时不防,只说:“见,怎么不见?”

    柳祁和敖欢本也不抱太大希望,不想豫司却引他们进屋了。他们都颇为惊喜,双双入了屋。那敖欢见相国殿内奢华又庄严,便暗道这老九大有不同了,原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恐怕还是个硬骨头。

    且说这敖况本身是个无欲无求的,这却并非骗人,但他来到虞地这边为质,却不得不改变自己了,最终变成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其中所经历的波折,恐怕难以与外人说道了。那敖况这一路来也算是忍辱负重、九死一生,不过两三年的经历,恐怕也能写成一部书了。亲眼看着敖况蜕变的,却是这宦官豫司。豫司原也只是底层一个奴才,如今登上此位,也算是他与敖况互相成就。敖况亦视他如心腹。

    敖况听见外头的人来了,便站了起来迎接。平时怠慢也就罢了,见了面了,礼数还是要做足的。柳祁和敖欢见了敖况来迎,也自然笑着说客气,柳离自然也得在一旁合着敬礼,彼此见过礼了,寒暄一番又坐下。敖欢可不像柳祁、柳离那样拘谨,直接笑着说:“唉,好久不见了,老九!”敖况也笑:“哎呀,欢弟,确实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敖欢便笑道:“可不是么!只是现在老九就不同了,忙得很啦。咱们在这虞都一个月了,连你门框边儿都摸不着!幸好今儿个碰见了,不然你想,再过两天,我这暴脾气,要提刀闯殿了!”敖况却说:“欢弟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那我也直说好了。我是故意晾着你们的。”敖欢有些讶异,但也喜欢这样直接的说话方式,便哈哈大笑:“你还敢说啊!”敖况见敖欢果然是不恼的,便放心笑了:“是这样的,你们来虞地的时候估计也发现了,很多虞族本地的豪绅都不待见三危,我本身是三危人,在这边立足,很不容易,总是要跟他们说我早把自己当虞族人看了,才得他们一点点的认可。兄弟也不容易啊。你们来了,我也不能显得殷勤,也是权宜之计。相信欢弟心胸宽广,是不会介怀的。”

    敖欢笑着说:“原来如此!懂了、懂了!”那柳祁便道:“看来相国在这儿也不容易啊。”柳离只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了,也不想添乱,只说:“想必欢王子和柳少卿和相国大人有很多要事商议,我还是先退下吧。”敖况却按住了柳离的肩:“没什么关系,都是自己人。”这还是重逢以来,二人头次的肢体接触。柳离还没感觉点什么,敖况的手已从他的肩上拿开,动作自然不过。

    柳祁却道:“可不是,这还事关贡邑的归属,邑主在也好的。”敖况却道:“我今天也乏了,且我们难得相聚,都别谈公事了。好好叙旧。”柳祁和敖欢都笑着点头,心里都在骂娘。倒是柳离已没了拘谨,也不附和,只径自问道:“所以贡邑已经定了要划到虞么?”敖况看出柳离的忧虑,便安抚般地朝他微笑:“无论是划到哪国,都是阿离的食邑。谁也抢不了你的。”柳离才放心些,柳祁却也笑了起来:“当然,这是天子给柳家的嫁妆。只是除非柳离终身不婚,否则……”柳离一颗心又吊起来了,情不自禁地求助似地看向柳祁,目光里都是信任和依赖。敖况见了,不禁吃味,又冷笑道:“嫁妆说到底还是归他自己的,哪个男人和他结了婚,有了他的人,还觊觎他的地,那就是真正的废物。这样的人,也配不上阿离!”柳祁听了这话,反而安心了些:“相国金口既开,那离邑主也不必有什么忧虑了。”

    这一番下来,柳离纵是有点迷糊,也算是搞明白了,不知为何,竟有些腼腆起来,悄悄地挪了挪位置,远离了敖况一些。

    四人说是叙旧,都因各怀心事,而叙得极度尴尬,很快就意兴阑珊而散了。

    柳祁与敖欢回到驿站,免不了又商议起来,只说不知道那个敖况是什么意思。翌日,柳祁与敖欢又入宫拜会相国,这回敖况倒是在公众场合面见了他们,还有一众重臣在场。敖欢也识趣地不与敖况称兄道弟,敖况为表自己对虞地的忠心,也不跟敖况假以辞色。

    柳祁在一旁,并不说话,心里却已明白了天子对三危、虞地、兇马这三个藩国的策略。估计天子也不指望三藩给他贡献什么了,不添乱反叛就可以了,因此天子故意使“二桃杀三士”的计策。说这次三危、虞地平叛有功,让他们自行分配兇马的平邑、昌邑和业邑,以及原属三危的贡邑。这不是故意让本就有仇的三藩不和么。

    敖况与敖欢未必不明白天子的这个策略,可是城邑还是要争取的。双方也是僵持不下。

    敖欢总算看明白了,敖况不仅是嘴上说自己要为虞地而疏远三危亲族,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那敖欢心中恼恨,私下只说敖况数典而忘其祖,身为三危王子,不过在外国当了个相国,就乐不思蜀了,真是白眼狼也。柳祁听了敖欢这样骂,则说:“那你把我也骂进去了。我本也是天家人,现在为你们三危卖命,是不是数典忘祖了?”敖欢忙笑道:“这怎么一样?良禽择木而栖!”柳祁笑骂:“放屁!”

    敖欢和柳祁调笑起来,却见有使者前来,他们忙端起个衣冠楚楚的样子,接见了使者。使者只说,虞族秋季狩猎的时候到了,敖况和虞王也要出行,请两位也一同去往狩猎。敖欢听见狩猎就心痒,自然答应了。柳祁无奈,只说:“你这辈子都长不大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玩乐?”敖欢却笑道:“你这些书生不知道,我们这种大老爷们在三个地方最好说话,一是酒局,可你也看到了,他不与我们摸酒杯,二是床上,那我和他是不能了,三就剩下猎场马背上了。”

    这些天,敖况谨守他作为虞族相国与三危划清界限的准则,跟柳祁、敖欢是保守着一定的距离。可贡邑既然归虞地,他与离邑主自然不用避嫌,是时常见面的。只是让敖欢挺失望的,敖况与柳离也是一不饮酒、二不上床,就是喝喝茶,看看景,说说话。那敖欢都开玩笑说:“你说老九是不是憋坏了,不行了?”柳祁冷道:“闭上你的臭嘴!”敖欢便也笑笑不说话。

    值得一提的是敖况尽管不与柳离有越轨的举动,但也是经常见面。见面之多让柳离怀疑敖况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样忙碌。敖况又说要去秋狩,那柳离忍不住笑着调侃:“我看你也挺闲的,没事喝喝茶、打个猎,也没什么要操心的。”敖况朝政上都不知道几百样烦心事,可听着柳离这么说话,却一点不觉得委屈,反而温柔地微笑:“确实没什么好操心的。”

    柳离原本还担心小麦爷那桩命案。后来也没见人提起。他自己也担心,便在秋狩时跟柳祁提了一嘴。柳祁听了好笑:“怎么?敖况没和你说?”柳离大惊:“什么?和他什么关系?”柳祁听了这话,说:“傻话!虞地哪件事和他没关系?小麦爷好歹是个豪绅,也不能就这么死了,没个响。”柳离忧心忡忡:“可不是这个理?我正担心这个。”柳祁便道:“你也不必担心,横竖敖况替咱们料理干净了。”

    柳离总算想明白,柳祁做得那么不管不顾,到底还是因为心里知道敖况会出手。

    第100章

    敖况倒从不跟柳离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似乎敖况眼中的柳离,和柳祁眼中的柳离,都是一样的娇气,听不得这些,看不得这些。然而相反的,柳祁都希望柳离多听多看,心肠要硬起来。敖况却不愿意这样,只宁愿柳离看见的都是和风细雨、诗酒花茶。

    不过,狩猎还是免不了见血的。

    柳离也是自幼习武的,骑射功夫都有模有样,只还是比不得敖欢、敖况这两个摔打大的莽夫。柳祁倒是看着他们闹去,一点看不出武门出身的风范,闲庭信步的,连野兔也没打着几只。不过柳祁不得不承认,敖欢说得对,打猎的时候敖况确实随和不少,也和敖欢勾肩搭背的说笑。只是这些说笑都是心不在焉,敖欢与他说话时,总想着划地的事,而敖况心里想的,也很好明白,因敖况的余光总往柳离那边飘。

    气的敖欢回来跟柳祁说:“明天!明天狩猎的时候,你把你儿子带得远远的!”柳祁嘲笑他:“我若带开了离离,你瞧敖况是跟你呆着,还是追过来?”敖欢揉着眉心,说:“这个傻子。一定是因为还没睡吧。”柳祁抬腿就踩敖欢:“嘴真脏。”

    敖欢又惦念了那地许久,见敖况油盐不进,却又见天家降旨,为兇马扶立了新王。那新王与虞地的新王一样,都是个无知儿童。显然是要立一位相国助阵的。敖欢便问柳祁什么看法。柳祁便答:“这场叛乱之后,天子为虞地、兇马立的新王都是黄口小儿,那相国的人选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个相国要有一定能力治理地方,又不能太过尽心,还是得忠于天子。想来想去……”敖欢转了转眼珠子:“想来想去,还是敖况适合?他治理的能力已体现出来了,而且他是三危贵族,是无法真正为虞地、兇马卖命的,能稳住地位,得靠天子撑腰,自然是听天子号令了!”柳祁点头:“你看最近敖况闭口不提分地之事,估计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一道旨意下来,他掌两国相印,就更不好对付了。”敖欢也是懊恼不已:“这可怎么办?”柳祁思忖半晌,便说:“我倒是有一计,就是有些危险,也有些不地道。”敖欢笑了:“危险确实要考虑,‘不地道’算什么顾虑?咱俩这辈子做过‘地道’的事儿么?”

    那柳祁就说:“依我看,要让敖况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好向天子表明,他一个虞地都管不住,这样才好。”敖欢听了抚掌而笑:“我喜欢这个想法。”柳祁又说:“他是外族人,挟持着幼主掌管国家,又屠杀了不少贵族,多的是虞地本族人恨他。其中有个将军叫马毛,解甲归田了,但对敖况最近的行为非常不满,早生怨恨。而敖况也大概想除掉他了。他俩可谓是水火不容。咱们可以利用利用。”敖欢却说:“马毛将军我听过,颇有威望。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兵权了,也回老家去了,有什么用?”柳祁便说:“咱们可以想办法盗取敖况的虎符,送给马毛。”

    敖欢听了这话,饶是个爱闹的,也不得不谨慎起来:“这可不是玩笑!”柳祁便道:“我自然知道这个不能开玩笑。但这种事,必须先发制人。等敖况拿了兇马相印的时候,咱们就回天乏术了。”敖欢沉吟一下,又说:“可虎符哪有这么容易弄到手的?”柳祁说道:“现在世道不太平,敖欢出行,不可能不带半个。上回我和离离去敖况那儿说话,我发现有个机关。那个机关还是我从天家奇珍阁见过才知道的,不然寻常人都只以为是个装饰,可谓颇玄妙。我相信那儿肯定藏着贵重之物,很可能就是虎符。这秋狩山庄不比他的宫殿森严,我们反而可以下手。”敖欢笑了:“那还得去敖况的房间?那不如模仿‘信陵君窃符救赵’,让你的离离去盗取,这反而比较方便。”柳祁又踹敖欢一脚:“信陵君当他的信陵君,窃符的如姬却是什么下场?”敖欢便呶呶嘴:“我便知道你不舍得他。却舍得我去。”柳祁便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事。况且,咱们拿着虎符和马毛将军接应了,敖况也奈何不了我们!离离就不一样了。”敖欢便笑:“柳离怎么不一样?他也可以随我们去找马毛,他仍是他的离邑主,谁也短不了他的。”柳祁叹道:“今天离离摘得了一大篮的果子,以往他都挑最大给我吃,刚才他却先捧了给敖况。我就知道……”

    敖欢见柳祁有些伤感,便也叹了口气:“那你有发现,每次我都把最大的给你?”柳祁一怔,不说话。

    敖欢见柳祁有些伤感,便也叹了口气:“那你有发现,每次我都把最大的给你?”柳祁一怔,不说话。

    敖欢见柳祁怔住了,便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你要想吃大果子,不会没有的。”柳祁心思一动,心中微微有些悔意,但终究又是自我自私占了上风。柳祁便说:“咱们还是说回盗符的事吧!”

    若非迫不得已,敖欢实在不想做盗符这等举动。不是说敖欢做不出,只是这确实是大事,不能够妄动。他倒是惊讶于柳祁这么敢想敢干。柳祁也看出了敖欢实在犹豫,又想,敖欢看着鲁莽冒进,实际上却不然。那敖欢打算从长计议,也要参考多方意见,却不忍拂了柳祁的面子,更不愿在柳祁首次献计时便多加质疑,故转开了话题,又说:“你说的天家奇珍倒是什么回事?还有机关奥妙?我倒想多知道。”柳祁一笑:“我看这个秋狩山庄就是按照奇珍阁里记载的‘八卦居’建的。”

    敖欢便说:“这也有理啊!据说这原是某位天家开国将军建的狩猎场所。”柳祁便也起了兴致,按照记忆画出了一些图样来,与敖欢找对照,却发现果然是十有八九都能对上。二人像两个寻宝的小孩一样,拿着图纸满山庄的跑,发现了对上了的地方,就咯咯地笑。

    二人寻觅到一口古井处,那柳祁皱眉:“这该是个门儿才对,怎么是口井呢?”敖欢笑了:“哎哟,你真是变通都不会!这儿跳下去,说不定就有个门儿了呢?”柳祁露出迟疑的表情:“跳下去,谁知是什么门儿,说不定是鬼门关!”敖欢笑他胆小,又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往井里掷下,听得里头传来回响,敖欢也十拿九稳了:“这井是枯井,而且不深。咱们确实可以跳下去看。”柳祁却说:“你可是千金之子,冒这个险做什么?”敖欢笑了:“你奶奶的,刚刚还想支使我盗符!现在却说我千金之子了!”柳祁倒是没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为了大事计。现在跌死在井里,却算什么?”敖欢却二话不说,往里头跳了下去。

    柳祁大吃一惊,又攀住井边,使劲往里头看,却又看不出什么,只说:“敖欢!你怎么了?”敖欢的声音却从下头传来:“果然有门儿!你下来看看!”柳祁骂了一声,却也跟着跳下去了。

    却和敖欢说的一样,这口井不深。二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这么一点高度跳下去没有妨碍。下头果然有道机关门,柳祁按着奇门卦的思路,将那门上的机关解了,二人便进了门去,发现是一条暗道。那敖欢不禁击节赞叹:“你果然精通此道!”柳祁说:“说不上精通,就是比你多读了点书。”

    那敖欢被抢白了一番,也不气恼,只笑眯眯地问道:“我刚刚若跌死在这儿,你怎么办?”柳祁听了这话,一怔,然后笑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去投靠敖况。”敖欢便摇头叹气:“无情!无情!”柳祁不接他的话,大概柳祁也觉得自己是无情之人,不好辩驳什么。那敖欢又问他:“这儿上去是哪儿?”柳祁眼珠子一转,说:“大概是敖况那边的卧室?说不定就能到他放虎符的地方了。”敖欢听了这话,瞪着柳祁说:“你该不是专门引我来的吧?”柳祁白他一眼:“是你自己跳下来的,还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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