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而言,得到那柄剑应该是春风一朝得意,君自此出门便可扬名天下,美人在怀,尔等小辈尽数拜服才是,到时候什么陆知遥,还不是得乖乖认罪赔钱。

    可他娘的莫名其妙受了这么大的一场磨难又是怎么回事?苏白衫的知识中可没有这些,由此可知,他苏白衫知道个屁。

    苏临飞坐在一座极大的湖泊岸边,扬天长叹,心中悲凉万分。

    他费劲千辛万苦,几近赌上了自己的一生才得到了无名之剑的认同,结果预想的美好未来却没等他,一团天火自天穹而落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

    此时苏临飞身上不着片缕,身上漆黑与白皙交叉密布,是焦炭似的皮肤与新生的肌肤,此时一柄金色小飞剑正绕着他的脑袋像一匹撒欢的小野狗旋转着,半分也无认他为主前的那种孤高不友善,没想到这还是柄傲娇之剑。

    也是因为这柄剑的缘故,救了苏临飞一命,同时也害的苏临飞险些心境崩坏,神魂散灭,只因先前神魂归位后,那天火就砸了下来,他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呢,只觉得浑身光华流转不定,观之如同圣人,只是他半分也动弹不得,随后就化作流光冲天而去。

    也不知道一柄剑上为何会有这天地间最为坑爹的传送术法,哪怕山巅修士闻之也要变色的无坐标随机传送术法,传承自苏白衫的知识中也有只言片语的一二句介绍,在浩渺穹域万载的光阴长河中,已知的使用者,使用后出现的不是在天幕穹顶之上,就是在万丈海渊之下,更有一些更是彻底失了踪,也不知是被送进了虚空边界,还是哪疙瘩绝地中,故浩渺穹域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施展了无坐标传送术法,并活了下来,那就可以吹三十年!

    是的,苏临飞活了下来,他有了一项可以吹三十年的资本,但这代价未免太大了,苏临飞坐着的地方,身后有一条焦黑的痕迹,草地上散落的类似黑炭的粉末,那都是从苏临飞身上脱落的被灼烧城炭的皮肤,这是穿越虚空边界的代价,是的,他被这道传送术法直接从浩渺穹域被送到了哪疙瘩地里,在漆黑无光的传送通道中若不是这柄剑还算尽责守护住了他,不然别说衣服灰飞烟灭,整个人都已经消亡了,但也正是因为剑的守护,他的意识竟然一直保持着清醒状态,完完整整的承受了这一遭磨难,他还是个合一境的小修士啊!

    那种痛苦往深了说,难以令人感同身受,想象一下,把牙签插在大脚趾的指甲缝中,用力往墙上一踢,或许就能体会到苏临飞痛楚的千万分之一。

    此时虽说肉体的疼痛已经停止,但神魂的颤鸣还远未停息,就呆呆的坐着形同自闭。

    虽不能说白白受这一遭,实际上对苏临飞而言也是有裨益的,神魂与肉体都得到了些许裨益,只是并不对等,像是他苏临飞花了三千白银买彩券,最终中了个百来枚银钱的小奖,有些得不偿失,但世间哪有处处都有便宜可占的事,对于他而言,没死,还活着,就已是天大的幸运。

    他的面前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湖泊,远眺对岸只瞧的清一条黑线,不知东西纵横多少里,苏临飞坐在湖边,低头看着湖水涟漪间倒映出的模样,初见便是一惊,脱去旧皮囊,新生的肌肤如同稚儿一般白皙,令他再瞧不出那个小镇的泥腿子少年,虽不能惊艳绝绝,冠绝穹宇,但一个脱胎换骨,端正灵秀是跑不掉的,这等变化令他想起了他的娘亲曾经和他说过,她小时候也不好看,不过苏临飞一直以为是娘亲安慰他的言语。

    在瞧瞧如今的自己,说出去又有谁相信自己是从偏远小镇走出来的泥腿子,就算再与稚鸢走在一块,估计也不会有人再把他这少爷当成跟班了,想到稚鸢,苏临飞从身旁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一丢,远远落入湖中,溅起不大的水花与阵阵涟漪,将来有一天是会再见的,虽说可能会很久,但他并不急,两人之间的因果到了那时自会有个了结。

    苏临飞伸出指尖,那柄细的跟针似的金光小剑便立在他的指尖徐徐旋转,他现在的需要做的还是重建登仙梯,否则在修行一途比事倍功半还要有所不如,先前登仙梯破碎之后产生的灵力倒灌,令他的寿元有了极大损伤,本是个时日无多的将死之人,但如今困境得到了极大缓解。

    苏白衫虽说登仙梯能修,但他的那些过时的知识中可没有具体的修补方法,但毫无疑问这柄剑会是关键所在,他看着小飞剑道:“你就没个剑灵之类的?”

    若是有个剑灵倒好解决,这等古物的剑灵怎么说也该是个知识渊博的智者,就好比戒指中的药师之类的,会是极大助力,再不济,多个能聊天的对象也是好的。

    金色小飞剑,剑身倒转,剑身直指眉心,一闪之后便没入眉心,苏临飞的意识便跟着这柄剑来到了神魂深处,先前他就注意到的神魂中的一点光亮,一碰触到它,只觉得亮光一闪,光亮之中别有洞天,苏临飞便以意识体的小人形态站在其中。

    之所以说是小人,那是因为他看见了一棵巨大无比的金光神树,好似擎天巨人般立于这片天地之内,和它相比,苏临飞小的像个蚂蚁。

    只是仰头看实在是有些麻烦,苏临飞怒道:“给我小一点!搞那么大做什么?”要是以为每个男人啥都喜欢大,那就大错特错了。

    只见那棵树颤了颤,光芒大盛,声势极大,只是树身还是挺诚实的,整体上稍稍小上了些。

    苏临飞见状,皱了皱眉,并不满意:“小、小、小、再小点、不够小就砍了你。”

    直至那棵树与他一般高,看着像棵小树苗,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走近那棵树瞧了瞧,苏临飞才发现那并不是树,用图来形容更准确些,苏临飞绕着它走了一圈,发现不论在哪个角度看,那树状图在他眼中都是同一模样。

    伸手去摸吧,明明宛若实质,手掌却穿透过了树身,简直比他意识体还要虚幻。

    除了树本身外,还有十一个圆形图案在树上不同枝干位置,估摸着就是果实了,根部一颗,中间总共三层,最顶端还有一颗,以一、三、三、三、一,这样排列,毫无疑问,这棵由十一颗果实相互连接构成的树状图,应该是那柄剑认他为主后得到的彩头,苏临飞也才发现他肉体上的那些生机实际上是来源于这棵树的,可以说如今苏临飞修行登高一事,全指望这一树一剑了。

    虽然看着树身黄金璀璨很是好看,但十一枚果实无一不是黯淡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它点亮,难道是浇水吗?只是意识体又怎么带水进来,苏临飞有些苦恼这玩意没有自带说明书时,就看见大难围绕着第二层右边的黯淡果实转圈。

    “得把这玩意点亮了才能解放剑灵?”苏临飞猜测着,只是如今依旧不知该如何点亮它们,又打量了一会儿这棵树状图,没研究出个所以来,便退出的此方天地。

    苏临飞向后倒在地上,身上发出一阵霹雳咔嚓的声响,小飞剑依旧撒欢的飞舞着,虽说它看起来像一柄剑,实际上只是由一道纯粹的剑意凝聚而成,虽说非凡至极,但这样的一道剑意不过只是一场极大机缘的敲门砖罢了,只不过那还不是他如今应该奢求的东西。

    苏临飞又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比如那位姓陆的山上仙子,虽然不知道登仙梯重建的方法,但至少知道那会是项极花钱的大工程,心中有些担忧,希望他姐姐到时候别直接给人家把山门推平了,不然将来他该找谁去报销费用,如今他才算是知道一个宗字头的山上门派意味着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苏临飞神魂的颤鸣才逐渐平息,他重新站了起来,往湖中挪动着身子,每一步跨出都有咔嚓碎裂的声音响起,黑色的粉末不住的散落。

    先是双脚没入湖水中,湖水很凉,但这儿也不是冬天,直至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湖中,冰凉的湖水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感,连身子也变得轻松不少。

    这湖极其清澈,但往湖中心看去瞧不见底,不知是极深,还是另有什么缘由,只是也没看见半条鱼的踪迹,令苏临飞颇为失望了些。

    苏临飞将身体一寸一寸的洗尽,那些黑炭皮肤掉入水中便被溶解消散,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了些许饮水声,苏临飞心中觉得奇怪,不知是不是森林中跑出来喝水的野兽,回头朝岸上望去,就刚才自己站的那地方,有一匹马?正在饮水。

    那马的模样很是奇怪,有着赤红色的茸毛,却相当矮,再看四肢,却不是马蹄而是兽爪,细瞧之下又觉得那有些像狼。

    “汉火狼驹?”苏临飞惊呆了,他想起了看过的山水志上就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记载,简单一句话令他印象深刻,日行千万里。

    岸边的那匹狼驹昂起脑袋,看向苏临飞,口吐人言道:“人类还真是喜欢一惊一乍的种族啊。”

    “……”苏临飞看着那匹狼驹出了神,据说那是神兽?灵兽?圣兽?苏临飞不清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值钱了!

    岸边那只汉火狼驹看见苏临飞在湖中,又开口道:“哪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伙汁,这湖可不是给你洗澡的地方,快上来!待会儿要是给水神娘娘看见了,会生气的。”与狼驹那霸气的外貌相不符的憨厚语气,是好意在劝说。

    “……”苏临飞直勾勾盯着它,是在思考该怎样能和它搞好关系,又想起另一本山水志上好像还有记载,汉火狼驹的肉似乎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一时间口水不断。

    岸上的狼驹见那人类也不打理自己,心中疑惑,她只在爷爷辈那里听说过关于人类的事,说是令人讨厌的一个种族,但可没说人类不会说话啊。

    这只汉火狼驹没有对那人类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虽说对方不搭理她,但她也没在意,反正已经提醒过了他了,之后要是惹恼了水神娘娘,吃苦头的又不是她,趁水神娘娘还没发现,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省的最后被牵连,不理那人类说的话离开了。

    苏临飞坐在湖边,双脚依旧泡在湖中,虽然惋惜错过了和一只神兽搞好关系的机会,但也没太失落,就他坐在湖边的一小段距离内,苏临飞也瞧见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在这湖边饮水,有大有小,只是是否和狼驹一样能说话,他没有印证过,也不太清楚。

    他就看着这湖,山水有神灵这事实整座浩渺穹域的人都知道,像在稻香镇立的土地庙,镇里人都说极灵,苏临飞小时候也去过一次,为了祈愿也花了钱,心意也极为真诚,但并没有没实现,所以之后苏临飞就再也没去过了。

    这湖这么大,若是真有水神娘娘,那修为得有多高?苏临飞想着这些事情,没由得又想起了山水志上的一则志传。

    说是三百年前有位乘舟在北飘摇州的大西湖上游览的读书人,不小心将随身扇子掉落进了湖中,没想到有位水神出现在了舟头,一手执银扇,一手拿金扇,问读书人是掉落了哪把。

    读书人说都不是,为了表彰读书人的诚实,那水神便将金银扇都给了读书人,只是那读书人并不要,要水神把原来的扇子还给他,那水神不给。

    苏临飞记得志传的最后,那位儒门的读书人为了抢回自己的灵器扇子,和那水神大大出手,结果硬生生将一座大西湖给打成了两座。

    苏临飞想了想,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湖中扔去,溅起一阵水花涟漪,也不知道这湖的水神会不会闲的蛋疼也玩这一出。

    当那阵涟漪摇曳出极远,湖面重归平静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掠过湖面,朝苏临飞迎面吹来。

    风止后,苏临飞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他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穿着碧蓝长裙,上有外长衫,气质可谓不错。

    此时那女子两手摊开,笑的亲切:“你丢的是这块金石头?还是这块银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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