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士兵几乎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一门一户接连查看,眼看越来越近,君枳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一高门前的玉轿车辇。

    想都没想身子飞闪了过去,同一时间,手中的利刃抵在轿内那人的咽喉前,“别动,我没什么恶意,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不会伤害你。”

    即使巡卫营能在满城搜捕,但京门贵宦他们是不敢惹的,此人的玉辇任人一眼看去皆知是权贵中人,君枳这才铤而走险。

    此刻,轿内,那人侧着脸,手上翻着一本书卷,气定神闲,仿佛丝毫不在乎生死已被人扼制住,只淡淡道,“?好说。”

    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什么,方才还阴晴的天色此时已下起了蒙蒙细雨,有追兵前来搜查,见到轿辇,人人拱手行礼,“拜见少君大人!”

    因帘幕垂第,君枳看不到外面的情景,这时,那人开口了,“诸位辛苦了,不知是否在抓什么人犯?”

    声音温润好听,但又不姿意张扬,似春雪初融被穿过的风琳琅的吹响,君枳坐在他身侧,心里不免起了警惕之意,此人在生死胁迫间还能面不改色,可见也并非泛泛之辈,或许他料定她不足为惧。

    轿辇外传来声音,“回少君,昨夜城南发生刺杀案件,属下等正在追查可疑人犯。”

    “嗯,最近京城刺杀案件真是越发频繁了,巡卫营应多与京卫军走动走动,天子脚下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发生此等案件,否则弄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那就不可遑论了。”

    男子轻描淡写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一点都没有把身旁正威胁他致命要害的君枳放在眼里,士兵又说了几句恭敬的客套话才离开。

    君枳不动声色的看着,手中的利刃离他咽喉更近了些,这时车辇已经开始行驶,马车轱辘声响起。

    那男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像是不屑多看任何人一眼,说话斯文有礼的人竟如此清高倨傲,君枳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君枳手臂上的伤口又溢出了血来,那男子似乎对血的味道很是敏感,期间皱了皱眉。

    君枳一边提防着他,一边思量着何时走,正要掀帘幕时,那人转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一瞬间一股异样的疼渗入心脉,溺水一般,窒息着,手心竟然浸出汗来,思绪刹那空白,仿佛有很陌生很刻骨的影像要从脑海中迸出最后却又被硬生生扯了回去。

    那张脸,似曾相识,依稀恍若,一场空梦,等她再去深想时一切都已经消失了个干净,最后只余怔怔相望的目光,君枳霎时回过神来,人一下子清醒了,忽然觉得寒凉刺骨。

    眼前男子似乎也怔然着,漆黑的眸底深深翻涌,如万物浮沉爆发了一瞬,慢慢的泛起水色,和方才的冷静截然不同。

    “夕楠……”男子看着她,蓦然唤出一句。

    君枳反应迅捷,听着那名字时也有一阵的懵,她勾了勾唇,“公子莫不是将我错认为心上人了”

    男子听后眼神一暗,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眸色转瞬如星辰陨落,半晌,“?的确,错认了。”

    君枳挑了挑眉,笑容懒散而兴味,弹了弹指间的利刃,“早就听闻少君大人白灼华,计谋无双定四宇,翻手为云平天地,天水之黛玉如颜,人间芳华醉诗帘。”

    男子凝然的看着她,眸色聚拢又弥漫。

    君枳将脸凑近,平静底的眼神冷冷沉沉,“今日有幸一见,倒还真是奇缘。”

    男子玉颜如兰,绝色美貌当前,绕是任何一个女子见了此般容颜都会被他无声胜有声的勾引激荡得春心泛滥。

    君枳正要出其不意制住他时,他低头了,唇边浅浅笑意无害又纯净,暗影一闪,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已经被眼前人擒住,扼制在他咽喉间的利刃也已经到了他手上。

    男子洁白修长的手指一动,利刃已经直接抵在了她咽喉,他用着方才那人间天籁的声音说,“?别动,我没什么恶意,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时局颠倒,任君枳再淡定也不由得对眼前情景心惊,也对眼前男子生了更深的警惕,看着斯斯文文的公子哥没想到是高手啊,呵。

    君枳又笑了一笑,李扶卿注视着她的笑,眸色深幽,下一刻,君枳出奇的把脖子往前一送,男子手一抖,下意识退后,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君枳已经浅笑盈盈。

    温柔的道,“?嗯,我动了,你怎么不杀我?”

    女子端庄娴静,笑着时矜持又闲适,可骨子里偏偏有着不按常理出牌的狡黠,让白灼华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心底处那人联想到一起。

    他又看了她半晌,君枳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可眼前人也不像那种贪图美色之人吧,莫不是又把她当成心上人了?

    唉,这就有点尴尬了。

    尤其他此刻还擒住了她的手,君枳动了动这才让他回过神来,“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放手。”

    白灼华脸上升起不自然的神情,目光无意掠过,正要松开手又猛然抓住,几乎用了很大的力道,让君枳眉头一皱

    “你……”她越挣脱他越收紧,目光直直定在她的手指上,哪里赫然一颗褐色的痣。

    男子双目泛红,似在极力压抑某种情感,眼神颤着颤着最后对上她的眼。

    君枳怔愣一瞬,不知为何竟不敢看那人的眼神,有着超乎于常的深邃,稍有不慎,身陷其中一生别想摆脱。

    男子开口,声音颤栗,“敢问姑娘芳名??”

    她静默片刻,礼貌回应,“?君枳。”

    风卷起帘幕,有细细的烟雨飘进来,满满的散在空寂的气息里。

    他又问,“?哪个君?哪个枳?”

    她心底一动,思绪恍惚,仿佛回到那年,那人对她说,“?从今之后,你就叫君枳。”

    那时她也问,“?哪个君?哪个枳?”

    那人低头看她的目光清凉,声音也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君枳看着眼前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记忆中那人的话对白灼华回答。

    “请君入瓮的君,南橘北枳的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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