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契几乎是用跳的逃回了船舱,慌乱中还差点把小鬼鸦甩飞出去,他也顾不上它会不会随地大小便了,又把它塞进衣袍里。

    他惊慌失措地把门关上,却找不到门锁,只好用身体死命抵住门,现在他不得不信任一下门的质量了。

    门外响起“咚、咚”声,鬼鸦们猛烈撞击着门。不知是门的质量过硬呢还是它们的目的并不是白契呢,鬼鸦们只撞了几下便在四周开始大肆破坏。白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发觉脚下传来阵阵颤动,船体竟开始摇晃起来。

    (不是吧?这么大个玩意这么脆?)

    白契完全没想到船体会被破坏得这么快,当然也不排除鬼鸦数量超乎他想象的情况。

    (等一下,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些鬼鸦是把墙打穿了进来的?不对,那一瞬间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扇大门,说起来,我之前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去触碰那堵墙,难不成有什么幻术之类的把门隐藏了起来?)

    这个解释似乎是行得通的,但是白契搞不懂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弄给谁看呢?

    此时门外作乱的鬼鸦已尽数陨落,阳朔已撤去那金丝黑袍,着一袭黑衣立于桅杆顶,原本别在头顶的发夹或许是跟不上他的速度吧,不知落在何处,任凭他那过长的厚重刘海垂下,遮盖住他满是愠怒的双眼。区区畜生也敢算计他?

    待地上铺满鬼鸦的尸体,他锐利的眼神又射向船舱。

    “九一,船舱里的夜行光亮着,有东西。”他沉下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舱门,眼中金芒微闪。

    “我的老天啊,别是闯进去破坏内部设施了吧,你先进去看看,我检查一下船的外部有没有被搞出什么问题来。”九一的语气已经有些崩溃,毕竟船只的维护工作都是他在做。

    “嗯。”

    他微微颔首,眨眼间,便出现在舱门前。

    (关上了?鬼鸦这种畜生还会想到关门?)

    这么想着,他一掌拍在门上,竟将手掌生生嵌入门中,再一用力,颇有余裕地卸下了整扇门。

    “卧槽!”

    “嗯?”

    里外二人皆是一惊,大眼瞪小眼,半晌没缓过神来。

    ……

    “喂,阳朔,你那边怎么样啊?阳朔?喂?喂!吱个声啊喂!”……

    沉默。

    阳朔高举的手上还抓着卸下的门,白契因阳朔释放的威压而动弹不得,还保持着瘫坐的姿势。

    尴尬。

    起码白契觉得尴尬。

    “……‘卧槽’是什么?”阳朔率先开口。

    “不,重点是这个吗?!”合着这货呆愣这么久是在琢磨这个?

    槽点太多白契不知道从何吐起,亏他刚才还做贼心虚来着。

    看到阳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您是?”确认一下总是好的,他总觉得这货的声音很耳熟。

    “我们见过面的,小子。”阳朔一把扔掉卸下的门板,拍拍双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过面?

    既然这是圣者学院的船,那他见过的就只有黑袍人、‘教导主任’和几个接待人员,可是能有这种怪力的大概只有……

    “那个,我想好了,我要跳槽…呸,跟你去圣者学院。”这下可找着救命稻草了。他支着身子站起来,胡乱拍了两下屁股上的灰尘。“怎么也找不到你,不知怎么就跑到这来了。”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拿了凤羽的事告诉脱了黑袍的流光圣者。这么说着,他的眼神游离,不经意瞟到了散落在甲板上零零碎碎的鬼鸦尸体,目光一怔。

    “哦?这样啊……”阳朔嗤笑一声,绕过白契走入船舱内。

    其实白契也觉得自己这理由说得很敷衍,似乎有些侮辱智商的意味了。他看不到对方那双被厚重刘海遮起来的眼睛,自然难以判断对方的想法。

    (说起来,黑袍人脱了黑袍就长这样啊?这小身板哪来的怪力?不愧是圣者,话说那个兜帽居然还有固定刘海的功能?一定是太懒了导致刘海过长……)

    “你,傻站着作甚,跟上!”

    正当白契YY得起劲时,阳朔的声音从拐角处传过来。

    “喔…喔!”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啥,但是白契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默默跟在阳朔屁股后面。

    被闷在衣袍里的小鬼鸦早就憋不住了,大概是阳朔撤去了刚才的威压,它索性从白契的领口钻出来,站在他肩膀上,“嘎嘎”叫了两声。

    走在前面的阳朔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斜睨着小鬼鸦:“我就说这里怎么还弥漫着畜生的臭味,原来在你这里。”

    感受到他的视线,白契慌忙侧身掩护小鬼鸦,赔笑道:“那个,这是我养的宠物,请圣者大人不要介意,如果味道真的很大我可以把它放在甲板上……”

    “罢了。”阳朔回过头去,摆摆手,“以后唤我师父便可。”

    “啊?”白契有点傻眼,据他所知圣者学院中是互称老师和学生啊?师父和徒弟是什么鬼?再说高高在上的十三圣者之一居然要收自己当徒弟?他可是想都没想过的,当初流光圣者和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只当是圣者学院招生办的阴谋。

    “到了。”阳朔停在一堵巨大的墙前面。

    “到哪了?”白契左顾右盼,一头雾水,这有什么东西吗?不就是普通的走廊吗?

    话音刚落,阳朔一脚迈出,竟直接走进了墙里。

    白契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概是施加了什么和之前那扇大门一样的幻术。他咬咬牙,闭上眼睛,紧跟阳朔的步伐一头扎进了墙里。

    说来奇怪,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冬日,他进去的一刹那却感觉和煦春风扑面而来。他缓缓睁眼,只见自己身处空阔房间中,除了白墙就是白地板,居然没有任何家具或者设备。

    “这里是?”

    “中央控制室。”

    “……”鬼才信你!哪有中央控制室是一间空房的!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想到有被打javascript:飞脑壳的风险,白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阳朔大踏步走向正对着门口的那堵墙,在墙前站定,抬起双手,十指触上墙壁,竟有无数细小纹路从他的指尖蔓延而出。白契一愣神的功夫,整面墙壁都闪烁起了白光。

    阳朔的指尖依旧放在墙面上,双手分别朝两边缓缓移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白契心下一惊。

    (船动了?)

    他第一次见这么开船的,果然这船是用灵气驱动的吗?大概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小子,去,左边的墙。”

    突然被使唤的白契有些诧异:“我?”

    大概是有着“好话不说第二遍”的原则吧,阳朔并没有鸟他,只专注地移动着双手。

    白契撇撇嘴,走近左边的墙,学着阳朔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手指都放上去。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喂,那个,师父,啥事都没发生啊?”

    “……你直接把整个手掌都放上去。”

    (等下,你那个无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嫌我弱智吗?)

    “喔……”

    白契搓搓压得发红的手指,紧接着两个巴掌拍到墙上。

    谁料在那一瞬间,他宛如触电般浑身一颤,倒在地上。

    就在刚才,这堵墙,抽走了他体内的全部灵气!虽然从墙内回流了一点灵气让他不至于原地暴毙,但是那一刻灵魂出窍的感觉让他永生难忘。他又想起当初为了探测灵气储存量而不停抽丝的试验来,同样是抽取灵气,这势头可比自己慢慢抽猛多了,他缓了好一会才哆哆嗦嗦地坐起来,面色如纸,汗如雨下。

    “几乎用尽全部的灵气也只能打开这种程度的灵眼吗,也罢,到底还是个小屁孩。”阳朔冷不丁来了句风凉话。

    惊魂未定的白契登时怒火中烧,猛然抬头,正打算还嘴,却见自己刚才触碰的墙壁上,赫然浮现一扇敞开的大门,那正是之前被鬼鸦破坏的大门,而且视角还在不断朝着大门的方向移动着,似乎要通过大门。

    “这…你们就是通过这个看到前面的?”白契之前没看到窗户,还以为是盲人驾驶。话说他那个刘海厚得大概也算盲人驾驶了吧?

    阳朔没吭声,白契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什么,师父你知道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没有回答。白契悄悄翻了个白眼。

    “九一,开路!”阳朔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差点又把白契吓傻

    (啥开路?)

    白契还没想明白,灵眼中就突然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了解!区区阵法幻兽还奈何不了我!”

    “教导主任?”白契满头问号,这货在这干嘛?

    “谁?”

    “啊不,没什么,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师父。”

    “圣者学院。”

    “啊?那么快啊?去那里上学是不是还要通过些什么……”

    “不用。”阳朔顿了顿,又道:“这些问题你都不必在意,我会帮你解决的。”

    虽然刚才差点被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便宜师父坑掉小命,不过这保送重点学校之恩,还是让白契热泪盈眶。

    “对了,有件事我还是很在意。”二人沉默片刻后,阳朔忽然开口道。

    “什么?”

    “‘卧槽’到底是什么?”

    ……

    白契突然觉得自己前途堪忧,要不要直接跳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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