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官保兴高采烈地跟着谭蕊往肖家的后花园去,肖家的后花园占地有二十几亩,除了亭台楼阁奇石花木之外还养了不少的禽鸟,其中就有孔雀。

    陈官保头一回看到孔雀,立刻高兴地大喊大叫,他把孔雀吓得全都低垂了尾羽,慌慌张张地往笼子里跑。哪里还会开屏呢?

    园子里有专职负责饲养禽鸟的仆妇,见了忙走过来说:“这位小公子,这些鸟儿都胆小,切莫要大声的吵嚷吓坏了它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就好了。”

    陈官保当即把小脸一扬,眼睛一翻,对着那仆妇骂道:“你个死老婆子,本少爷用得着你管?!你这不长眼的奴才!”

    那仆妇自然不高兴,虽然并不认识陈官保,但认得谭蕊。

    知道她是谭家的三小姐,和自家小姐很要好,那孩子既然是跟着她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转了头到一边去了。

    陈官保在家里被娇纵惯了,根本不懂得收敛,见那婆子去了,他便捡了石子去轰打那些鸟雀,弄得整个园子不安生。

    谭蕊心里也非常讨厌他,但在表面上一点也不表现出来。这孩子对她而言还有大用处呢!

    陈官保玩得正起兴,谭蕊看着他悠悠叹了口气,陈官保听见转过脸来说道:“你叹什么气?想是嫌我烦了?”

    谭蕊摇了摇头说:“我叹息是觉得你可怜。”

    “胡说八道,”陈官保说道:“我有爹有娘哪里可怜了?倒是你,从小就没了娘才真可怜。”

    陈官保年纪虽小,但说话却分外难听,他们家和谭家走动得比较多,故而平时常会听到他父母谈论谭家人,知道谭蕊从小没了生母。

    谭蕊听了他的话也不恼,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你哥哥就要娶亲了,到时候嫂子进了门,过不了多久就会生下小侄儿,那个时候大家就都去疼他,没有人喜欢你了。”

    “你胡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哥哥要娶亲?”陈官保的眼睛都快立起来了,脸胀得通红。他是家里的小祖宗,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谁敢不疼他?

    “你是小孩子,这种大事当然不会跟你说了,”谭蕊笑了一下,表情带出几分不屑:“大人们都是疼小孩子的,现在你在家里最小,大家自然都疼你,可是等到有了小侄儿,他就比你小的多了,大家就会整天围着他转。”

    陈官保听了谭蕊的话,立刻咬牙切齿的骂道:“谁那么不要脸,要嫁给我哥哥?!”

    “说起来你未必认得,不过今天她就在席上,”谭蕊说道:“就是坐在我旁边穿浅紫色衣裳的那位。我可告诉你,她这个人看上去温柔贤惠,实际上却心狠手辣。

    你最好在她面前乖乖的,否则她进了门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不定会把家产都私吞了,到时候让你做个穷光蛋!”

    陈官保听了,怒气变得更盛,头发几乎都要立起来,双手插着腰骂道:“呸!不要脸的东西,我决不许她嫁到我家来!”

    谭蕊咯咯娇笑道:“你一个小娃娃能拿她怎么样呢?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吧!最好能讨好她,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对你好一些。不过嘛,再怎么好也是有限的。”

    陈官保此时已经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冲到那个妄图嫁进他家的女人面前,将她大骂一通。

    “这件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外人都不知道,”谭蕊循循善诱:“你若是当面质问她,她是不肯承认的。除非……”

    “除非什么?”陈官保赶紧问。

    “除非你将她狠狠骂一顿,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如此她就会打消嫁进你家的念头了。”谭蕊假装好人给他出谋划策。

    陈官保不过是个小孩子,根本不知谭蕊说的是假话,他天真地以为把人臭骂一顿就能毁了那桩原本子虚乌有的婚事。

    所以他也顾不得看什么孔雀了,气冲冲的就往前头跑。

    卫宜宁此时正坐在那里和旁边的一位小姐说话,不防陈官保跑了进来,劈面就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长得这么丑,就该去尼姑庵做姑子去!”

    这些话都是平时他听家里的姨娘婆子们互相骂架的话,今天拿出来对付卫宜宁了。

    满座的人都愣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宜宁也很奇怪,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孩子。

    换做别家的姑娘,此时想必早已羞愤交加痛哭流涕来了,但卫宜宁神色依旧平和,甚至含笑问他:“小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绝对没错,就是你!”陈官保大喊:“不要脸!丑八怪!”

    卫宜宁越不动气他就越急,骂的也就越难听。

    甚至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卫宜宁扔了过去,卫宜宁一偏头躲过了,但里头的茶水却溅出来,把衣襟弄湿了。

    这个时候,秦氏等人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陈官保在那里对着卫宜宁大骂,赶紧上前制止。

    陈官保的母亲也过来了,一边拉住自己的儿子,一边朝卫宜宁道歉。

    陈官保平时已经被他母亲骄纵惯了,此时见了他母亲,不但不怕反而变本加厉地跳起脚来。

    秦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卫宜宁是她家的上宾,今日当众受辱让她这个女主人如何下的来台?

    陈官保的母亲见势不妙,只得狠着心甩了自己儿子一个嘴巴,呵斥道:“没教养的混账行子!不知叫什么野鬼附了体了!跑到这里来胡吣,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又向卫宜宁赔罪。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卫宜宁身上颇有些狼狈,但依旧沉得住气,说道:“无妨,小孩子顽皮而已,我猜他可能是认错了人。”

    陈官保此时被他母亲打得哇哇大哭,已经顾不上骂卫宜宁了。

    “宜宁,我叫丫鬟跟着你去后面换套衣裳吧!”秦氏上前道:“真是委屈你了。”

    卫宜宁浅笑道:“伯母不必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说完站起身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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