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东王府。

    燕婷贞从房里出来,绕过后院来到祠堂。

    昨天刮了一夜的北风,早起早晨起来寒意深重。

    银鼠披风里藏着一只提篮,燕婷贞小心地提着,不让人看见。

    八哥燕云堂被罚在里头跪着已经三天了,还不准吃饭。

    她是偷偷来送饭的。

    那天她从卫家回来后,把卫宜宁的意思婉转地跟八哥说了,八哥也觉得有理,于是先去求了叔叔婶婶。

    叔叔婶婶听了自然不答应,倒不因为韦兰珊不好,而是一来燕云堂目前无功名在身,违背了燕家考取功名后方可定亲的规矩。

    二来李家此时已经向韦家提了亲,燕家若是再插一脚进去,分明会闹得彼此不欢。

    燕凌峰夫妇不可能只考虑自家儿子的心意,他们更注重整个家族的利益。

    偏偏燕云堂是一根筋,打定了主意要娶韦兰珊,又怕被李家抢先,所以又跑去求徐王妃和王爷。

    这二位自然也不同意,尤其是徐王妃。

    最终燕云堂被罚,燕家亦不肯去提亲。

    如今燕肯堂不在家,带着燕庆堂去金陵书院游学去了,要到年关才回来。

    给燕云堂送饭的事就只能燕婷贞来了。

    “八哥,我把外头的人都支走了,”燕婷贞小声道:“你快趁热把饭吃了。”

    剔红的三层食盒小小巧巧的,里头塞了满满的饭菜,燕婷贞生恐他吃不饱。

    知道八哥的饭量一直不小。

    燕云堂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必带这么多,我又吃不下。”

    “放心,你今天一定能把这些都吃完。”燕婷贞抿嘴一笑:“我有个好……啊不,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燕婷贞原本想说好消息,后来一转念似有不妥,就不那么说了。

    “什么事?”燕云堂先不吃饭,眼巴巴等燕婷贞告诉他。

    燕婷贞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韦兰珊的事,便说道:“兰珊姐姐和李家的亲事没成。”

    “果真?!”燕云堂立刻精神一振,仿佛失而复得般的惊喜:“你没骗我吧?”

    “我几时说过谎?”燕婷贞眉眼弯弯,露出一颗小虎牙:“我也是上午才听说的。”

    不是她幸灾乐祸,实在是替八哥高兴。

    李家公子可能也是极好的人,但她还是更希望兰珊姐姐能和八哥在一起。

    “为什么不成了?”燕云堂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地问,他实在是饿得狠了。

    这几天他心里着实难过,九妹妹送来的吃的他也吃不下去。

    他不怪长辈们狠心,只恨自己无能,若此时有功名在身,也可像李家公子一样光明正大向韦兰珊提亲了。

    如今听说李家的亲事不成,庆幸之余也难免好奇:“怎么不成的?”

    “这个我也说不好,”燕婷贞摇头道:“就是听说圣上给李家的四公子赐了婚,指的是唐家的大小姐。”

    “哪个唐家?”燕云堂一时想不起来。

    “是兖州刺史唐大人,”燕婷贞道:“他们两家俱不在京中,不知怎么好端端的会被赐婚。”

    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除了本家去求,圣上一般是不给大臣家子女赐婚的。

    “那李家答应了?”燕云堂问。

    “自然答应了,”燕婷贞道:“一来皇命不可违,二来他家与兰珊姐姐的亲事本就还在商议中,并没有定准。”

    既然没有定准就不算数,皇帝圣旨已下,李家和韦家便默契地断了前事。

    至于皇帝为何会突然赐婚,外界并不清楚,所传言的倒是有好几种说法,可都禁不住细细推敲。

    想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内情了。

    燕云堂并不在乎原因,他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根本不想追究缘由。

    他是如此,韦家的人却不然。

    韦兰珊倒没怎样,还想之前一样平静,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好似一切随缘,不争不抢。

    但老王妃和韦兰珮就不得不想追究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不能怪她们多心,实在是韦家女儿们的亲事总是不顺,

    一次两次还罢了,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总不会提一门成一门。

    可次次不成就有问题了吧?

    韦家女儿不麻不瞎,个个貌美如花且出身高贵,何况闺门极严,从没传出过不好听的。

    凭什么到现在一个也嫁不出去?

    韦兰珮一边给老王妃倒茶一边温言安抚:“母亲别急,我已经托了人进宫去打听了,想必稍后就有结果了。”

    老王妃又怒又急,咳嗽了几声道:“我现在若不是出不了门,非要亲自进宫去问问,难不成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韦家女儿哪一点不如别人?要这么一次次的被作贱!”

    正说着韦兰珠韦兰琪几个也走了进来,知道老王妃动气了,赶紧过来安慰。

    “二姐姐去厨房吩咐午膳的事去了,”韦兰珥道:“母亲不用担心她,二姐姐说了她没把这事放心上。”

    “若只是不合适也就算了,可现在成了什么?!”老王妃心绪难平:“这是抢婚吗?圣上不知道李家与我们议亲,别人也不知道?!依我看就是背后有人搞鬼!”

    几个女儿好容易让老王妃暂时息怒,派去打听事的人就回来了。

    说道:“奴才问的是天恩殿的管领程瓜大人,他说李家和唐家的婚事是敬王爷求了皇上的恩典。”

    “什么?!”韦家的人全愣了。

    “敬王爷什么时候过问起这些事来?”老王妃只觉得头疼:“他老人家一向不问俗事的啊!”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去打听事的下人说:“程管领也并不清楚。”

    “好了,你下去吧!”老王妃无力地摆手:“我知道了。”

    这敬王不同别人,他是先皇的胞兄,当今圣上的亲伯父。

    原本他是可以被立储的,但敬王一心清修,于皇位不并在意,所以就由他的胞弟继位。

    也正因如此,先皇时便对他格外礼遇,到了如今更甚。

    端王平日里是不参与朝政的,但凡是他有所求,圣上无不答允。

    如今既然是他的主张,那么韦家也绝不可能去找他理论的。

    一来,根本见不到敬王,他不与俗人结交。

    二来,打扰了敬王清修皇上一定会怪罪。

    这全天下只怕没有敢惹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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