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宁的生日过得还算体面热闹,又过了两天,韦家还席。

    早起给朱太夫人请安的路上,卫长安叫住了卫宜宓。

    “你今天也去韦家?”卫长安对他这个亲妹妹有些畏惧,卫宜宓长得很像包氏,性情也有四五分相像。

    卫长安知道自己之前的事情给家里抹了黑,卫宜宓心里对他有怨气。

    他自己心中也不是不自悔,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所以干脆就不再提。

    卫宜宓面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不悦,但她眼睛并不看向卫长安,说道:“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长安稍显尴尬,搔了搔头说道:“我是想着你和韦家也不算相熟,能不去就不去吧。”

    卫宜宓唇角微讥,看了卫长安一眼说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关心起这些事来?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好。”

    说完抬脚就走,卫长安被晾在那里,干眨了几下眼,最后一甩手一跺脚,还得跟上去给老太太请安。

    卫宜宁随后也进了朱太夫人的院子,见了卫宜宓就说:“大姐姐,一会儿你可要同我去韦家赴宴?”

    卫宜宓面带歉意地说道:“论理我是该去的,只是我从昨天夜里就觉得头痛咽痛,大约是着了风寒,今儿也觉得怪累的,提不起精神来。

    若是勉强去了,只怕会失礼。思来想去,我还是不去了,你多多替我跟韦家小姐们道个歉吧!说我改日一定登门谢罪。”

    “大姐姐太多礼了,”卫宜宁笑得一脸单纯:“身体要紧,你在家多休息,改日再去那边逛逛也是一样的。”

    卫长安在一边听到卫宜宓不去韦家,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卫宜宁吃过早饭不久就坐了府里的马车去了擎西王府。

    她走后不久,卫长安也骑马出了门。

    又过了片刻,卫宜宓也坐了车出府。

    走的是和卫宜宁相反的方向。

    马车走的不紧不慢,卫宜宓坐在车里低垂着头,像是在沉思。

    直到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院门前,车夫恭恭敬敬地在车帘外说道:“大小姐,到了。”

    卫宜宓才回过神来,她戴好帷帽,对丫鬟和车夫说:“你们都在外边等着,不准随便和人搭讪。”

    两个下人不敢违拗,垂手答应了,就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里看上去就是穷人住的,但他们不敢多嘴,这事明显透着蹊跷,作为下人只能装傻。

    卫宜宓走到门口,保养得如水葱一般的玉手在门环上扣了两下,里头有个粗噶的声音问道:“哪个?”

    “买皮子的。”卫宜宓扬声答道。

    里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须发花白,一身邋遢的老头子开了门。

    卫宜宓闪身走了进去,两扇旧门扉砰的一声重新关上。

    “这位小姐,”老头子的眼睛有一只坏掉了,所以他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歪着头:“您就是前日那个——”

    “不用废话,”卫宜宓冷冰冰的打断了他:“我今天来是要亲自看看你训练的结果,真像你当初承诺的那么神,我不会亏待你的。”

    “您放心,我狗老三这辈子从生下来就跟狗打交道,我不像人,更像狗,所以我最了解狗,经我手训练的狗绝不会出错的。”狗老三絮絮叨叨地说。

    他住的院子破烂脏乱,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卫宜宓难耐地屏住了呼吸。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种贫民的住处,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狗老三猫着腰走进了后院,卫宜宓压着心中的厌恶跟在他身后,后院一样破烂,有十几只巨大的笼子,里头关着很多条狗,品种不一,有大有小。

    见了生人立刻集体狂吠起来,卫宜宓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闭嘴!”狗老三喝了一声,那些狗立刻闭上嘴不叫了。

    “小姐,这条獒犬是你要的,我已经训练好了。”狗老三打开了其中一个笼子,牵出来一头牛犊大小的獒犬,一双眼睛像两盏红灯笼,鬃毛猎猎,透着难驯的野性。

    “演示给我看。”卫宜宓已经收起了胆怯,倨傲地抬高了下巴对狗老三说。

    “您瞧好吧!”狗老三嘿嘿一笑,笑声带着痰响,呼啦啦地像个破风箱。

    “我把这种汁水抹在一只萝卜上,”狗老三说着,从一只破瓷碗里取了些透明的汁水涂在一只萝卜上:“只要一点儿就够了。”

    卫宜宓冷眼看着他,的确只涂了少许。

    “然后我再把这萝卜和这些肉放在一起,”狗老三说着又拿出好几块肉来,放在一边:“这儿有鹿肉、牛肉还有羊肉。”

    那只獒犬始终冷冷的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狗老三走过去松开了它身上的绳子,口里发出一声呼哨,那獒犬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

    卫宜宓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劲风扫了过去。

    那只獒犬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一口叼住了那只萝卜,疯狂的撕咬了两下,那颗萝卜一下就被咬了个稀巴烂。

    狗应该是喜欢吃肉的,可是这条獒犬却对旁边的各种肉视而不见,只一味攻击那个涂抹了汁水的萝卜,可见训练的非常好。

    “除非把它杀了,否则它不会停下来的。”狗老三得意的说:“这可是我最精心饲养的一条狗了。”

    “这是五百两银子,”卫宜宓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事成之后再给你另一半。”

    这条獒犬虽然难得,但也不值一千两银子。

    卫宜宓出手如此大方,把狗老三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看来这位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你把那种汁水给我装到瓶子里,之后等待我给你消息。”卫宜宓说道:“乖乖的帮我把事做完,别想着耍花样。”

    “您放心,您放心,”狗老三点头哈腰的说,果然就像一条狗:“我绝对不敢耍花样。”

    出手这么大方的人,身后一定有背景,他狗老三只是一介贱民,又没吃了雄心豹子胆,哪敢在这样的人面前耍花样呢?

    “这汁水虽然味道不浓,但狗的鼻子可比人灵敏百倍,哪怕是隔着几十丈一样能闻得到,”狗老三一边把装了汁水的瓷瓶递给卫宜宓一边说:“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沾到你自己身上,若是不小心沾上了,也要及时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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