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山对于一个八品的驭土师而言也许并非难事,但对于一个八品的八极驭师而言,也并非易事。毕竟术业有专攻,八极驭师比五行驭师要修炼驭术的要繁杂许多,所以,在金,木,水,火,土之上,八极驭师明显是不敌五行驭师的。

    听到令剑仙这个大胆的想法,段九眉头微皱,脸露出难色,道:“前辈,我曾听闻有愚公移山之说,却从未听闻用驭术移山的,你这要求,我恐怕又要实现不了。”

    令剑仙听罢,并不觉得扫兴,而是笑道:“正因为这事有些难度,所以老夫才请你过来。不过你不必担心,老夫早年得到一本八品的玄阶驭术,叫做“移山倒海术”,传说修的此术有移山推地之能,翻江倒海之力,只可惜老夫未能突破到乾灵境,无法修炼此术。今日,老夫便将它赠与你,你练的此术,再帮老夫移山不迟。”

    段九听令剑仙的语气似乎并非外界传闻那样,故意停在巽灵境不前,好奇问道:“前辈为何不自己修炼到八品驭师,再修炼此术呢?我曾听闻前辈十年前便修炼到巽灵境,前辈若肯外修炼下去,凭借前辈的天赋,如今应当可以达到乾灵境的境界。”

    令剑仙听罢,哈哈而笑,道:“有趣,有趣,这传闻确实有趣,不过都只是世人的猜想,其实并非老夫不想突破,而是老夫不能突破。五年前,老夫其实有意继续修炼下去,可是正是那时,老夫发现只要老夫吸纳天地灵气时,肝便会隐隐作痛。老夫求问名医柳望春前辈,他告诉老夫,因为老夫常年嗜酒,肝已经受损。所谓“肾主精,肝主气,心主神”,老夫正逐渐失去修炼灵气的能力,而且每次修炼和使用灵气,其实都会在加重老夫对肝的损害。老夫命不久矣。”

    令剑仙这最后一句“老夫命不久矣”甚是感伤,饱含了一生的遗憾。段九万万没想到,原来世人眼中那个“酒中仙,风流子”的令剑仙,看似自由不羁,无比自在,其实却有有着他的身不由己,他的痛苦不堪。在这尘世生活,果然终究没有人能逃脱这宿命和羁绊。

    段九不善安慰,特别是对男人,他思索了良久,才说出一句:“前辈多保重。”

    令剑仙苦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碍事,老夫这一生,纵观起来,也是乐多苦少,没有与雪晴相认之前,老夫没心没肺,快活一生。在这历史长河中,老夫绝对算是最自在过的人了,哈哈哈……”

    段九默然,令剑仙说的没错,在芸芸众生中,有多少人单纯为生计便已经痛苦不堪,愁眉不展?能像令剑仙这样活个潇潇洒洒的几十年,此生无憾矣。

    令剑仙又坐了下去,道:“来,老夫今日兴起,既然都说开了,老夫便也在跟你说说雪晴的事。老夫知道你不是八卦的人,但却是愿意认真聆听的人,老夫平生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了,说话有轻重,知进退。”

    段九道:“不敢。”遂也坐回了那椅子之上。与令剑仙一边畅谈,一边下棋。

    令剑仙侃侃而谈,不紧不慢的谈起了他的许多风流韵事。原来他早些年经常在天都城的第一青楼白夜楼做客,每日在那纸醉金迷的地方醉生梦死,过着天下百分之八十的男人最有羡慕的生活。

    十七年前,白夜楼买进了一个容貌甚是清纯好看的女孩,这女孩的姿色得到了白夜楼中所有富家公子的喜欢,一时一大堆人一掷千金求她一夜。

    那日,白夜楼正为她准备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献芳宴,白夜楼的老鸨满春娘在整个天都城扬言对她进行拍卖,价高者得。一时间,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白夜楼热闹的人声鼎沸,酒气熏天。

    然而,就在这女孩还在阁楼梳妆之际,令剑仙偷偷潜进来了其厢房,趁着酒意,对她做出了整个天都城富豪公子都在想做的事。

    当令剑仙被人发现时,他带着那女孩历经九死一生的逃出了白夜楼,带出了天都城。但令剑仙却习惯了独自漂流寻欢作乐,不愿对那女孩负任何责任。把她扔在荒野之外,给了一笔钱,自己便扬长而去了。

    “老夫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了,可是老夫错了,老夫的一时糊涂,给她造成了一生的影响。老夫以为她有了钱,应该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老夫也算救了她一命,老夫万万没想到,她已经怀了了老夫的孩子。”令剑仙语气中充满自责与感伤。

    “那前辈是如何在与那女前辈相遇的?”段九问道。

    令剑仙看了一眼远方的山,又看了一眼棋盘,感觉世事无常,如这山水云雾,如这黑白两棋,他说道:“两年前,老夫经过了那时放她离去的那地方附近的一个村落,那在经营一家面馆,叫“等君来”,老夫觉得店名甚是有文采,却不想此中一语双关,她等的是萍水相逢的顾客,等的更是望穿秋水的老夫!她一眼便认出了老夫,跪下来哭着泪眼的看着老夫……”

    令剑仙语气哽咽,他竟然哭了。这个浪荡一生,无拘无束的男人,为了昔日的感情,为了昔日的遗憾在流泪。

    段九一时突然觉得感同身受一般,亦是难过伤心,人世间,有太多错过,辜负和遗憾了。多到即便一生从不与人交往的人,也难以避免。

    令剑仙哭着道:“她,她叫老夫令公子,叫不要走,等她一会。她便进了屋,叫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跪下来说,那是老夫的孩子,她说她快不行了,病的很严重,叫老夫照顾她的女儿,说看在雪晴也是老夫的女儿的份上,不要抛弃雪晴,老夫可以不要她,但不能不要她的女儿……”

    说完,令剑仙已经哭成了泪人,泪水挂满了他的脸颊,他慌忙擦拭,拼命的深呼吸,以求平复内心的伤痛和羞愧。他说:“老夫,老夫在那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世人口中的“爱”……她……”

    令剑仙再一次泪崩,站起身来,面相太阳,身体微微抖动着,他不愿让段九看到他脆弱和不堪的一面,不,是不愿任何人看到这一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少,令剑仙才擦拭干了脸颊的泪水,转过身来,对段九挥了挥手道:“去吧,快去接你的魏爷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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