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从来没有听司大厨唠叨过健康问题,难道他不知道?一想到他平时的饮食习惯,比如从不吃豆类,不吃芒果什么的,江望觉得司大厨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不足以与外人说吧。

    一张乐观的脸背后竟然藏着生命随时死去的危险,他还如此坚韧的活着,并且努力参加各种厨艺比赛,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这种乐观豁达不放弃的精神让江望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渺小和无知。

    对司大厨有一种敬仰之情,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很多时候,敬仰之情并不是因为一个人多聪明,多会赚钱,多会把事情办的漂亮,而是一种寻常人的豁达和坚韧,这种韧性才是人性自身最珍贵的馈赠之一。

    有多少人能在濒死面前从不怨天尤人,甚至从不透露,更没有哭爹骂娘,而是平静地像寻常的每一天一样过……

    江望被司大厨的精神震撼了,他的内心原来这样的纯粹、通透和干净。

    “悯人之心+20”

    系统奖励江望成长值,江望毫不犹豫的兑换了一枚强体水果,像鸡蛋那么大,红色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真的是没见过,江望我在手里。

    “司大厨早啊。”江望其实满心悲伤,但不想被他看出来,因此也像平常一样打招呼。

    “小望,你来了。我给你准备了早餐。”司大厨拿出蒸好的一笼屉包子。司大厨蒸的包子是小笼包,皮薄馅大,江望喜欢这个味,也习惯了这个味,有点像家的感觉。

    江望很快就吃完了两屉,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和着眼泪咽下去的,可却硬要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眼泪几次在眼圈打转。

    被司大厨发现了。

    “你哪不舒服了?”司大厨看到江望眼圈红了。

    “这个芥末,真的是太辣了!”

    “哈哈,傻小子。芥末哪有吃一大口的。”司大厨赶紧拿来水给江望喝下去。江望把眼泪憋进了肚子里。

    “对了,你看,我昨天啊去打工,那户人家给我的,听说是什么国外进口的水果新品种,可好吃呢,我吃了好几个,想着司大厨您,就特意给您留了一个!”江望说着把强体水果水果递过来。

    司大厨看着这个不知名的红色水果:“这能吃么?”

    “能,可有味道呢。”江望说。

    司大厨放一边了,要开始忙活学生们的早餐了。

    “你先吃了,先吃了,趁着新鲜。”江望催促,生怕被那两个厨师给拿去了。

    “好好好。”司大厨说完拿过来咬了一口。顿时,表情骤变!

    江望从他的表情中还真看不出来是一种什么味道,他正在努力判断,但绝对不是好吃的味道……

    “一定要吃完,很特别,是不是?”江望继续催促。

    司大厨咧着嘴,好打不情愿的样子,还是都吃完了。

    “那叫一个酸啊!酸的我倒牙了!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酸的!”司大厨咧咧嘴。

    “算就是维生素c啊!”江望来了这么一句。

    这枚强体水果没有仔,没有核,外红内绿,绿的发酸……反正江望是不知道什么味道了。再次观察司大厨的身体,还真别说,他的肾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么衰弱了,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虽然不能去根,但有改善,这就值得了。

    江望很欣慰。

    虽然记住也想吃,也想给小鸢。但他克制了这种欲望,他为自己的自律和克制感到满足。

    今天,司大厨精力格外好,身体舒坦,还哼起了小调。

    “日落西山晚霞归,打靶归来大把归……”

    “你又要参加比赛了?”江望问。

    司大厨摇摇头,并不是:“今天就是高兴。”

    忙活完早餐,司大厨邀江望留下,趁着不到中午的空档,在后厨喝两杯。江望自然留下了。司大厨倒上两杯老白干。

    “其实我不应该让你喝酒,不过今天特殊。”司大厨说道。

    “谢谢你小望,谢谢你陪我参加比赛,还帮我拿了冠军。我这辈子的心愿了了。”司大厨少有的沧桑,呷了一口老白干。

    “老白干虽然不是十大名酒,可就是喝起来有那股劲,别的我不稀罕!”司大厨又呷了一口。

    江望给他倒上。他只有聆听的份。也只有他。

    “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婚姻,也有一个女儿,可我从来没见过她,算起来比你小三岁,在哪我都不知道。”司大厨又喝了一口。

    抚摸着获奖的奖品,大马士革刀的厨具,荣誉!他一直舍不得用。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就一直在这摆着,压阵了。也总觉得和自己无缘吧。但是能看到它,抚摸到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世界上的事啊,终究还是曾经拥有,所有的都是这样。

    “小望啊,咱俩算是忘年交了,我对你还是很看好的。你看,以前你父母还在的时候,你过的日子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但是也中上等,那时候我就喜欢你秉性,安静,不得瑟,总觉得和我有缘。你父母一出事,你现在也不活过来了,你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叔都知道,全知道。你呀,就像那戏文里唱的:‘别离亦能自安’。”

    江望听着,点头,时不时的闷一口酒。才发现,酒真是好东西,能和万事解千愁!

    不过那“离别亦能自安”自安这话不是曹雪芹评价薛宝钗的话么,不过不重要,江望已经理解到了司大厨想要表达的。

    一会功夫,一瓶二锅头喝没了。司大厨又拿出来一瓶。

    “今高兴,多喝点。”司大厨笑笑。江望这才发现,那笑容里其实藏了很多东西,只是平常的自己忽略了。

    司大厨不忍心说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顿喝酒了,不忍心告诉眼前这个少年。

    他看了江望良久,最后拿出一张银行放在桌子上。

    “这里有五十万。算上咱们获奖的奖金。密码是六个零。你收着。”司大厨缓缓地说道。

    江望只觉得卡上银联两个字格外刺眼!

    江望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滴一滴的滴血,傻子都能听出来,司大厨这是说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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