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简正陪着浅浅还有瑶儿二女吃饭,下人禀报说巡抚郑玉桥求见。

    王简“哦”了一声,他知道郑玉桥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按理说,“绯议君上”审理起来不难,罪名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必要非大晚上的跑来复命不可。

    下人等了半会儿,见王简没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王简斜眼看了一眼浅浅,正巧浅浅也在看他,俏脸爬上一抹羞红,低下了头。

    瑶儿见一听说来了个大官,二人间气氛就有些怪异,好奇的左瞧瞧王简,右看看浅浅,看不出什么名堂,索性道:“皇帝哥哥,我出去看看吧。”

    待瑶儿走后,王简问道:“你说郑玉桥是来领赏的还是来请罪的?”在他看来,这么急的跑来复命,肯定内心有鬼。

    浅浅不明所以,答道:“自然是来领赏的呀,那案子又不难审,半天功夫就能审理出来个是非曲直。”

    王简道:“既然如此,那他何必非要急匆匆的晚上跑来复命?”

    浅浅何等聪慧,道:“皇上的意思是,他是借皇命封口的?”

    “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郑玉桥本来以为就是一件普通的案子,可奇怪的是皇上指定自己来审,他在客厅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内心里也止不住的打起鼓来。

    正焦虑间,见一名黄衣宫装少女从内院走了进来,周围的下人都对她格外的尊敬。

    “微臣见过娘娘。”

    “大人不必拘礼,来人呀,赐坐,看茶。”瑶儿平日里都是王简的贴身侍女,此刻有了几分娘娘的派头。“郑大人,皇上正在用膳,想必一会儿就来了,你且稍候片刻。”

    “不敢,不敢,是微臣打扰了皇上休息。”郑玉桥不敢多看,说完低着头只管饮茶。

    瑶儿多少有些不满,暗道:“知道打扰你还来,真是烦人哩。”

    平日里王简总是处理政务到很晚,瑶儿都很是心疼,好不容易今天流露出要早早就寝,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讨厌鬼。

    “郑大人可有什么急事么?”瑶儿好奇的问道。

    “这…”

    见他一脸的为难,瑶儿不免有些生气,绷着小脸道:“不便说就算了,我也累了,就不奉陪了。”

    郑玉桥见自己惹了娘娘的不快,一想,此事也事关皇上和娘娘们的安危,便道:“娘娘,臣是怕这园子内混入了刺客,事关重大,还请娘娘速速禀明皇上。”

    瑶儿一听吓了一跳,这园子素日里的防卫都是自己的姐姐负责,向来都是滴水不漏,哪来的什么贼人,可又见他一脸严肃,这种事不可能信口胡说,不免又也有些担心。

    正担心间,就见王简和浅浅一起走了进来。

    “皇帝哥哥不好啦,我们园子里面混进了刺客!”瑶儿急忙道,刚刚在郑玉桥面前装腔作势起来的威严瞬间破功,又恢复了原来的天真本性。

    王简脸色一板,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瑶儿被训斥,知道自己在臣下面前失了仪态,便鼓着小嘴不再说话。

    郑玉桥也是五十好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由得也喜爱瑶儿的天真浪漫,暗想着回家是不是再纳一房小妾,他收了收神道:“咳。皇上,臣数日前接到一份报告,说是城门死了一名乞丐。”

    “是刺客干的?”

    “皇上圣明,一猜就中。据目击者说,凶手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少女,那乞丐是被她从后心刺入,一剑毙命!”

    王简听得云里雾里的,他让郑玉桥主办“绯议君上”的小案子,怎么又蹦出来了个刺客的大案。既然是刺客,当然杀的都是大人物,又怎么会没事跑去杀一名乞丐?

    郑玉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破了一件惊天大案,他兴奋道:“皇上,根据微臣探知,那刺客混进了园子!”

    王简感觉脖子一凉,心想自己武功全失,要是真遇到什么刺客,琪儿又不在身边的话,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郑玉桥接着道:“而且,臣断定,那刺客在园子内还有同伙!是团体作案,想必那名乞丐也是同伙,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才被灭口!”

    事关皇上安慰,浅浅也很是着急,她问道:“这园子是我家传的房产,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哪来的什么同伙?”

    郑玉桥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浅浅,回复道:“世侄女,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同伙便是江南名妓---陈圆圆!”“微臣的手下亲眼所见,那日,刺客杀了乞丐,便随着陈圆圆入了这园子,不信,可请陈圆圆和我的手下当面对质!”

    浅浅也吓了一跳,一天之内听到了好几次陈圆圆的大名,而且一次都比一次玄乎,居然都跟刺客扯上了关系。

    王简一听有刺客,心里一直绷着,直到他说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娘的,说话还带大喘气的,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

    他有些恼怒,摆了摆手,道:“刺客的事不用你管了,我让你办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恩?”郑玉桥有些发懵,他本来想着办好了刺杀皇上的这种大案,一则可以自己立了大功;二则借此机会除了陈圆圆,为王浅浅扫除后宫争宠的障碍;三则也能把“绯议君上”这种小案子遮盖过去,让皇上无心深究。

    但他没想到皇上四两拨千斤的就揭了过去,对于刺客的案子毫无兴趣,反倒问起了他不愿提及的小案子。他试探的问道:“皇上,那刺客…”

    “刺客的事朕自有主张,朕问的是朕让你办的案子,办的如何了?!”

    郑玉桥见皇上有些发怒,终于回答道:“那韦家的妇人确实污蔑圣上,又有邻里的证词,不容她抵赖,臣与周通判商议过后,判了他死罪,家眷充军。”

    “什么?”王简闻言不免大吃一惊,这郑玉桥好狠,怎么说那韦番同也是听他的命令替他办事,结果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浅浅也是内心一凉,暗道这郑玉桥怎的如此愚蠢,把事情做这么绝,倘若真的杀了,那他在皇上这一点回还余地都没有。王郑两家是世交,怎能见死不救,于是开口道:“郑伯父,那日皇上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还跟我说,那韦家的酒口感醇厚,回味无穷,如若杀了,等下次皇上再想喝,怕是要喝不到了。”

    王简诧异的看了一眼浅浅: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浅浅想到的是那日的暧昧,被他一瞧,小脸微红。

    王简一时看得入迷了:大家闺秀果然不善于撒谎,还脸红,真好看!

    这便是浅浅的聪明之处:谎话明说。谎话说的好不好,就是一个人幽默不幽默的表现,大家都知道的谎言也就不是谎言,而是戏言。而且她善意的提醒了郑玉桥:皇上是怎么喝多了,你没点数吗?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皇上下旨让他主审韦番同的案子,他就想着杀人灭口,办成一件铁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宴会上合谋灌醉皇上的事遮掩过去。对于他这种封疆大吏来说,整死一两名商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可此刻看皇上脸色不对,他豆大的汗珠终于从脸上流了下来。又听了浅浅的提醒,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做的事,本也不算什么。往小了说就是谄媚君主,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对昏君好使,可对明君不好使,因为明君往往能一眼看穿他的伎俩。王简不算明君,可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戏弄,更何况是高高再上的帝王。

    王简冷冷道:“恩,那韦家的酒确实不错,朕交代过你,只为警示世人不可胡言乱语,损了皇家的清明,罚没家产即可,你却自作聪明,实在该死!”

    浅浅适时的劝道:“皇上,既然郑伯父知错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哼,要不是朕的爱妃求情,朕绝不轻饶,乱世有用的是能办事的能臣,而不是偷奸耍滑,谄媚惑主的小人,望你好自为之!”

    “微臣谢皇上,臣知罪了,臣回去后立刻重新审理此案。”郑玉桥这才感觉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马匹排好了不行,拍过了也不行。当佞臣的风险实在太大,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为上。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王浅浅,赶忙退了下去。

    见郑玉桥走了,王简和浅浅二人相视一笑,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很是默契,直唬得郑玉桥这个老狐狸一愣一愣的。

    王简道:“你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韦番同家的酒好喝?”

    浅浅娇笑道:“简哥哥,你那日喝醉了,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那我做过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得想想….”“哎,想不起来了,等会,我去拿酒,喝醉了再做一次就记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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