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又一年过去了,这年夏天,天气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中原大地,天气暑热难当。

    这天,刘知远请于清等人前往山中行营避暑。这避暑山庄树木繁茂、阴翳蔽日、一泓从后山奔流而来的清泉从高高的豁口飞落而下,激溅起的水雾形成了一道道七色彩虹,水雾飞散开来,弥漫在亭台楼阁之间,更显清凉,仿佛山外的炎炎烈日都与这里无关。

    在这样闲暇舒适的环境中,于清却郁郁寡欢。刘知远说:“于兄弟,为什么闷闷不乐呢?是不是又在想赵兄弟,哦!你看我这嘴巴,叫赵兄弟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应该是赵姑娘,是不是又在想她了?”

    于清说:“刘大哥,你知道的,我真的对不起匡燕啊!她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无用?”

    刘知远说:“兄弟,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是过来人,当年我和三娘何尝不是如此,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天下国家为重,不要太过沉溺于儿女情长!”

    于清说:“我知道,我知道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

    “这样我就放心了。”刘知远拍了拍于清的肩膀。

    这时,郭威来报,见于清在此,就凑到刘知远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刘知远眉头紧皱,声色严峻地问道:“打听清楚没有?”

    郭威说:“千真万确!我安排的暗探一直尾随他们出了雁门关。”

    刘知远说:“于兄弟不是外人,也没必要避开他,说一下你的想法。”

    郭威看了一眼于清,毕竟大家未深交,但是既然刘知远已经说了,他也不回避,就说:“大人,白可久一帐已经出关投降了契丹,被耶律德光任命为云州观察使,白承福也有北返之意。我看,如果这样下去,绝非好事,恐怕要立即处理,否则夜长梦多,唯恐生变。”

    刘知远捋了捋胡须道:“雀儿,你所说甚是,事不宜迟,你马上回府,通知各部做好应变准备。于兄弟,你和我去一趟东京,我要进京面圣。”

    于清说:“刘大哥,什么事如此紧急,需要进京面圣?”

    刘知远说:“你还记得当年你在雁门关去接应的吐谷浑部吗?”

    于清说:“记得!”

    刘知远说:“就是他们,他们的首领叫白承福,本来白承福已经归顺了我大晋,但是他手下的酋长心怀异志,白承福也有些动摇,如果让他们北返契丹,我们的军力部署,民情边防等机密就会泄露,更关键的是吐谷浑之鼎就会落到契丹。”

    于清问道:“刘大哥,他们有多少人?契丹耶律德光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染指这吐谷浑之鼎,这吐谷浑之鼎到底是何宝物?”

    刘知远若有所思,缓缓地看向远方,他们目光中充满坚毅,充满憧憬,良久,说道:“你听说过九州之鼎吗?”

    于清说:“没有听说过,我久处西域边陲,对中原之事知之甚少?”

    刘知远说:“九州之鼎本来是上古时期的传国之宝,西周时期,周武王一统天下,将王室子弟分封为王,天下九州各持一鼎。后来周室衰微,各诸侯国为了得到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的九鼎,互相征伐,天下大乱,后来周显王无可奈何将九鼎沉入泗水,从此九鼎销声匿迹。唐贞观年间,慕容吐谷浑偶然得到了九鼎中的大王鼎,将其命名为吐谷浑之鼎。本来吐谷浑部一直坚守王鼎之谜,但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泄露了,中原稍有实力的军阀豪强都想得到吐谷浑之鼎,契丹也对宝鼎虎视眈眈。现在吐谷浑投入我治下,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宝鼎得而复失?”

    于清听了,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刘知远,问道:“难道大哥也想逐鹿中原?”

    刘知远说:“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区区河东之地,岂是我刘知远的终极目标?”

    于清知道刘知远所图甚大,终于明白了刘知远为何要为了这区区一千多人的吐谷浑部大费周章,进京面圣了。

    刘知远接着说:“于兄弟,现在宝鼎在我们的手中,天命所归,霸业可图,你是难得的将才,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从心里面,于清是深深的佩服刘知远的宏图大略的,也希望能够出现一个英雄人物一统天下,结束战乱,将天下苍生从战乱的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当今的英雄豪杰中如果要选,刘知远一定会是他的不二人选,不管从感情上还是从大义上还是从实力上他都会选择刘知远。可是,刘知远分明不是太师叔祖要找的人。

    于清陷入沉思之中,他说:“刘大哥,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有使命在身。师门之命,于清不敢违抗,但是你放心,只要时间允许,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知远握住于清的手说:“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时,一个属下来报:“禀大人,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刘知远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京。”

    刘知远和于清一道轻车简从,骑着快马向东京疾驰而去。

    东京开封,大晋皇都。

    刘知远面见了大晋皇帝石重贵,禀眀了吐谷浑部酋长白可久帅本帐北返契丹,投降了耶律德光,被任命为云州观察使,在白可久的引诱下,白承福产生了动摇,等也颇有北归之意。

    听了刘知远的禀报,石重贵不以为然说:“朕待白承福不薄,今年以来,白爱卿跟随朕出征,在澶州与契丹作战,我们同仇敌忾大败契丹,后来白爱卿又同张从恩镇守滑州,打退了契丹的多次进攻,他恨契丹入骨,怎么可能投靠契丹?这种空穴来风的事,太师不要捕风捉影,冤枉了好人。至于白可久,他们要去,就让他去吧,那区区一千多人人,他们北返契丹,对我大晋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留下来也无用,太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大费周章呢?”

    刘知远说:“臣听闻圣人之言:所谓近者悦,远者来。皇上,虽然吐谷浑只有一千多人,可是,如果我们不安抚好他们,让他们北返契丹,人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晋容不下人,对那些想脱离契丹,归附我朝的人来说,会动摇他们的决心,这对大业无益而有害,而且吐谷浑人向来凶悍,如果他们北返契丹,对我大晋边境的安定就会带来不稳定因素,还望皇上三思?”

    石重贵说:“依太师之言,那该如何是好?”

    刘知远说:“皇上,吐谷浑反复难保,既然白承福北返契丹之心已起,如果我们断然拒绝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一定会心生怨恨,如果因此而引起祸患,对大局不利。依臣看来,不如将他们一千九百人迁于内地,打散分别安置,这样一来,一方面展现我们不把他们当外人的姿态,另一方面就算他们再有什么二心,也难成气候,到时候就不足为患了。”

    石重贵哈哈大笑道:“都说刘太师智勇双全,足智多谋,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黄河决于后而目不瞬的胆识,但是今天吐谷浑这件事,太师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恐怕太师并不仅仅是为了安抚吐谷浑那么简单吧?”

    石重贵话中有话,刘知远当然心知肚明,如果再装傻卖乖可能会引起石重贵的猜忌。他突然跪在地上说:“皇上圣明,臣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追随先皇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虽然建立了大晋江山,但是北有契丹虎视眈眈,南有十国觊觎,西有西夏大军压境,东有倭寇长年袭扰,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臣一路走来,深知大晋江山来之不易,现在皇上继承大统,首先拒绝向契丹称臣,普天之下,举国之内,四海欢腾。臣作为两朝遗老,也倍感荣幸。臣此次前来,确实是有重要事情禀报,那就是为了吐谷浑之鼎,契丹主耶律德光早就对吐谷浑之鼎虎视眈眈,如果吐谷浑北返契丹,他们一定会将宝鼎带入契丹,那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吐谷浑北返。”

    石重贵说:“太师终于说到重点了,就依太师所言,将吐谷浑部内迁,务必将吐谷浑之鼎弄到手,并及时运送到东京来。”

    刘知远跪拜道:“臣领旨,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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