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楼二楼雅间,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坐着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这人长的英眉朗目,穿着一身大袖公服,腰束锦带,气质雍容,在他身旁还站着五人,身形具皆魁梧壮硕,一色水袖长衣,头戴平顶帽子。

    中年男子此刻正目光卓卓,绕有深意的望着楼下,口中兀自重复着紫南离先前的那句话:“大国之力,利在兼并”,他轻轻摆一摆手,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探过身来,弓腰行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左统领那打听打听,问问他,这个旗使在哪个血衣小队任职”中年男子抚掌交代道。

    那男子拱手领命而去,这时一富商打扮的胖子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抱拳向中年男子行礼道:“孥大人,久等了”

    中年男子笑道:“蕉老板,别来无恙啊,我听闻这趟你赚了不少嘛,怎么看上去到清瘦了几分?”

    那富商一听这话,哀叹一声说道:“孥大人莫要在取笑我了,这次固城一战,寻常百姓们还不清楚,可您能不知道吗?霸下输的极惨,半数统领折戟沙场,我们这些站错队的,要想活命,只能花钱消灾了”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事也不怨你们,谁能想到紫衣悼君有这魄力,拿自己的儿子做鱼饵,岚河军团和铁臂军打生打死,等公孙惇一到,铁臂军却全军折返,霸下想胜?痴人说梦而已”

    姓蕉的富商一拍大腿,咬牙切齿的道:“谁说不是呢,这老东西丝毫不念旧情,想当初他与元老院相争,要不是我等六家倾囊相助,他能那么顺利扳倒元老院,做梦去吧,这次固城之战,连军务处都不知道铁臂军事先会投诚,他哪怕对下面透一点点口风,我们几家也不会在北面陷得这么深,前些日子,陆家就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如今我们算是看明白了,紫衣悼君这次不但想一举吞并霸下,还想将我们这些老氏族一并除掉”说到这里,蕉姓富商顿了顿,目光似有深意的往周围望了望。

    中年男子端起桌上的茶碗茗了一口,微阖双目,淡淡一笑:“这些都是跟我生死相随,绝对可以信得过的兄弟,有什么事不必遮遮掩掩,尽管开口便是,不管你要说什么,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的人绝不会传出半句”

    “大人乃一国统帅,手握数十万大军,您的话一字千钧,小人自然信得过”

    那富商说完,脸色一肃,小心翼翼的说道道:“族长让小人问一声孥大人,年前说的那件事?还做不做数”

    中年男子本来一脸平静,此时听到这话也不由动容道:“蕉老先生,这是要答应了?”

    富商舔了舔嘴唇,恨声道:“我家族长说了,他紫衣悼君不仁在前,就休过我蕉家不义在后,今天能除掉陆家,明天就会是王家,没准后天就轮到我蕉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他紫衣氏拼个你死我活”

    中年男子此刻虽一脸平静,内心却狂喜不已,蕉家在天武西南经营了了上百年,族内子弟从军入伍着多不胜数,据他所知,光是这赤雾要塞,任督军衔的就有三人,更不说周边的古苍,都野,柴亚几城,如若蕉家真举族倒向健陀罗,那天武西南唾手可得,只是,这蕉家有没有能耐做另一个钱祖聪呢?会不会又是……

    想到此处,中年男子笑笑道:“蕉兄且坐下说话,此事关系太大,我们还是要徐徐图之,我这几日便会启程,等我回到山黎禀明我主,我们在从长计议”这话说的极是客气,似应非应,听在蕉姓富商耳里却尤为刺耳。

    那蕉姓富商也不傻,钱祖聪刚背主叛国,在固城战场上,领着二十万铁臂军做壁上观,生生拖死了公孙惇率领的三十万中军,这个时候,天武之势如日中天,他得来的消息,军务处已经在拟订灭国之战了,天武鲸吞霸下之后,国立定然凌驾于其余诸国之上,聪明人绝不会选这时候背叛天武,蕉家此刻的倒戈就看起来不那么可信了,可是要错过这次机会,那他们这些之前在霸下和天武两边讨好的氏族,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孥大人,小人听说,都卢已经借道龙山发兵天武”蕉姓富商轻声说道

    中年男子听了应声坐起,脸上神情变幻数次,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眼见中年男子终于有所意动,蕉姓富商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消息是从士司师递出来的,而且小人还听说,紫衣悼君已急令岚河军团不许北进,并调钱祖聪率铁臂军前往雄叶城驻防,孥大人,这下我们不必从长计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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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的两人此刻已就某事达成了默契,楼下的国战台也因为紫南离的一句话而沸腾了起来。

    “这位大人,敢问高姓大名?”青袍书生拱手问道。

    “下宫南宫邪”紫南离也拱手答道,但却用了南宫邪的名字,正主站在身后一脸无奈。

    “哦,原来是南宫大人,小生这厢有礼了”那书生先是鞠了一礼,然后开口讲道:“不知南宫大人因何何而有方才之言?”

    紫南离脸皮子一阵抽动,这家伙三句半不离之乎者也,实在是烦人:“大国之利,利在兼并,这算是白话文了吧?你听不懂?”

    “大人可能是初上这国战台吧,还不晓得国战台的规矩,这论战,当然是要论辩一场战事了,国战呢必然是要有起因,两国为何而战,如若处置得当,那这场战事能否避免?如若不得不战,那交战双方有何战略运用上的得失,以此警戒后人。

    大人还未登台,先先声夺人,大吼一声”书生说道这里停了停,摇头道:“未必声音大了,道理便也是大的”

    诶呀,这小伙子挺能耐的,这意思是要听大道理啊,紫南离心中一乐,自他从宋末做鬼差起,这军事指挥不敢说有多大的长进,可这跟人胡吹乱侃的本事,绝对是当世一流,侃大山?小菜一碟。

    “那我就先听先生高教了”紫南离谦虚的说道,跟在他身后的四人,心中都是一颤,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青袍书生客气的道:“不敢,在下才疏学浅,要是有讲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这本是句台面上的客套话,谁知紫南离是穿越来的小流氓,一身兵痞的气息过了几百年还是没有改掉。

    只听他接了一句:“要是有不当的地方,你还是别说了,免得出丑”

    那青袍书生想是从未见过这般搭话的人,一时尽愣在了台上。

    主持这次论战的老者脸色不悦,高声喝道:“这是论战台,大人请自重”

    紫南离撇了撇嘴,看了老者一眼,一脸无趣的表情。

    那书生此刻才回过神来,脸色不由一红,有些恼怒的看着紫南离,抱拳说道:“请教大人,久暴师则国运不足何解?”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紫南离怂了怂肩,挑着眉问道。

    那书生大怒,正要说话,只听紫南离懒懒的说道:“好了好了,逗够你了,你这人真是小气,动不动就急眼。”

    他一边说一边往那戏台上走去,待到戏台边缘,只见他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冲着那书生说道:“就是说一个国家要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兴师动众,则会国立虚弱,你看这么浅显的说法你都不懂,还要我跟你解释”

    那书生脸上又是一红,又要说话,却被紫南离再次抢了先,只听他朗朗讲道:“你无非是想表达,战争是消耗国力而关系到国家存亡的,不可轻易言战,但是固城之战,并不是我天武先挑起战事的

    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莫非你要别人扇完左脸,在扇右脸,?那我们这些天武的老爷们也不用活了,一头撞死算了”

    “此话大谬,此战起因,一清二楚,霸下护国将军楚人王横死中都,试问哪一国的统领惨死异国,可以轻易罢休的?如若不战,霸下颜面何存?霸下国民会作何感想?”那书生情绪激动的说道,好像此刻他不是天武人,到更像是霸下人。

    紫南离眨了眨眼,神奇奇怪的问道:“那霸下打上门来了,我们也不还手,也不反抗,支着让人捶,我说大哥啊,那我们天武人的颜面呢?

    既然都打门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楚人王死在中都,那是他命该如此,还有你之前所说的,主不可怒而兴师,霸下君主因为统领之死,便要举国跟我天武玩命,也不管百姓愿意不愿意的,他这明显是大怒吧

    你这套说辞啊,站错地方讲了,你应该去固城,站在城门上,跟霸下国君说说,兴许啊,兄弟你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霸下大军,也不用我等天武将士还要跟人家以命相博”

    台下众人本来都是到国战台听论辩押注的,没曾想今天遇到一独特的主,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摆事实,将道理,什么论点,论据的全都没有,上来就一通瞎说,这可乐坏了台下的民众,几个赤雾的城内的浮夸,此刻也在台下,不由的叫起了好。

    “南宫旗使说的对,哪有被人欺负上门来,还不还手道理”

    “在讲个两银锭的段子,小爷身边这姑娘就赏你了”

    “旗使大人,我家娟儿还未许人,你在说两句,我便答应做你的便宜老丈人了”

    那书生眼瞅台下众人一顿起哄,直气的两肺生疼,站在一旁的老人见状,赶忙站了出来,冲着紫南离没好气的道:“旗使大人,你要还是这样满口胡言,老夫就只能请你下台,另换他人了”

    “别别别,你没看大家伙都在兴头上吗,我好好说,好好辩”紫南离一脸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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