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慌忙说:“大哥们,饭卡行吗?”

    他NND,一早上出来就碰上衰神。不过这一切并未影响我难得一遇的好心情,我在天青色的晨光中继续直奔林场。这个时间段,一路上真的一个活人都没有,只偶尔有三两声的不明鸟叫在远天徘徊。清早的风有些湿润,正值寒冬,吹在身上冻的很。林场有些远,才走了一半我浑身就有点打筛子了。我心说今天真冷啊,尤其是早上没吃饭,昨天喝大酒,身体比较虚……想到这,我又突然不服的觉得,我这么年轻虚个毛啊,这要是战争年代,别说上林场了。穿林海过草原,红军两万五千里,不比我这条件恶劣多了。今天我还真就非得去林场走一圈了,体会一把横穿无人区的感觉,不能白瞎了自己又早起又跳楼又过岗哨又挨冻的努力。开学的时候大家一起背诵学生手册,里面介绍东森大学的总占地面积达到3.3万公顷,大概相当于85个清华、70个北大、30个中国民航飞行学院、22个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其中学校的林场具体有多大不知道,就听学长说东森校区的面积好比是浮在海上的冰山,海上面就是十分之一,海下面老特么大了,都是林场的地盘。有人说林场里有熊的,有说看过狼的,二哥说动资楼一楼的那些标本都是林场抓的,一听这个我都都毛了,我问他确定?他说要有一件不是他就请我吃一个礼拜大串。我拽着二哥到动资楼指着剑齿龙的化石说,这玩意也能在林场抓着?

    林场到底有多大呢?说实话,没有谣传的那么大,但也确实不小,据说夏天学生活动组织徒步穿越林场,大约要两个小时吧。不过林场的传说却很悬,多数是由于那个时候林场还没被开发吧,就一条破土道,三不管地区一样,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就这么想着想着,牙堂一紧,气血翻涌,还真是不觉得冷了,身上莫名的也有了力量。就这一股蛮劲让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图书馆。过了图书馆再走五分钟上了逸夫楼前面的小桥就属于林场范围了,由于周围比较空旷,铁锤一般的大风刮的我直摇晃。我心里就不停的在想,热低压、冷高压,高压向低压流动,形成大风,树林应该是比空地和高楼涵热,所以是高压,所以风应该是从我身后往林场刮。哎?不对啊,这风是迎面刮来,和理论不一样啊。等会?是冷高压还是冷低压来着?是不是我记反了?算了,爱啥压啥压吧,脑子是一点也不好使了,冻死你爹我了。赶路!

    过了小桥,风小了,路也没了,一脚下去,雪地都是没脚脖的深度。迎面都是参天巨树,一片一片的白桦树,上面压着皑皑的白雪,放眼望去,世界就是一片白。我楞了一下,我该往哪走?

    往哪走都行啊,毛爷爷说过,只要不停步,往哪走都是对的方向。鲁迅也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走他娘的。我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林中探去,走出去二十米左右吧,我发现雪深的地方已经没小腿了。然后我就开始唱歌:“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鬼子埋掉。”然后唱好汉歌“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嗨呀依儿呀,嗨呀依儿呀!”唱完这首后,我想了想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唱这句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是要去加入英特纳尔,推翻帝国主义。唱到英特耐尔就一定要实现的时候,我几乎是嘶吼着在喊,觉得自己把嗓子都撕裂了。那天,广阔天地,只要我一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就是想唱这样的歌,与情爱无关的歌。

    唱着唱着我脚底一滑,好像是被树根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栽倒在雪堆里,一顿挣扎才爬起来,把脸上和上身的雪拍净后,我发现化在脸上的雪水被风一吹都结成了冰碴,脸上火辣辣的疼。环顾四周,这特么是哪啊,我是谁啊?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太远了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有人类文明的痕迹,什么围栏、路灯还是高楼,全特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么久了,我居然一个活物都没看见,哪怕天上飞个鸟都没有。我拉开外套拉锁,用大衣里子好好擦了擦脸,然后看了看来时的脚印,决定开始回程。真的觉得走了好久好久,走的都心慌了,觉得自己要冻死了,才看见逸夫楼,我咬着牙不停的深呼吸,朝着逸夫楼走去,想进去暖和一会。好不容易挨到了门前,我发现整个门用大铁链子锁上了,透过正门的大玻璃,我看见里面破桌子椅子还有些展板横七八竖的堆着,感觉就像电影里面荒废多年的破庙一样,确实是封楼了。我就围着楼走了一圈又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们或者是没锁好的窗户,但确实没有。我定下心来想继续往回走,但风吹过来,我觉得自己实在不走不动了,冻的腿都迈不开了,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进去肯定就要冻死在外面了。突然我想起来,刚才围着楼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大柱子旁边有一堆砖头破铁桶什么的,我就找了过去,然后在那堆破烂里翻出一条螺丝钢,抓在手里凉的扎骨头般的感觉。

    没错,我拎着这个破钢条把楼侧面的一面玻璃砸了,然后手伸进去打开窗户把手,再翻了进去。

    翻进去之后,一下就暖和了很多,我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然后发现手根本一点也不好使了,一个按键都按不上。我拿出手机是想给哥几个还有小虎发个短信,内容我都想好了就是“哥们刚才差点没冻死。”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那时候,在林场里真的有种濒死的恐惧,我却从来没想过要报警或者叫人来救我。我也不知道这么什么原因,不仅当时没有那么做,现在也想不通,而且我觉得这其中的原因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通吧。

    在逸夫楼里我不停的搓手,搓脸,搓耳朵,过了好久,觉得外面天都大亮了,手才好使,觉得脸和耳朵痒痒的。然后我如愿的把那条短信群发给了哥几个还有小虎,接着就在大厅寻摸一块大小合适的泡沫展板,我准备一会走的时候用它把我砸碎的那扇玻璃堵住,这样麻烦可能会小一点。这时电话开始响了,最先来电话的是二哥,说:“阿西!小五,你咋地啦!”

    我就和二哥简单说了说,我说今天有点犯虎,差点冻死在林场里,二哥说没事你别怕,然后说他马上就回来,到时候给我带瓶高度酒,喝完就暖和了。我说二哥,再喝我就得进炼人炉了,我刚在死亡线上爬回来,你就放我一马吧。二哥说小五你就啥也别说了,我给你整罐子辣椒,备好酒,你就等着我吧。

    我心想,喝就喝吧,今天没冻死就算不错了,还怕喝酒吗?大难不死,是得庆祝庆祝。撂了二哥的电话马上进来好几个短信,我还没等看,小虎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在哪呢,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我在逸夫楼呢,小虎疑惑的问逸夫楼是什么,我说就是林场边上那个小红楼,小虎惊讶的说:“啊,你怎么跑到那么远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这还算远,我要是告诉你我到底去了多远,你不得崩溃啊。然后就慢慢的告诉她我今天四点多一起床,突然就蹦出一个念头,想横穿林场,然后我就穿衣服下楼……

    小虎:“你等等,你说你几点下的楼?”

    我:“四点半吧。”

    小虎:“我去,大哥了!今天零下16°,你在外面走了将近四个小时,你不要命了。”

    我连忙看了看手机屏幕中间的时间,居然已经八点二十了。

    接下来我也不多说了,我告诉她我还没吃饭呢,让她等我电话,我上她寝室楼下接她,陪我吃口饭去,顺便给我捂捂手。撂了电话,我看了眼短信,有三哥的,有大哥的,小北的,我也先都没回,准备吃完饭回去再说。

    见到小虎,小虎皱着眉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傻?”

    接着连环炮一样的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虎啊,我告诉你啊,以后少和金正鑫喝酒,好好的一个人,都喝傻了,你看看你穿这破棉袄,还探险呢,林场的熊看见你都不惜的吃,知道为啥不,嫌你埋汰。你离我远点,跟你站一起我都嫌丢人。”

    我嬉皮笑脸的强抓着小虎的手,说:“我都要冻死了,而且饿的脑袋嗡嗡响,大姐,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再批斗我吧。”

    小虎狠狠的锤了我一拳,然后无奈的白了我两眼,气哼哼的把自己的围脖摘了下来给我套上,说:“快走吧,这都九点多了,食堂都没饭了,咱俩去侧门的小笼包吧,给你要碗馄饨,混蛋吃馄饨,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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