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神刀碾压群雄的时代,刀云歌犹如压在天下武者头上的一座大山,压得无数天骄人物喘不过气来。

    看着严瘸子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向往神情,徐云天忍不住道:“老严头,你有未想过哪一天也修成那飞天遁地的飞仙境强者?”

    老严头一下笑眯了眼,道:“哪能呢,瘸子我少年时就是个乞讨要饭的,有幸进了大觉寺的庙门接触武道已是二十好几了,佛祖说的好,人这一辈子的成就自打娘胎里边就是注定了的,此生能有好酒喝着好肉吃着就别无所求了。”

    话虽如此说,可徐云天看着瘸子眼中的神色已然是明白了一切,天下武者,谁不希望更进一步呢。

    严瘸子自世子殿下还是幼时便跟在了身边,两人可以说是亦主亦友的关系,对于严瘸子的往事徐云天是知道一二的,严瘸子那条腿折于何人之手也听瘸子喝多了提起过。

    便道:“老严头,等我踏入通幽境,便寻遍江湖找那古君名为你讨个说法,再不济将他两条腿都砍了为你出出气。”

    严瘸子笑道:“那可好嘞,不过可别让洲王殿下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得给公子禁足个三五年。”

    徐云天笑道:“定不让他知道。”

    一旁的苏老道此刻鬼鬼祟祟的凑到了公子殿下的身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老道我观公子爷印堂紫气冲天,当是修道的好料子,不知有无兴趣跟老道习天机门秘法,证飞升大道?”

    顿时全场寂静。

    老道士是个语出惊人必有妖的主,徐云天此刻只觉着这老道怕不是心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当即没好气的道:“不学不学。”

    苏老道继续道:“这可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再啰嗦就让你住上三个月的柴房。”

    讨了个没趣的苏星子讪讪的走到安谷清的旁边,悄声道:“乖徒儿,你还是早点把这小子拿下吧,不然他又要让老道睡柴房了。”

    正在此时,忽然深林中传来一声惊叫,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渗人。

    是齐云烟,众人霍得一下站了起来,苏老道皱眉道:“听这声音,莫不是碰上了什么深夜出没的食人猛兽?”

    徐云天道:“老严头,你且和苏道长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严瘸子疑惑道:“公子爷,你一个人去可行?”

    “放心吧,以我的实力虽说不上搏杀虎豹群狼,但要逃命却是简单至极。”说完也不等老严头回话,转身便跃入丛林中。

    ——————

    深林中,齐云烟持了一根尖锐的树枝,脚步轻盈,正追着一只半人高的小鹿。

    虽说她已有大乘巅峰的实力,可在这密林中要追得上小鹿还是有些吃力,本来她只想捉几只兔子便回去,但一不小心惊动了这只还未成年的雏鹿,索性也便迈开了腿脚试图将其擒下。

    不为别的,就凭那三个家伙的食量,几只兔子怕是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若是能擒下这雏鹿,三五天的伙食是有了。

    脚尖轻点,齐云烟犹如林中夜莺一般在树木间穿行,不时间从树上扯下一根尖锐树枝射向奔行的雏鹿,可任由他轻功身法如何精妙,那雏鹿总似能未卜先知一般将射来的枝丫给躲了个干净,甚至皆此机会几个纵跃转身拉开了距离。

    齐云烟气结,暗道若不是身上筋脉还有半数被那老瘸子封着,就你这出生不久的雏鹿早就成了我手中的口粮,可又看着渐渐远去的鹿影,却怎么也追不上,到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雏鹿投入漆黑的深林中,不由得恨恨的将手中枝丫扔到了地上。

    再回过神来,齐云烟却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官道,四周皆是幽暗高大的树木,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一片寂静,甚至连夜里的虫鸣也没了声迹,齐云烟只道希望那群家伙不会抛下她远去,不说自己的大仇未报,没有手刃徐家父子,便是这几百里密林,不识路的自己也是万万走不出去。

    心中虽然奇怪为何这片区域毫无生机,但也没有多想,齐云烟转了身,凭着记忆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好在自己来时折损的树枝不在少数,若是慢慢寻着前行,约莫半夜是可以回到露营的地方的。

    正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嘶、嘶嘶”声音自头顶传来,伴随着一股腥臭的微风席卷全身。

    齐云烟浑身汗毛倒竖,虽然不知道身后那阵腥风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武者的本能告诉她如果再不跑将会有生死危机,当即单脚重重一踏,向着前方激射出去。

    前脚刚走,后面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巨物撞击声,伴有一声恼羞成怒的嘶吼,齐云烟转过头去,不由得惊叫出声。

    那是什么?入眼看来竟然是一水缸粗细的巨蟒,而刚才传来的撞击声,分明就是巨蟒啃咬落空撞在地上的响声。

    巨蟒浑身漆黑一片,巨大的身体缠绕在旁边一颗巨树上,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也难怪齐云烟方才纵行间也没有发觉丝毫,此刻它那两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齐云烟,微微张开的嘴被一缕月光照耀,竟是一片血红。

    不知为何,齐云烟从这长虫的眸子中似乎看见了——一抹戏谑。

    一缕念头在心中闪过:‘难不成这东西活久成精,已然通了人性?’

    不等她多想,巨蟒再度张大了嘴,铺天盖地的向着齐云烟咬了过来,速度竟比方才还要快上三分。

    必死之局。

    电光火石间,齐云烟再度折下一缕尖锐的树枝,抬手掷向扑面而来的血口,同时身影暴退。

    锐枝噗哧一声扎入巨蟒喉咙深处,吃痛之下这大长虫动作便慢了半拍,借由这半拍功夫齐花魁得到了一缕喘息的时间,当即转身欲走,却见一巨大黑影迎面横扫而来。

    “嘭!”齐云烟重重的倒在地上,借由枝丫间投下的点点月光,她这才看清了,方才那巨大的黑影分明就是那长虫巨蟒的尾巴。

    巨蟒慢吞吞的绕至齐花魁的身前,漆黑的麟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方才那一番动静也不知击倒了多少参天巨木,使得这一片区域倒是清晰通透,而刚才她尽力投入巨蟒口中的锋锐树枝,竟是半分也没有伤到它。

    齐云烟本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主,怎么会放任自己十几年来苟且偷生保全下来的性命折损在此处,当即动了动身体,想要再度逃命,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忍不住一阵痛呼,原来刚才巨蟒一击之下,她身上也不知断裂了多少根骨头,此刻她是半步也动不了。

    看着巨蟒越来越近的巨口,齐云烟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暗道:“我命休矣。”

    可又想到自己死去的千千万万齐国遗老遗少,先帝临终前授予她的齐国国君之位,以及徐燕山兵临城下和徐云天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中可憎的面孔。心中恨啊!自己这一死,大齐的香火便彻底的断了,数十年后,怕是天下人再也记不得天南曾有个占据半洲之地的大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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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云天单脚轻点枝干,身形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远远射出,一身‘龙行流水’的身法已然被他用到了极致,在其身后是惊天动地的声响,那巨蟒长虫拼尽了全力追赶,一路轰隆作响也不知撞到了多少数百年才能长成的大树。

    怀中的齐云烟正怔怔的看着他,就在刚才,生死刹那间徐云天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一把从巨蟒口中救下了她,脑中千百念头回转,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和他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天下姓徐的都死绝了才开心,他为何还要出手相救。

    徐云天正竭力奔行,身后的动静声响却是越来越远,不禁暗出了一口气,下了神断崖一路走来,沿途见过最大的畜生也不过是山鹿野獐之类的,这大水缸般粗细,长达二三十丈的巨蟒公子殿下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暗道这玩意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瞧这威势,怕不是比得上古书中记载的蛟蚺了吧。

    正想到此处,徐云天只觉得喉咙一凉,低头看去,却是齐云烟伸出了白皙见骨的手,搭在了他脖子上。

    “这小娘皮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后边的东西还没甩开呢,她这是闹哪样?”

    刚这样想到,便听见齐云烟恨恨开口道:“姓徐的,你方才为何要救我,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便要你在此与我陪葬!”

    日你个仙人板板!严瘸子说的果然没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脑子里装满了浆糊的!徐云天正铆足了劲儿逃命,哪还有心思给她解释个所以然,再说六人同出天南,说到底都是一帮人马,总不能见死不救的吧。

    当即便随便编了个理由道:“你这国色天香的脸蛋儿和诱人的身材,本公子垂涎这么多年可是连碰都没仔细碰上一下呢,若是就此作了这长虫的口粮不是太可惜了。”说完还不忘用力在齐云烟的臀上掐了一把。

    齐云烟只觉得又怒又气,恨不得一把掐死这登徒子才是,当即铆足了力气就要掐碎徐云天的喉咙,却感到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直接昏死了过去。

    公子殿下低头瞥了一眼软塌塌的齐花魁,脚下依旧不停歇,这累赘不再胡乱动弹他却是轻松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将后边紧追不舍的长虫给甩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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