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被耍了

    厢房在内院,而会客厅在前院,所以为了抢在江万里离开之前演好这场戏,吕文德毫不客气的拉着石斌快步走,几次都让石斌走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由于理解吕文德为何会如此焦急石斌倒也无所谓,毕竟如果真演好了这场戏,获利最多的其实还是他石斌。既然如此,也就不再管那些细节,石斌一把甩脱了吕文德的手,反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刚刚到了前院,石斌忽然止住了脚步,狡猾的笑道:“你们认为我岳父和江大人会不知道咱们前来的主要目的吗?他们如此老辣干练能想不到咱们前来是为了谋取更多粮饷,获取更多的物质和军事上支持?那些言论上的支持,恐怕是我岳父他们想帮也得帮,不想帮也得帮的吧···”

    这么一问,跟着大步向前的贾玲几人也立刻停了下来。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包括赛西施在内,都认识到自己多半是被贾似道和江万里给耍了。之前二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恐怕也是一场戏,让石斌几个感觉到能获得众多官员的言论支持已经很难得,而石斌这一伙人又都是知恩图报的,故而绝对会因此感到一丝愧疚,到时候即使不满足也无法再直接开口了。

    只不过千算万算贾似道与江万里漏算了一个土匪出身的赛西施,她却没那么多修养,想的就是如何为石斌尽量多的获得支持。在这个推动之下,石斌最终也看破了这个伎俩。

    “有理,那也就是说咱们一开始就被夫君的岳父和江大人给算计了。他们是打算帮咱们,但是并不想陷入太深,最多就是和朝廷打打口水仗,保住夫君和吕大人而已。”赛西施非常肯定的说道。

    石斌与赛西施的话一出口,贾玲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虽然这只是推论,但这推论的可能性非常大。贾玲也不认为自己父亲会不知道他们来最想得到的是什么,绝不是几句简单的话语上的支持。

    知道这些话肯定会让贾玲不痛快,赛西施说到这里立刻向贾玲道歉,“姐姐,之前我冲撞了你,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恐怕事情真是像夫君说的那样了,这戏咱们必须演下去,希望你心里不要有疙瘩。”

    也希望知道石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又害怕知道结果,若是有这么一个父亲,她贾玲可就太丢脸了,所以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看着贾玲的苦瓜脸,赛西施也意识到了她心中的苦恼,故而立刻说道:“若是玲姐姐心中不爽,那今天就别去了。反正要这些支持也不在一时,费些功夫迟早能要到。何况这些只是夫君的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这个提议虽然让石斌几人感觉有些遗憾,但是为了照顾贾玲的情绪,他们立刻同意了赛西施的提议,表示还是先回厢房,休息两天再找贾似道谈这事情。反正贾似道这淮南两路安抚使一时间也跑不出扬州,要缠住他很容易。

    性子刚烈刁蛮的贾玲自然不会如此接受众人的照顾,立刻从纠结状态中醒过神来,非常坚定的说道:“不行,一定要去,今天一定要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会客厅那探探路。”

    去会客厅那探探路?这是什么意思?这话除了石斌之外没人听得懂。说白了,其实就是去听墙角,看看贾似道和江万里是不是果真如石斌想的一样,他们是演了一场

    戏。即使吕文德几个听不懂‘探路’的具体意思,但是也能模糊的理解,再加上得让贾玲痛快些,他们自然就同意了,并且建议要石斌一起去。

    当然要石斌一起去,因为提出这怀疑的就是石斌,贾玲得让石斌闭上他的臭嘴。于是白了石斌一眼,再给了他一个‘跟我走’的眼神,二人便这么出发听墙角去了。

    一路上贾玲默不作声,石斌想开口却不敢开口,还有些后悔开口。之前演个戏多好,多干脆?多这么一句,横生枝节太麻烦。石斌此时算是明白‘祸从口出’什么意思了,这虽然不是大祸却是麻烦事。不论贾似道与江万里是否是演戏忽悠他们,自己都要有麻烦。

    “放心,我不会那么蛮不讲理。如果父亲真那么干,我肯定要找他说理,要他赔更多。如果你错了,那就要向我和父亲赔罪。当然,这道歉是在支持都到手之后。”贾玲冷冷的说道。

    俗话说:关心则乱。这事情关乎贾似道的声誉,贾玲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让石斌觉得不可思议。故而疑惑的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不然还能如何?何况他们也的确不厚道,不知道主动支持我们些东西。”贾玲长叹一声,“快走,等江叔叔走了,咱们可就真亏大了。”

    由于是去听墙角当然就不能走甬道,不能堂堂正正的进去,二人绕到了会客厅靠外墙的那边,选了一个旮旯蹲了下来。之所以选在那,只因为那里偏僻而且有一个狗洞,不容易被发现也更容易听清楚屋内人的交谈。

    刚刚蹲下,屋中便传来了交谈声。“子远兄(江万里字子远),这次多亏你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拿我那女儿和女婿怎么办。你也看见了,他们两都不是省油的灯。”

    “师宪兄(贾似道字师宪),话也不是这么说。若你女婿是省油的灯,他也成不了平北候啊,对吧?哈哈哈!不过,你就真打算这么忽悠他们?恕我直言,恐怕这并不能维持多久。一旦北边出事,他们肯定还是会来你这寻求支援。”

    “这我知道,但是也不能完全由着他们来。肯答应动用所有力量保石斌和吕文德在我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粮饷上的事情他们与朝廷已经有了协议,我不打算掺和,那样并不好。若是北边真出事了,他们再来要粮饷我再给他们,但是现在可不行,朝廷还等着我的税赋呢。”

    “我看不是这样,你是怕现在一给,他们就此赖上你吧!”江万里嘲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赖上我?”贾似道无奈的说道:“子远兄,他们早就赖上我了。我那女儿太外向,事事都向着我那女婿,就不知道为我这老爸考虑。让我整日里担惊受怕的,你看这次不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若不是我还有些手腕,恐怕早被人拉下台了。”

    听到这里,石斌发现贾玲眉头紧蹙,双目圆瞪,小脸涨得通红,就是一双雪白的手都被指甲掐得出现了血色。明白这是贾玲要暴走的前兆,石斌当即捂住了贾玲的嘴巴,按住她说道:“咱们先离开,回去商量后再来这兴师问罪如何?”

    费了大力方才挣脱了石斌的手腕,低声吼道:“万一那江万里走了呢?那咱们可亏大了!何况我绝不容忍被人这么耍!”

    “放心,放心,他跑不了,从会客厅出贾府必定过甬道,即使走偏门和后门都要过甬道,咱们守在那堵住就好啊。”石斌说道。

    “守在甬道口?”贾玲问道。

    “对。只是咱们需要想想,是就这么进去兴师问罪好,还是演戏之后再兴师问罪好。”石斌沉吟道。

    正在气头上的贾玲可没心情想这些,她只要兴师问罪和为石斌争取最多的粮饷和物资,至于其它,她不想管。见贾玲这模样,石斌也不打算和她商量,干脆就将她拉去和吕文德几人汇合。

    走到离吕文德几个还有四五十步远的地方,贾玲忽然回过神来,不肯跟石斌一起过去,不住的想挣脱石斌的手。明白贾玲为何如此,石斌不得已停下来笑着安慰道:“小玲,这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父亲。这事本就是我与吕大哥做得过分了些,父亲那样做其实已经很难得了,他夹在这中间其实挺难受的。若是云鹏将来这么干我都未必会动用所有门生和乡党替他打场口水仗。”

    被这么安慰了一下,贾玲激动的心情算是平静了下来,终于肯慢慢的向前挪步子了。不用说,光看贾玲的样子吕文德几个就知道结果——石斌的推测是正确的,贾似道和江万里唱了次双簧,将他们给忽悠了。

    不过为了不误会,几人还是打算询问一番,但互相一对眼发现似乎就没人适合开这口。赛西施刚刚说了得罪贾玲的话还道歉了,吕文德就是被耍的人不是很乐意开这口,许风地位不够也不合适···

    料到几人已经看出了端倪,也知道他们会是这个状态,石斌也不期望他们主动开口问,故而石斌很干脆的开口道:“事情和我料得差不多,但我岳父不是不想帮,而是打算在元兵南下时再帮,耍了点小心眼而已。”

    耍了点小心眼,还而已?听了石斌的这个描述,吕文德几个感觉不可思议。贾似道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方巨擘使的手段在石斌这叫小心眼。

    “在来的路上,我与贾玲有点想法,她想直接进去兴师问罪,我不打算如此,故而将她拉到这来。想问问,是不是就这么兴师问罪去?当然,为了不让江万里大人溜了,许风你得去甬道口堵住,快去吧。”

    “石兄弟,的确不要这么莽撞的兴师问罪,咱们需要商量商量再做,比如之前咱们商量好的那场戏还要不要演。”吕文德说道,“还有就是兄弟你说的,要派人去甬道口守着,许风的确是最合适的人,确实要快去。”

    见石斌与吕文德都如此表示,许风二话不说便去了甬道口。

    “兄弟说弟妹想去兴师问罪?”吕文德开口问道。

    “是的,之前我们在会客厅外墙的旮旯听到这些事,小玲便想进去兴师问罪,不过被我制止,算是生拉硬拽才将她拽回来的。”石斌有些苦笑道。

    虽然不是很了解贾玲,但吕文德还是知道她非常刁蛮和任性。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能不暴走不兴师问罪才怪,能被石斌强拽回来还不惹人注意已经很难了。

    “兄弟做得对,此事是不能全凭一时的喜怒,我也认为不该就这么粗鲁的去兴师问罪。这样太不尊重长辈,会落人话柄,毕竟你岳父和江大人还是帮了我们。即使耍了我们一耍,也要理解,他们并不好过。若是咱们太鼠肚鸡肠恐怕会让他们失望,即使现在获得了大笔好处,却不利于争取他们长期的支持。”吕文德很郑重的说道。

    这么来来回回的听到贾似道和江万里不是没帮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且不该因此就兴师问罪,这让贾玲心中的羞愧和怒火少了很多,渐渐的不再躲在石斌身后不敢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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