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回到家里,莹莹对廖光辉依旧待理不理的,心里愤恨早知道这样又何必跟他生下孩子呢?这下生下了孩子可是绊住了腿,再怎么过不下去也得硬撑着,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走林红的老路,她那绝情冷漠堕落风尘的母亲林红,在她这样重生的时刻在她的心底就被她鄙贱到了地下去了。就这样熬下去吧!为了她那可悲又可怜嗷嗷待哺的孩子!是的,莹莹只要一低头望向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儿心就禁不住温软了下来,她那样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跟她是这样地亲切密间不开分,这时她就觉得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凄怨哀愁都已经无足轻重了,这一世她要好好地待她。

    只是原来设想的等满了月就愤然离去的想法是那样的不切实际,带着这样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能上哪儿去?又指望什么来过活?除非是她真的狠的下心甩得下这孩子一个人离去,可是扪心自问她真的不能,她绝不会做跟林红一样的女人。莹莹奶着孩子的时候,就这样在两难里权衡着,眼泪就悄悄地都滑向了隐蔽的角落里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艰难地捱着,只是那种对于生活的绝望梦魇却日日侵袭着她,于是她想除了孩子,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想想如今的困境,她不禁又日日里深深地追悔起往事——呵!首先想到的还是——潘劲超!那是一种何等美妙与惆怅的情感,如果她能和他在一起,体谅他,他们依旧是甜蜜无疑的一对儿,总好过现在跟着廖光辉这般屈辱地过活,要怪就怪她的执拗与嫌隙——还有,还有小军的报应,是的,是报应!在她的心底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她当初要是抱定了主意等着他——小军一定希望她会守着他,一直等着他的,可是她没有,是她背叛了他。背叛了那一份纯真的情感,所以她才会遭到这样的下场,落入如今不堪的处境,还有,还有那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明明地知道那种生活的不靠谱,却如飞蛾扑火一般舍身其中,——如果真要给自己找出来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那就是邂逅她了!有什么意义吗?倒不如不见的好,如果永远不曾见到她,在她的心底至少还保留着儿时纯纯的遐想,就不会有见到她之后的那种绝望和低迷,或许她还能保留着对于命运的泛泛活力,然后继续横刀阔斧的去叩敲命运石之门,或许另有一番别样天地,或许根本就不会落入眼下艰难境地,——但是谁好说呢,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吧,或许就是因为林红刻意挡住了她那一条前路,挡住了那一条生死未卜的江湖险路,想想那一日的须臾横刀的艰险,哪里会有此时此刻怀抱里的孩儿生命?纵然一切都是错误,一开始就是错误,也已经一念缘起了。莹莹就这样每日深深地剖析着自己,剥离着自己,带着深深地悲痛与懊悔,就这样剖过了,剥透了,她就又一把揉去了眼泪继续过活,虽然她的心已死,她的一切都已成结局,可是这生命还在继续,生活还在往前流淌,她还得努力地生活下去,拼命地生活下去。

    老妈子出了医院就回老家了,廖光辉依然是老往外跑,莹莹看在眼里,忍在心里。虽然已经满月很久了,他们也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夫妻生活,过去了就过去了,原本莹莹以为廖光辉只是单纯的饥渴罢了,慢慢地正常了他就会改回来的,但是事实上真不是那么回事。虽然目前他们已恢复了正常夫妻生活,但是关系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和谐与从容,显得是那样的牵强与附会,莹莹本来就满腔的委屈求全不成,廖光辉还一副爱搭不搭,逮着时间就往外跑,完全是没有心思放在她娘儿俩身上。莹莹本来是不想问了,就当自己死了算了,只要每天还能喂上一顿孩子就算一天没白活。

    但是疮总得发,莹莹每天冷冷的,视廖光辉仿若无物一般,两个人整天竟没有一句好话可说,一开口动不动就呛呛起来,一天天的矛盾越来越大,廖光辉急了就说,你要不想跟我过就走吧!孩子想带走就带走,不想带走就给我留下。廖光辉是现在完全沉迷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去,莹莹包括她娘儿俩在他眼里甚至都不值一文了,他甚至觉得他又没有结婚,又没有娶她,他要是一不高兴甩了她娘儿俩也就是随随便便的事。但是他口头上却只说是莹莹耽误了他,害了他,怪她要不是她当初插入进来,他跟五敏就成了一对儿,言下之意五敏成了香饽饽,却绝口不提他跟那女人的苟且事。莹莹听了更是绝望气愤至极,憋屈很了就横下心来负气说道:“孩子给你留下?门儿都没有!我也不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想叫我走你好安安生生去过你的快活日子,我告诉你,这是门儿都没有!我也不是非得跟你过下去不可,是老天爷逼得我无路可走,但凡有一点儿法子我一刻也不想跟你过!……”莹莹说得珠泪飞溅,一天天,一天天这样地磨叽,两个人的性情就到了极限,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然后就摔东西,把到处都砸得稀巴烂碎,然后就打了起来,到这时莹莹也不示弱了,她摔的比他还凶,砸得比他还猛,恨不能把肚子里的怨气都抒发了拼个你死我亡了散伙,眼下的莹莹简直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婆子一样,两个人打急了廖光辉就更是撵她赶快滾蛋,他连养她娘儿俩的情份也没有了,然而越是这样,莹莹就越是抱定了主意不走,弄的街坊邻居成天围着观看,莹莹一恼火就把他跟音像店那女人的糗事抖了出去,旁人都心照不宣地拉着劝着,房东嫂子就拉住她耳旁悄声说道:“你胡扯啥子?!——可别胡扯!这一条街上谁能不知道她?这要是传出去光辉就不要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莹莹听了愈是反叛至极,嚎嚷着咋呼道:“那怕什么!敢做就敢当,明明就在床上逮着的,还能跑了!”廖光辉听了就歪倚着墙角依然笑不呲地望着她,多少人都拉着架,不然他恨不能一巴掌过去呼死她,却只得拿话狠狠地刺激她:“嘿嘿嘿!……我跟你说,她好的很很……你都不知道有多好!你这边一走她就过来了!”廖光辉说到陶醉处竟眉飞色舞起来,莹莹伸手提了一只锅就扔了过去,幸亏廖光辉闪开了。

    廖光辉又出去了,莹莹知道他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就把孩子托付给了房东嫂子,一个人悄悄地就去了音像店,心想着反正我是不得好日子过了,也要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做的苟且事大告于天下,让你们受到所有人的嘲笑与谩骂。

    音像店里有两三个人,那个女人正在柜面上倚趴着,看见莹莹怒气冲冲地进来了,也不吱声,只拿眼看着她就往里间走去了,里间的床上并没有人,各个角落又都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似乎能藏人的地方。

    “廖光辉呢?——”莹莹返回到柜台毫不客气地当面质问道。

    女人听了却洋洋不睬地淡然说道:“不知道……”

    莹莹望着她那狐媚妖样狠不得一把抓过去挠碎她的脸,然而她压了压心口的怒火,深呼出一口气来恶狠狠地说道:“他不是都在你床上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也没办法呀!——”女人听了似乎一下倒来了兴致,立刻一改口吻傲娇地说道:“……是他自己长腿过来的!关我什么事?”女人放肆地说着就拿眼光去翻了莹莹一眼,然后就泰然自若地低下了头去。

    莹莹听了这些顿时感觉全身都震颤起来,是的,她能说什么呢?她能不知道廖光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面对这样的一对狗男女她真的是无语。

    “哼!——说的怪好听,你要是不勾引他,他怎么会到你这里来?他怎么不找人家去?!”莹莹自鼻孔轻蔑地哼道。这时旁边的那两个人听了就诧异地回头望了望就暧昧地做了个表情先后识趣地走了出去。

    “是的!我也不是个好东西,呵呵——”女人自嘲地笑笑,接着她又端正地说道:“他好久都没有来了!他现在都是到水云阁的三楼去,——你不后悔吗?你还没跟他结婚呢,就生下了他个人的孩子?”

    “——后悔?”莹莹执拗地抬头,迎向女人挑衅的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一点我还要谢谢他的!”莹莹一说出口她的表情就已冷漠至极了,她感受得到自己禀绝无情的气息。“——怎么?不是说你俩好的很嘛!这不是整天撵着我滚蛋,你就过去了!”

    “哈哈哈!……”女人听了就仰面笑了起来,她这样癫狂地笑着,声音略略粗沙而不羁,面容张扬而豪放,望得莹莹竟将之前对她的仇恨怨愤一股脑给挥走了,觉得她竟然很可爱起来,这样待她笑毕了,就抬头凝神地望了莹莹一眼说道:“廖光辉成天跟我吹,他的女人并不比我差,果真不假!——我以为也就是相貌罢了!”

    莹莹听了也就不屑一顾一扭脸,接着就听到那女人又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婚姻是对女人最大的欺骗,最不可思议的是天底下的女人都还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往里面跳……唉!以前,姐姐我也是那笼子里的人呐!”女人说着面容倏然竟无比凄楚起来。

    莹莹听了抬眼惊诧地望她。

    “人若不死,就得不要脸的活下去!”女人脸色凛肃地说道,突然又倏然笑了:“其实,你应该还要感谢我的,是我让你看到了你那男人的真面目——”

    “这个倒不必,我本来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每一个女人不亲自抓到现行是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男人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罢了!其实倒不如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就不会被伤害到!”莹莹说到这里已决然,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去处。

    “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是畜生,——哦不!就可以说无一例外!”女人狠狠地说,“你也算是个明白的人,……”

    莹莹听她说到这里,听到自她口中听出“明白”二字竟颇感慨,想来“明白”于此情境的她竟是如此奢侈,这样一时竟有一种得遇知音之感,心中竟倏忽抹去了刚刚的来意。

    “其实吧,原本我也有一个就像大家口中所说的幸福美满的生活……”大约女人也是看到了莹莹也是一个能够温娴下来的人,就打开了话匣子,还未开口她就一副憧憬的表情了:“原本我以为遇见他是这一生最美好的事了!——”

    莹莹望着女人说着面容里竟现出了无比纯净的深情,待见她再欲开口时,却蹙了眉闭口不语,莹莹抬了头就望见门口进来一个人。

    “小曼!——”进来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望见了小曼满脸堆笑地喊道。

    小曼是她的名字,此时望见了这男人遂低声说道:“他来了,我不能跟你叙了!暂时什么都不要说了,咱们改天再聊。”遂变换了声音应付道:“哟!——王所长!你怎么舍得有空到我这里来玩呀?”小曼嗲声嗲气地说着,她的那个姿态儿只须稍微动一点儿小心思就能叫男人神魂颠倒,俯首甘败了。

    “哪儿能没有空?——没有空我也得来看看小曼呀,你不想我,我还得想着你呢?”男人走到了跟前就盯着小曼来回打量了几圈,莹莹见状忙退后了。

    “胡说什么呀?——”小曼先是脸一凛否斥了他,接着才转化了一下情绪露出了笑脸:“……想着你呢!”

    到这里,莹莹已经识趣地走出了音像店,待她再回头看时,就见王所长已歪了脖子正贴合在了小曼的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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