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寺庙,好像都是座落在山上,净心寺也不例外。
    杨依枫一行人打车赶到通往净心寺的山脚时已经九点,然后沿着弯延盘曲的水泥台阶往山上走了近十分钟后终于到达净心寺。看见一路上山下山来净心寺烧香请愿的人络绎不绝,他们顿时更加坚定佛祖能够化解弘佛说的诅咒。
    眼前这座杏黄色墙面,青灰色殿脊有些古老气息的寺庙,虽然不像其它的寺庙一样连院子也没有,但周围环抱的树木绿荫却让寺庙显得有些神秘,庙门左右两边几棵硕大无比挺拔苍翠的菩提树也令寺庙多了一丝庄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些摆在寺庙外的那些小滩,特别是滩贩卖东西的吆喝声着实有些大煞风景。
    弘佛一行人穿过人流走进殿内,一眼望去,殿内中间供着一尊佛相,左右两边各个岸台上也都摆放着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的佛像。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独立,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虽然分不清这些佛的名号,但毋庸置疑的是,中间的那尊无论是从体积还是长相上看都应该是这些佛陀里面的老大。只是杨依枫一行人没有想到,本以为里面会稍显安静和庄重,可是这一进来倒好,殿内甚至比外面还要热闹,小小的空间里硬是挤满了人,有照相的,参观的,跑进来乘凉的,大声喧哗的,有些真正来请愿祈福的香客都是勉强挤进行礼的中间位置跪拜佛相。
    站在大佛底下香案边有一位穿着僧服的中年和尚正敲着木鱼,可是冯锋强一眼就瞧出这和尚不是什么好鸟,因为那和尚在敲木鱼的时候眼睛还滴噜噜的朝人群里漂亮的小姑娘看去,就差没流哈喇子了。要不是弘佛已经告诫过,求佛祖保佑首先必须得心诚的话,按冯锋强以往的性格估计老早就会开骂了。
    跟着冯锋强,他们终于把中间挤出一块可容纳五个人跪拜佛相的位置,然后跪在佛相前跟着弘佛一起磕头行礼,之后弘佛站起来朝香案边的和尚走去,其余的人立刻跟上弘佛。
    敲木鱼瞟小美眉的和尚看有人朝自己走来,立刻端正职业态度,慈眉善目的朝弘佛几个人单手行礼。他之所以转变如此的快,倒不是因为在乎出家人的形象,而是凭惯例他以为那些跪拜佛相以后还找自己的人通常都是来给香油钱的,所以不看僧面看钱面,适当的礼貌礼貌也是必要的。可是和尚没想到,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把他围住后,其中一个面露苦色的对他说:“大师救救我们。”说这句话的当然是弘佛,可能是担心里面太吵怕和尚没有听到,弘佛还是重复了一声:“求大师救救我们。”
    慈眉善目的和尚故做镇定的问弘佛:“施主遇到什么难事,尽管说来听听。”其实他根本没心情去听,只是想快些让弘佛说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安慰安慰几句混个打赏钱。
    弘佛终究还是比较木纳或者说单纯,还真的一五一十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了出来,这一讲之后倒是真把那和尚给说愣住了。这一愣之后,和尚眼睛又飞快的转了起来,仔细的观察这几个人的脸色,然后在心底暗暗思量着。很明显,从眼前这几个表情雷同的年轻人脸上,他看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所以他决定向平时安慰其他香客一样安慰这些人。
    他放下敲锤,然后转过脸看着弘佛用他略懂一二的佛学知识说:“万物皆有因果,向善屹立天地,向恶必入地狱。”看着几个年轻人被他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他在心里暗暗的窃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听不懂就越好骗点钱,然后他装作对弘佛解释到:“你刚才说嘲笑了那具小女孩尸体的行为实属无心之失,如若一心向善便不会遭劫,如若有恶念则再劫难逃。”
    “就这么简单?”苏君壕忍不住问了一句。
    和尚笑了笑对苏君壕说:“施主认为小僧刚说的向善很简单么?要知道‘善长存于胸’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你们从今天开始要多行善果,见庙烧香,使正气于一身,女鬼的阴邪之气自然近不了身,如若不能长期为善,诅咒便趁虚而入。”
    冯锋强无语的感叹:“这么说来,你要我们向善只是抵挡小女孩的怨气,事实上还是没有从根本上化解诅咒啊?”
    弘佛点了点头对和尚说:“是啊,我们要一心向善的话也得心无旁骛,如果是为了防范小女孩的诅咒而向善,那样的善不就是伪善?所以无论如何还请大师想个办法先让我们化解诅咒。”
    “对对对。”张晓蕾也急着说:“要不大师和我们一起去学校把那女鬼收了吧。”
    和尚到底是走惯了江湖,遇招拆招的说:“各位施主请见谅,小僧入寺虽有些年头,但从未学过捉鬼之术。”
    “啊?”冯锋强张大了嘴一脸的焦虑和失望。
    “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和尚见几个年轻人情绪变得低落后,马上转过身去从香案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五串佛珠转过来开始推销:“虽然我不懂捉鬼之术,但是我手上的佛珠却能保你们平安无事。”
    “真的啊?”张晓蕾欣喜的盯着和尚手上的佛珠问。
    “当然是真的。”和尚很神秘的说到:“这几串佛珠已经开过光,虽不能收妖,但妖魔鬼怪却也是近身不得。”说完这句,他看着眼前几个人眼神充满了渴望得到佛珠的样子,马上话锋一转露出为难之色委婉的说:“唉,只可惜······”
    苏君壕急着问:“可惜什么啊?”
    和尚说:“只可惜本寺庙处在山阴之地,如果没有佛珠镇寺,山间野鬼必来滋扰,后果不堪设想。”
    普通人可能一眼就能看出和尚是在推销那几串在路边滩上一两块钱一串的佛珠,可是弘佛他们却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哪还想那么多,眼见和尚要把佛珠放回去,弘佛立刻对和尚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大师救救我们,我们会多给些香油钱的。”说完,弘佛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
    入套了,不过钱太少,和尚马上看着弘佛为难的说:“我很为难。”
    弘佛又摸了摸口袋,可是口袋里只剩几十块钱,连刚才拿出的一百块都是前天杨依枫给他的,几十块零钱自然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的,他马上看了一眼冯锋强。一向头脑灵活的冯锋强见状二话没说,猪一样的去掏口袋里的钱包。可是不掏不要紧,一掏吓一跳,狗吠一样叫了起来:“我钱包被偷了!
    弘佛猛的朝人群中望去,刚好见到一个有些消瘦鬼鬼崇崇的人朝殿外走去,边走还边往弘佛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刚好与弘佛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立即碰撞出火花。
    “我次奥。”弘佛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然后朝着那个消瘦的人追了过去。
    弘佛能一眼看出那个瘦子是贼的理由非常简单,前天他来这里时,钱也是被这个人偷的。
    消瘦的小偷似乎也认出了弘佛,心虚的瞪大了眼睛,拨起飞毛腿就奔出殿外。
    冯锋强,苏君壕,张晓蕾和杨依枫四个人也都追了过去,只剩拿着五串佛珠的和尚愣愣的待在香案边上,良久之后,刚才还文绉绉说话打禅机的他,表情极为不爽的从嘴里发了出一句:“我次奥你吗拉个b。”
    小偷跑出寺庙后,没有顺着正常下山的路跑,而是朝另外一条山间小道疾奔,他想利用茂密的树木和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快些甩开后面追捕的人。可是他错了,因为至始至终,弘佛、苏君壕、冯锋强三人依然在他的后面狂追不止,而且边跑还边大声的慰问小偷的父母和祖宗。可能是近几天来大家心里面都窝了些鬼火无处发泄,就连杨依枫和张晓蕾都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抓到前面的那个贼,不知疲倦的竟也没被落下有多远。
    小偷有一种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这一次被逮住的机率很大,而且他还感觉到如果被逮住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因为他从来没有碰到过有像后面那样拼命追自己的人。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有几次很想停下来把手上的钱包还给那个黄头发的小伙子,可是每每回头看见那几个表情狰狞,喉腔里发出像野兽一般嘶吼的人,他总感觉他们不是冲着追回钱包,倒像是冲着沙包而来的。所以他对自己选择跑这一条山间小道而感到后悔,要知道跑在人多的路上被抓住,也许在挨打的时候还会有几个自命清高以为自己很懂法律的人会站出来说几句好话,可他选择的这条路非常偏僻,一路上鬼影都没碰到过一个,就这么一个荒郊野岭,万一给后面的人打死都不会有人知道,一想到这,他只好挺起一寸半不到的小几几继续狂奔。
    可人是有极限的,在奔跑了许久之后,小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脚下也渐渐开始乏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再看看后面,那三个小伙子虽然还在视线范围之内,但也极其疲累慢慢的跑着。
    小偷马上一边慢慢的跑着,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跑下去迟早还是会给后面的人逮住,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终于,对地形熟悉的优势显现了出来,小偷马上想到了离前面那个高坡不远处的小路左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山坳的下面有一个猎手打猎时挖的一人多高的陷井。前面的高坡可以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所以只要他爬过高坡然后快速的往高坡下面小路左边山坳里的那个坑里一蹲,被挡住视线的后面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沿着小路跑的,然后会继续朝那条小路去追赶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只要在坑里猫上几分钟就可以脱身了。
    有了一丝希望的小偷,像敢死一样鼓起勇气,用劲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高坡,然后按计划跑到小路左边的山坳里,跳进了那个坑里。计划极其完美,实施起来却出了意外。当小偷正想以其消瘦轻盈的身躯腾空而起往坑里跳时,起跳的那双脚可能是由于发软没跳起来,竟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直接啃进了坑里,顿时‘唉哟’一声尖叫,幸亏坑里都是些泥土,否则脑袋估计都得开花。
    弘佛和冯锋强还有苏君壕三人本来爬过高坡是准备要从那条小路继续追下去的,还没拐弯就听到小偷的惨叫,然后都跑到山坳的小坑上面,等小偷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时,冯锋强叫骂了一句,猛的跳了下去,一只手提起小偷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握拳对准小偷本来就晕的要死的脑袋挥了过去。
    可就在他夹杂着满是愤怒的拳头正要落在小偷脑袋上时,小偷突然睁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尖叫着吼出一句:“不要打我,我可以帮你们化解小女孩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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