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罗买的是凌晨两点的飞机直飞巴拉哈斯国际机场,临行前,秦佪给画廊里的那几人交代了自己的行程和目的,并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切勿引起旁人的注意。

    “你在担心什么?”

    飞机上,柯罗看向神色有些凝重的秦佪,将一杯热咖啡递给了他。

    “你知道在蜀渝这一带,有个神出鬼没的偷画贼吗?”秦佪接过咖啡,看向柯罗。

    “听说过,我小时候就听人说过了,但谁知道是真是假,都没人见到过,说不定那些丢画的人家只是为了骗保,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柯罗说道。

    “可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有人丢画,而且全是古画和名画,虽然数量不多,但却价值不菲。你还记得那幅《群仙玉台高会图》吗?”秦佪问道。

    “记得呀,意大利收藏家花了数百万拍下的,却在法国高速列车上遗失了。”柯罗点头道。

    “我怀疑就是那个偷画贼做的,虽然发生在境外。”秦佪凝眉说道。

    “你是担心画廊被那个偷画贼给盯上了?不会吧,我们画廊里可从没卖过名画的真迹啊!”柯罗说道。

    “我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也许是我想多了吧。”秦佪揉了揉眉心。

    “嗯,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对了,你和那个贞子小姐是不是?嗯?”柯罗一脸八卦地看着秦佪。

    “她的背景资料你查到了吗?”秦佪反问。

    “哦,还没,也许回去后就有消息了。”柯罗摇了摇头。

    “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

    秦佪挑眉看了一眼柯罗,遂不再言语,放下咖啡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我...”柯罗瞪了秦佪一眼,也闭上了双眼。

    飞机降落后,二人招来一辆出租车,直奔丽思Ritz酒店,等办好入住时,已是下午五点。

    为了方便观察,柯罗订的是面向普拉多美术馆的皇室套房。

    丽思Ritz酒店是现代酒店之父Cesar Ritz的最后一件作品,为了尊重西班牙的民族传统,尤其是艺术理念,这里还保留着一百年前西班牙的装修风格,比如美轮美奂的桃木、榉木家具,繁复华丽的水晶灯,甚至连卫生间的水龙头,也都是产自那个时代的原件。

    不过,对二人来说,就算现在住的是真正的皇宫,也无法让他俩分心于此。

    “怎样?有异常吗?”

    柯罗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到窗边,朝窗外望去。

    落日下的普拉多街道依旧繁华,只是伫立在这条景观大道上的普拉多美术馆却显得有些宁静安详,在暮色的渲染下,又彰显出了神秘与瑰丽的气质。

    “都是些普通游客,看起来都挺正常的。”站在窗边观察了一会的秦佪,淡淡说道。

    “万一他的人乔装打扮,混迹在游客中呢?”柯罗凝眉道。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画。”秦佪说道。

    “八点闭馆?”柯罗问道。

    “嗯。”秦佪点了点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嗯。”柯罗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研究了一会柯罗搞来的馆内地图和馆外周边地图,记下了《达娜厄》所在展厅的位置,以及各个摄像头的拍摄死角,并画出了一份逃跑最佳路线图。

    八点刚过,两人各自换上了一套深色的运动服,柯罗则多背上了一个油画筒,离开酒店,前往对面的普拉多美术馆了。

    夜晚的普拉多大街灯火通明,在朦胧而唯美的灯光照耀下,这条充满艺术气息的街道上往来着各类人群,有当地的居民,也有外来的游客,他们行走在宽阔的林荫大道上,闲适而欢愉。

    秦佪和柯罗将连衣帽扣在脑袋上,伪装成夜跑的路人,躲避着路上的摄像头,慢慢向美术馆靠拢。

    月光下的普拉多美术馆,比黄昏时还要显得神秘几分,游客离去后,除了街上传来的阵阵喧嚣外,整个美术馆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中,尽管有些展馆还亮着灯。

    两人绕到后面,秦佪根据印在脑中的地图,带着柯罗,很快找到了《达娜厄》所在的位置。

    “是这里面吗?”柯罗看了看周围,指着面前的那堵墙问道。

    “嗯。”秦佪点了点头,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只油画笔,在舌尖蘸上口水后,就在墙壁上画了起来。

    随着秦佪的大笔挥舞,原本灰白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拱门的形状。

    “随便画道门就得了,何必画得跟旁边那道门一模一样!”看着秦佪在那里细心描绘,柯罗忍不住嘟囔道。

    秦佪没搭理他,继续在墙上画着。

    十多分钟后,一道精致的拱门就出现在了墙壁上,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和旁边的拱门几乎一致。

    “吱呀!”

    秦佪轻轻一推,画出来的那道门竟然被推开了。

    “走!”

    秦佪率先走进了进去,柯罗紧随其后。

    “记得把门关上。”秦佪在前面提醒道。

    “知道了。”进去后,柯罗把门就给带上了。

    “记住,我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秦佪抬手看了看表,提醒道,并加快了步伐。

    “明白,你是三分钟秦佪嘛。”柯罗揶揄道。

    秦佪没有理他,沿着监控的死角处,来到了那幅出自克里姆特之手的《达娜厄》面前。

    “好美!”柯罗忍不住感叹道,并慢慢朝《达娜厄》靠近。

    画中的达娜厄蜷曲着身体,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位置,动作有些别扭,但神情却很享受。

    红发肤白的达娜厄,貌美而丰盈,双眼紧闭,嘴唇微张,两腮泛红,一手夹在双腿间,一手内屈成爪,似乎是在抓什么东西,又似乎是身体作出的条件反射。

    在她的周围,撒满了各种金子和金币,传说这些黄金都是由宙斯变的,通过这种方式,来与之欢好。

    “回去慢慢看,先把画取下来。”秦佪拍了拍柯罗的肩膀,提醒道。

    “哦,好!”

    柯罗将那幅画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放到地上,随后,从兜里拿出工具,将画框打开,把画布拿了出来。

    “我想她跑出来后,一定会惊艳四方。”

    取出画布后,柯罗小心翼翼地将画布卷起,将油画筒里那幅由秦佪之前仿的《达娜厄》与之交换。

    “何止惊艳,恐怕会亮瞎众人。”

    说到这里,秦佪突然想到了胡一,如果胡一看到满身黄金的达娜厄,估计会忍不住抠掉她身上的金币和金子吧。

    “你在怪笑什么?”柯罗一抬头,就对上了秦佪那张窃笑的脸。

    秦佪立马收起笑脸,冷言道:“把画挂上去就撤!”

    “就会使唤人。”

    柯罗背好油画筒后,就把重新装框的《达娜厄》挂了回去。

    “还有不到一分钟。”

    秦佪抬手看了看表,长腿一跨,朝来的方向走去,柯罗紧跟其后。

    画的那扇门还在,不过,颜色却淡了不少,似乎在慢慢地消失。

    “快!”

    秦佪把柯罗推到了前面,打开门后,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就在柯罗被推出去的一瞬间,那道门突然不见了,墙壁恢复了原状。

    “老秦?”柯罗冲着墙壁小声喊道。

    “你先走,直接回酒店,别耽误时间,把画保护好!”秦佪给柯罗发了条微信。

    看完微信后,柯罗拿着手机,背好油画筒,沿着事先画好的逃跑路线,很快离开了。

    “哒哒哒...”

    突然,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并且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光听脚步声,柯罗推测,来人的数量不少,并且整齐有序,是受过训练的,如果不是美术馆的保安,就是一定是那群人。

    柯罗立马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悄悄观察着。

    很快,那群人踏着月色,出现在了柯罗眼前。

    只见,一群肤色各异的青年男子,身着相同款式的黑色运动装,头戴鸭舌帽,半边脸被黑色大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全都身材高挑,但身形却偏瘦,不像保镖,倒像小偷。

    “是他们!”

    柯罗大惊,立马给秦佪发了条微信:“他们来了。”

    “你先想办法撤离,别管我。”秦佪秒回。

    柯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的那帮黑衣人,就转身离去了。

    正在画门的秦佪,还没画到一半,就收到了柯罗的微信,于是,他决定改变计划。

    用画笔在舌尖上蘸了蘸,秦佪在旁边的墙壁上飞快涂画起来。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佪知道,他们肯定是通过其他手段进入了这里。

    他加快了动作,很快在墙壁上画出了一个红发裸体美女,只是,在这位美女的赤身上,贴满了黄金。

    “Ve!”(去。)

    在她的眼睛上点上高光后,秦佪就往后退了一步。

    “Vale!”(好的。)

    突然,美女开口说话了,回应着秦佪,并眨了眨眼睛,随后就从墙上走了下来。

    美女朝脚步声走来的地方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Dios mío!”(天啦!)

    “E 'lei!”(是她!)

    那群人很快发现了美女的身影,并朝她追了过去。

    美女扭头就朝着另外的方向拐去,将那群人引开了。

    听到脚步声离去后,秦佪又将画笔在自己的舌尖上蘸了一下,然后在墙壁上随意画了一道木门。

    一改之前的精益求精,这道门画得有些粗糙和随意。

    不过,也画得很快,不到一分钟,一道和墙壁颜色相近的灰色木门就出现在了墙壁上。

    秦佪推开门,随手关上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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