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德隆刚和玉昭两人在聊天,只不过这个交流的方式有点特别。院中众人听了郑大的解释,本来为两人担忧的心这下算是彻底放下了。随即也不怎么关注两人的战况,反而都围坐在桌旁,喝着茶水讨论起别的事情来。

    当然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明晚怎么对付四皇子文研烈。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此时此刻,万事屋众人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正在打斗的玉昭和齐德隆刚身上。接连上演了两天的情感大戏,如今也未曾落下帷幕。

    因为之前发生过琦琦被掳走而后平安归来的事,所以万事屋众人的心里其实对邪武者还有四皇子文研烈的实力以及这件事事态的严重程度都过分低估了。大家不怎么放在心上,说是夺嫡加诛邪,但是谁也没有真正当回事,这都是琦琦轻易脱身带来的错觉。

    这些毫无紧张感的人里面并不包括姚曳还有郑大。千机门掌门夫妇二人是当年清楚邪武的直接参与者,对邪武者的实力有最为深切的体会,他们两人才是真正见识过邪武者巅峰时期的人。

    现在万事屋里的年轻一辈里除了尺素和胜七,其他几人从小赌场连续两次逃脱。他们知道和邪武者有差距,不过并没有觉得差距达到无法抗衡。

    这时,柳不休突然记起当时在小赌场打探情况时碰到的杨管事,他对杨管事的揽月手可谓是印象极深。于是对郑大问道:“郑前辈,不知道您可听说过赌王宝强?”

    郑大听到这个称号,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缓缓答道:“赌王宝强也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些名声的高手,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前辈您可知道,这个赌王如今怎样了,还有当时是如何诛灭邪武者的呢?”柳不休见郑大知道这个人,追问道。

    郑大稍一迟疑,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语气中的情绪十分复杂,讲述道:“二十年前,我还不是千机门掌门,当时我的师傅姜马晋收到各大门派的邀请,成立了诛邪联盟。准备举江湖之力诛灭邪武者。然而我们低估了邪武者的实力,由于多年养尊处优狂妄自大的所谓名门子弟擅自出击,导致了诛邪联盟一直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那个时候的邪武者势力庞大,不止江湖中,就连当朝官吏也有修炼邪术,企图永享富贵之人。所以刚开始联盟内人员战力损失巨大,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邪武者都是些残忍冷血的怪物,睚眦必报。倘若不能一鼓作气将其诛灭,只怕是江湖会永无宁日。在我们暗自发愁,准备同邪武者决战之际,突然迎来了一大批由江湖小派还有散修组成的武者加入,其中就有赌王宝强。“

    “那些个小派散修多半是家人或者亲友惨遭邪武者杀害,于邪武者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们有了他们的加入,人数实力都得到了弥补,在后来的交战中屡获大胜,最终将邪武者剿灭殆尽,只有一些虾兵蟹将逃脱。当时没想到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也就没有那么尽力地追杀。赌王宝强在最终的决战当中,身受重伤,在我师傅的治疗下保住了性命,可功力大退,几乎与常人无异了。在我们分别之后,他那个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弱上几分,想来肯定命不久矣。”

    柳不休十分诧异,回想起自己在赌场见到的杨总管,他哪里有半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分明是身强体壮,武功超群。带着怀疑的口气,确认道:“郑前辈,您确定赌王宝强身体很弱,连普通人都不如吗?”

    “那是自然,我和师傅他老人家一起给赌王宝强治的病,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你为何有此一问呢?”郑大对柳不休竟然知道赌王宝强惊讶不已,转念一想,可能是老酒鬼暗中告诉柳不休的。也不再多想,只是颇为奇怪地问柳不休。

    “郑前辈,就在几天前我们几人在小赌场就遇到了一个会‘揽月手’的老年邪武者。我思前想后,也只想到赌王宝强会这门绝学,而且不是说失传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渭陵城内?”柳不休将那天在小赌场所遇情况说与郑大。

    “竟有这事?”郑大半眯的双眼陡然睁大,眼中尽是震惊的神色。

    “会不会是赌王宝强的后人,继承了他的招式呢?不然以他当时参与诛邪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邪武者啊。”姚曳歪头思索一番,提出了一种可能。

    “姚前辈,不知二十年前赌王宝强多大年纪?”余晓航问道。

    “二十年前,他应该三四十岁左右。”

    “那就不可能了,我们见到的老年邪武者绝对不止五十岁了,假如是后人,怎么会儿子与父亲一般大呐?”柳不休否定了姚曳的猜想,分析道。

    “那人长相如何,可有什么特点?”郑大问道。

    “那人面容枯槁,眼神犀利,身形佝偻,只是一双手光滑莹润,如少年一般。”柳不休答道。

    “还有,那人留着山羊胡子。”萧悦补充道。

    郑大听完两人介绍,心中便已确定那人必是赌王宝强本人无疑,长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昔日并肩战斗的老朋友如今却要成为敌人了,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老郑,当年赌王宝强的父母可都是邪武者所杀,也正是因为有此深仇大恨,他才如此拼命地诛杀邪武,以至于落得功散体弱的下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能让他放下仇恨,转而投向邪武者的阵营呢?”姚曳深感此事蹊跷,还是不相信赌王宝强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我们就无从得知了,只怕只有等到明晚见到他本人,才能问个清楚了。”郑大无奈地摇头说道。

    郑大说完,桌上几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心中都若有所思,不知道在合计些什么。

    柳芳这时开口打破了沉默,问萧悦:“小悦悦,你不是去船帮了吗,那边情况如何啊?”

    一听柳芳说起,桌上几人这才想到还有这回事儿。目光纷纷投向萧悦,期待着她的回答。

    “渭陵的船帮分舵能出一千多名好手,已经是极限了。不过我已经向周围的分舵传了信,陆陆续续还会赶来一部分,因为走得是水路,我们船帮的上等船只速度齐快,待到明晚亥时前差不多能凑够三千多人的样子。”萧悦一脸正色地向众人介绍着自己的成果。

    “两千多人一下出现在渭陵,不会太过招摇和突兀了吗?这么大的人口流动,惊动了四皇子文研烈那边可就不好了。”余晓航担忧地问萧悦。

    “四皇子文研烈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而且我们船帮的兄弟都是跟随商船来到的,平时都是码头的工人还有船上的船工,根本不会引人注目的,放心好了。”萧悦很是骄傲自豪地跟余晓航解释。

    “这么算来只有三千人,也就勉强和京营人数相抵,我们还得需要些人手。郑前辈,千机门的门人有多少,可否透漏给晚辈。”柳不休心中对比着目前已知的双方人数战力,深感自己这边人数不足,转而问向郑大。

    “我们千机门人数在精不在多,都在暗中蛰伏,只有关键时刻才会现出真身,你就不用考虑千机门了,他们即使打起来,也不会轻易出手的。”郑大高深莫测的说着,意思很明显,千机门的人不会暴露。

    柳不休满面愁容,三千多船帮帮众虽然单个战力不俗,可他们要面对的可是精通战阵,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京营,人数相差不大不代表能势均力敌。真正交战,也只能起到拖延的效果,想要碾压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三千京营精锐基本等于痴人说梦,这剩下的人从哪里来呢。

    柳不休思来想去,总感觉哪里少了一环。想着想着,猛地一拍大腿,他抓住了自己漏掉的一点。十皇子文研正那边也太安静了些,都这个时候了,文研正竟然一点也不着急,也没有让杜纯来捎句话什么的,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可是关乎着谁能坐上皇位的大事。

    “大爷,大爷,给点钱吧。”

    一名乞丐的乞讨声从前厅透过门帘传了进来,桌旁在讨论的众人一下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这个乞丐,没完没了。掌柜的,我这就把他轰走,省的在门口烦人,影响我们生意。”余晓航听的烦躁,跟柳不休说了一句就要起身出去轰人。

    “晓航,我以前也是乞丐,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干嘛非得要轰走他呀。你们都在这坐着吧,我出去看看去。”柳不休按住余晓航的肩膀,示意他别动了,然后自己走向了前厅。

    进了前厅,柳不休才看清状况,一个乞丐拽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人衣袖不停要着钱。乞丐是步惊沓的儿子步惊心,而华服中年人正是他刚才还在念叨的海澜商盟盟主杜纯杜老板。

    柳不休心中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随即摆着笑脸迎着杜纯走了过去,冲杜纯抱拳行礼道:“杜老板,你怎么来了。”

    杜纯扯着被乞丐拉长的衣袖,尴尬地一笑,说道:“柳掌柜,有点事要跟你说。”说完,用力一扯,把袖子从步惊心手里拽了出来,而步惊心则手上一送,摔了一个屁股蹲,手里的棍子滚落一旁。

    柳不休嫌弃地对步惊心说道:“去去去,一边要饭去,不然我可报官了。”

    步惊心假装很是委屈地捡起自己的木棍,回到了招财猫前面坐下,嘴里嘟囔着:“这么有钱还这么扣。”

    柳不休笑着伸手:“杜老板,屋里请。”

    “好。”杜纯提了提拉长的衣袖,便和柳不休进了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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