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沐昧意外看着卫阮,想与他挑明苜蓿的事。

    “苁蓉”,司空珩打断沐昧,眼神示意,“我来与卫公子说吧。”

    沐昧担忧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咬了下唇,先与卫阮、卫际告辞离开。

    回到房间,苜蓿急忙问:“怎么样?卫公子为什么要跟拓跋部去?会不会受了威胁?”

    “没有,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沐昧说着,就把司空珩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又一句不漏地转告苜蓿。苜蓿听完,瞬间舒了口气,但随即又愁云笼上眉心。

    “苜蓿”,沐昧试探看向苜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小心询问,“如果……如果卫阮……没打招呼就这样走了,你……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同我开心吃住?”

    “你说……”苜蓿微微吃了一惊,眼神随即黯淡下去,伤感叹了一声,别开眼,出神望着窗外。半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卫公子不会看得上我……”

    “苜蓿!”沐昧叫了一声,想到今天卫阮的态度,未免有些担心。

    苜蓿转向沐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放心。”

    “让谁放心呢?”明媚的声音伴着“吱呀”的开门声,沐昧和苜蓿忙询声望去。

    留兰推门而入,挑眉揶揄:“人还没走,就跟姐妹们告别开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苜蓿怔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还装呢!”留兰推了苜蓿一把,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啧啧摇头,“小小年纪心思不少,我说你怎么对卫家的事那么上心呢。原来,早惦记上人家了!”

    “你瞎说什么呢!”苜蓿急得跺脚,扑上去直掐留兰的嘴。

    留兰一边躲一边叫嚷:“敢做就别怕人说!人家卫公子都要带着你去拓跋部了,王爷都让我来问你的意思,你还在这里假装对人家没意思呢!”

    “你说什么?!”苜蓿怔愣中停住手脚。

    沐昧也略吃惊抓住留兰:“你没骗人?!”

    “骗你们做什么!”留兰整理了下被扯歪的衣服,侧眼瞥着苜蓿,“所以,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卫公子要带你去拓跋部,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你!”苜蓿脸红得跺脚,“谁要与你说这些!”

    “嚯!脸红!”留兰哈哈大笑,拍着手边笑边嘲弄,“小女孩儿毛都没长全,就想些不干不净的,也难怪人家会对你动歪心思!也多亏你运气好,算遂了心愿,就不知你去了拓跋部,人生地不熟的,那卫阮对你是不是真心……”

    留兰说着,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到了最后,又未免有几分不放心。

    沐昧也担忧看向苜蓿,渐渐的,叹了一声,缓缓拉住她的手,说:“自从到布谷山,我与你吃在一块儿,住在一块儿,在千机院,早把你当亲姐妹一般。你性情单纯,容易相信别人,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留些心眼,千万学会保护自己啊。”

    “苁蓉……”苜蓿哽咽,红了双眼,说不出话。

    留兰偷抹了把泪,推沐昧一把:“都怪你说这些!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

    留兰说着,忽然顿声,三个人沉默片刻,抱头痛哭了一阵。

    渐渐的,情绪平复,沐昧与留兰帮苜蓿收拾了行李,看着屋中空荡荡的东西只剩一半,沐昧忍不住又鼻头一酸,抽了下鼻子,说:“我送你吧。”

    “苁蓉”,苜蓿背着行李,站在门口,看着沐昧,忍不住眼眶一红,两年来朝夕相伴的扶持涌上心头,一把拉她拥入怀中,抱着她又痛哭一阵。

    “行了,行了……”留兰摸着眼泪,把苜蓿与沐昧拨开。

    三个人擦了眼泪,又兀自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到校场与司空珩、卫阮兄弟汇合。

    司空珩、迟律,卫阮、卫际与拓跋部叔侄父子都等在校场,杜若也跟在司空珩身旁。

    沐昧见状,不由得一怔,转向司空珩问:“你要去颐王府?”

    “嗯”,司空珩点了点头告知,“章贵圭刚入秦州,我们的人尚未来得及插手,就被张千抢先接入颐亲王府。这几日的变故,一直没机会告诉他,谁料想颐王叔会跟他说些什么?今早,颐王叔又来信催问我何时前往,鸿门宴已经摆出,我总不能迟迟不露面吧?”

    “珩兄弟”,拓跋乌云向司空珩抱了抱拳,有些懊悔地叹气跺脚,“你与王爷,两度救我性命,我若再恩将仇报,就太不是个东西!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乌云首领,千万别这么说。”司空珩劝慰他一番,问,“什么事?”

    “当初,余谦益从你晋嵩军营中逃跑,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知道?”司空珩略有些吃惊,但面色却仍旧平静,示意拓跋乌云讲。

    “当初,余万年被杀,余谦益偷跑,都是司空颐所为。司空颐把余谦益偷偷放出军营,余谦益向南投奔了吐谷浑首领拓跋狐,拓跋狐让其率氐族部众在仇池山落脚,如今,氐族势力渐渐聚积,似乎与司空颐暗中来往相当密切。珩兄弟,你要小心啊。”

    “乌云首领”,司空珩向拓跋乌云做了个揖,“多谢你告知。”

    “说来,我也有些私心。”拓跋乌云说着,叹了一声,望向远方追忆,“当年,若非拓跋狐落井下石,借着卫铮的离间从中作梗,又暗中联合拓跋诸部追杀父亲,我兄弟子侄不至于颠沛流离这么些年;家父去世后,拓跋部作为祖父庶出的儿子,虽短暂得势,却在不久后就被拆穿暗杀亲兄弟的阴谋,祖父震怒下把他逐出拓跋部,他无家可归才跑来凉州,慕容骞好心收留了他,可谁料他恩将仇报。这样的人,我也时刻提防着紧。”

    “拓跋狐与你家原来有这样的关系!”沐昧惊愕中大脑飞快思索,把卫家、拓跋乌云、拓跋狐、吐谷浑、征歌、墨家与琅琊王府的关系梳理联系。

    拓跋乌云转向沐昧,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明黄玉佩上,意味深长地向司空珩赞赏:“你这个丫头,真不是一般人呐!”

    “小婢无礼,让乌云首领见笑了。”

    司空珩说着,向拓跋乌云做了个揖,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拓跋乌云见司空珩故意装傻,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也就一笑置之,转向苜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有些惊诧:“这个丫头,就是要跟着卫公子去的?”

    苜蓿闻言,脸微微一红,瞥眼看向卫阮,见卫阮也正偷望着她,心中蓦然一动,脸愈发红得厉害,紧紧低着脖颈,不安绞着衣带蹭脚。

    “乌云首领”,司空珩向拓跋乌云又做了个揖,温声解释,“苜蓿年幼无知,但在我身旁也已经有几年时间。在拓跋部,要拜托您与几位小王爷多加照拂了。”

    “呵,你小子!”拓跋乌云指着司空珩笑着揭穿,“当初在颐亲王府,合伙骗我说她什么边陲歌姬,时常玩‘听音辩物’的酒令,谁知你现在嘴里又有几句真话!”

    “乌云首领”,苜蓿及时行了个礼,“之前颐亲王府,多有冒犯,望乌云首领恕罪。苜蓿得王爷照拂,到拓跋部,也必将待乌云首领如王爷般尽心。”

    “你这个小嘴!”拓跋乌云无奈笑弹了下苜蓿额头,转向司空珩,“珩兄弟身旁都是伶俐可人的婢女。再多给个到拓跋部,让我侄儿别再惦记,却也舍不得么?”

    “乌云首领”,司空珩脸色微沉,神情变得严肃。

    “哈哈瞧你紧张的!”拓跋乌云大笑两声,拍了拍司空珩的肩膀,“当初经颐亲王府那样一闹,谁不知这丫头,是你珩王爷心头的宝贝?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司空珩不动声色地岔开话。

    拓跋乌云斜瞥向司空珩,微笑了一声,便不再戏谑。

    与司空珩、杜若、卫氏兄弟一行出千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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