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集团公司,一亿五千万收购百分之十的股份,不能说便宜,可也不能算贵。

    但你凶猛砍价,又要延期付款,鬼知道你那时候在哪里,我那时候在哪里,所以没有人同意。

    张怕说:“你们肯定是要等的。”

    段锐说:“你没有诚意。”

    张怕说:“就你们这个烂摊子,我可肯接就不错了,警察还要找我问话呢,我找谁说去?万一政府要罚没整个公司,我哭都找不到地方;你们想避开麻烦,撇清自己,我也想啊,谁愿意那么倒霉的天天被人调查。”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敢说,现在一定有警察在调查我。”说完这句话是长时间的沉默。

    有人说:“可我们没有办法等你到年底,你能不能像想办法。”

    张怕说:“我说的还不清楚么?我也是要倒霉的,跟你们么可有怎么不同。”

    段锐问:“你行贿了?”

    张怕气道:“我跟你行贿啊?”

    段锐又问:“有违法事情?”

    张怕说:“你是巴不得把我送进去是不是?”

    段锐说:“假如你没有犯法,为什么害怕调查?”

    张怕说:“我为什么不害怕?你不害怕?”

    段锐不说话了。

    张怕想了下说:“就这样吧,你们要是愿意,就写个股权变更协议。”

    有人摇头:“我们不可能让你白白占到这么多便宜。”

    张怕说:“你觉得是便宜,可我不这样理解。”

    说来说去,好像还是说不拢?还是要鱼死网破?

    段锐看眼时间:“看样子,你是真不想好好谈啊。”

    张怕说:“我就是想好好谈才坐在这里。”

    段锐说:“一千五也是好好谈?”

    张怕说:“万。”

    段锐说:“要是这样的话,不用谈了,你等着倒霉吧。”

    张怕叹气道:“你真是个猪。”

    段锐怒站起来:“骂我是么?”

    张怕小声说:“坐。”

    段锐没坐。

    张怕深吸口气:“跟你说件事,首先声明,我没有威胁人的意思,其次,你们应该感谢龙建军。”

    董事们没人说话,段锐犹豫一下,到底坐下。

    张怕说:“龙建军走了,公司账目带不走,从我上任开始直到今天,财务都是公司最忙的部门。”说着看向段锐:“你挖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财务部都是群白痴,加一倍薪水也没个跳槽的?因为我已经承诺他们,只要把公司账目理清,不但是双薪,还有半个月带薪假期。”

    段锐小声嘟囔:“谁挖你人了。”

    张怕没接这个话,继续说:“地产公司的账目大多是烂账,胡写八写,贷款时一本账,面对检查是另一本帐,咱公司的账目更烂,因为要养你们,付出的不只是明面上能看到的分红。”

    停了下喝口水,然后继续说:“我对他们要求不高,整理出龙建军在位时的真实账目,越真实越好,放心,他们只是整理出亏损金额,不会涉及到资金流向,那个是警察要查的事情。”跟着再说:“这么说吧,简单一句话,公司其实是巨亏,在开会前问了下,从目前的账面看,公司有二百三十多个亿的资金不知去向,账面显示,我们是亏损的,巨亏!不算亏欠贷款……还是说一句吧,今年到期的贷款总额是三十九个亿,我相信公司能贷到这么多钱,一定有在座某位的帮忙,可这笔钱是要还的!”

    张怕长出口气:“公司账目倒是还有些钱,龙建军还不错,没有拿光,不然连工资都发不出去;但是,就目前统计从的账目来看,公司亏损三十多个亿。”

    说到这里停住:“三十多个亿,你们谁给?”

    “少糊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人说。

    张怕叹气道:“从我接手这件公司开始,就知道一定要接受调查,我不想被抓,肯定要理清账目,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警察的。”停了下又说:“还一件事,以前的财务总监没走也没跑,你们可以安心了。”

    “没跑?”段锐有些搞不懂了。

    张怕说:“我告诉他,弄清楚账目,如实跟警察交代,事情推到龙建军身上,努努力判个缓刑,总好过亡命天涯。”

    “实话实说?”又有人问话。

    “警察问案么,肯定是要问的,我们当然要实话实说。”张怕说:“这家能查到什么程度,查多久,是不是会罚没,能不能牵扯到在座诸位,到底是要看诸位有什么手段,至于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这句话带了点威胁意味,没有哪家公司的账目是绝对经得起检查的,何况张怕还帮忙自查。想要平安无事,只能尽管结束检查。

    张怕喝口水又说:“我不希望你们出事,问题是龙建军出事了,还有领导出事,你们要感谢龙建军的逃跑,可以背负许多罪,只要他不被抓,你们就可以把事情推到他身上,就可以安然脱身;而我希望的是九龙集团没有事情,我不倒,你们的钱才不会倒。”

    “事情是双方面的,人多会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你们想收到现钱,这没问题,可我更想公司安然无恙,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抽出大笔资金回购股份。”张怕沉默片刻又说:“所以,我要押后还款日期,希望你们能理解。”

    “我们凭什么要理解你啊?”段锐说道。

    张怕说不需要,可不论需不需要,我现在都是没法还款,所以还请理解,毕竟你们要自保,我更要自保。

    这就是图穷匕见了,张怕给出最鉴定答案。

    董事们肯定不愿意,一时间有些喧闹。

    张怕等他们说够了,然后又说:“其实是两个方案,年底给一千五百万,可如果公司度过这次危机,你们可以选择不退股,你们也没事的话,既然分红利不好么?”

    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人希望出事,可要是挺不过这次危机怎么办?

    别看挂着董事名头,也都是有钱人,可事关股份所属,他们还真做不得主。

    张怕说:“你们回去撇清撇清关系,再商量商量,实在不满意,咱们明天看继续开会。”

    董事们无奈了,折腾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结果?

    张怕看眼时间,认真说话:“发自肺腑的说,我不希望你们退股,咱们大家一起发展一起赚钱不好么?”

    “就这么点儿股份?”段锐又说话了。

    张怕摇摇头:“知道不?就你这行为,搁任何故事里都是挺不过一章的主儿,说这么多话有意义么?”

    段锐又要怒了。

    张怕抢着继续说:“你们要相信,如果事情不是特别严重,应该不会一下调查这么多干部。”

    董事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稳定很重要,影响很重要,所以很多案子都被压住。问题是这些人确实有问题,万一真的霉运当头怎么办?

    这时候的张怕很累,说上这么大堆话,累舌头又累心。刚才时候的很多话都是真的,比如不希望这帮家伙撤股。

    有这些人在,九龙集团就还是九龙集团,会避免许多麻烦。尽管其中肯定有某个、或是某几个人要被调查被拘起来,从此做不成董事,可只要大多数人还在就好。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董事特别急着退股,这是有了跑路的觉悟,万一事发,可以马上拿钱走人。

    所以,尽管张怕说得合情合理,依然有人选择退股,甚至有个董事开价一千两百万。

    张怕多劝说一会儿,也不玩那种逐个击破的游戏,就是当着大家面说话:“五百万,现在选择退出,只有本金可以拿,我是替你们在承担风险,假如我被抓,公司化为乌有,这五百万就是我自己担下来,当然这不是强求,如果你们不着急,可以选择在年底拿一千五百万有可以性选择继续持有股份。”

    从五千万变成五百万,这价砍的。董事们不说话了。

    张怕说:“咱这样,也不差一天两天的,大家回去商量商量,有什么结果明天开会定下来,可以吧?”

    这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张怕是大股东,是收购方,人家说了算。

    当然,你可以把股份转让给别人……那是另一回事。

    张怕说了话,加上句告辞,转身出门。

    跟这些人说话太浪费时间,可是还不能不说。离开办公室,想了下走去人事部。

    王宇也在开会,从洗脑角度来说,她做的比张怕好,跟员工们普及居安思危的道理,和如何稳固自身优势。

    隔着玻璃,张怕看上两眼,回去办公室坐会儿,让秘书准备车,他要回去剧组拍戏。

    坐在曾经属于龙建军的豪车里,听着轻放的音乐,看着车窗外景色变换,心里难免有点感慨,跟坐出租车是不一样,连音乐都格外好听?

    一路无语,司机沉默如金,不会像出租车司机一样问东问西。

    想着想着,忽然无声轻笑一下,他当初差点把这个专属司机给辞掉。人事部王宇不同意,说别人没有司机可以,你不行,你是公司脸面。

    张怕没能说服她,也就没再坚持。被迫拥有高档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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