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登记台,负责接待六到十六岁的报名者。

    四座登记台中,这里的人最少,且大都衣衫破旧。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孤儿。

    这里与一号登记台不同,并非来者不拒。除了专门负责登记的人,这里还有几位偃师坐镇,利用内窥术挨个检查报名者的底子和资质。只要他们不点头,报名者就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不过也有部分报名者,并未成功得以登记,但却得到了一封推荐信。他们只要愿意,就可拿着这封推荐信,到城防卫所去报到了。

    而通过了这一关的,便能进入内城,得到天锻堡的栽培。只是比起一号登记台那边的孩童,他们在起跑线上就已落人一筹。

    四号登记台前的长队早已排得九拐十八弯,旁边有不少城防卫正在维护秩序。在这里排队登记的,全是年逾廿五的偃师。不过人虽多,直接被请打道回府的却是占了近八成,还有几个不服气的,则是直接被城防卫给扔了出来。

    “这些家伙,还真把人单家当成傻子了。”任了了轻笑道。

    “你若不是年龄上占了些便宜,又能比这些鱼目混珠的强到哪去?”宁乐白了她一眼。

    “至少本姑娘不会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任了了鼓起腮帮子以示不满。

    “确实,这世上还是自命不凡之辈占了大多数。”宁乐点头表示赞同,“你瞧前面那位老熟人不就是么?”

    任了了顺着宁乐的目光瞧去,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只见接待十六至二十五岁报名者的三号登记台前,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正在发光发亮。

    “钱公子,您的信息早就预录好了,这是您的编号牌。”登记台后的接待人员将一块刻有“贰”字样的漆木牌双手递上前去。

    那位公子哥没有动,倒是其身旁一衣着干练的俊颜少年抬手接过漆木牌,再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公子哥手上。公子哥嗯了一声,这便转身向登记台后边的内城大门走去。

    接待人员见状,眼角微微一抽,却是没有多作表示,微笑着坐了回去。

    “钱公子?哎呀真是钱公子,还请留步!”

    公子哥还没走出去几步,忽闻身后喊声,下意识扭头一瞧,顿时呆立当场。

    好美!

    世间绝色!

    “这位姑娘,你唤在下?”公子哥笑得脸上都挤出了一朵花儿。

    任了了走上前,眯眼笑道:“钱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多日不见,人家在你口中就成了‘这位姑娘’啦?”

    公子哥明显一怔,又仔细打量了任了了一遍,迟疑道:“姑娘,我们……见过?”

    任了了闻言,立马鼓起了腮帮子,嗔道:“别逗人家啦,再这样我可要生气啦!还是说,钱公子已经把人家给忘了?”

    “我——岂敢,岂敢……”公子哥大汗,赶紧向一旁的俊颜少年使眼色。可那俊颜少年同样是一脸急色,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相貌,这声音,确实似曾相识,但怕是日子久了,偏偏想不起是谁。少爷最近见过的姑娘里,可没见谁有这么漂亮,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没印象?

    可,这到底是谁啊?

    主仆二人在心中齐声呐喊。

    “怎么回事?”有人察觉到这边似是发生了什么,一道道目光聚焦了过来。

    “那不是钱四公子么?他身边那位姑娘……好漂亮!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瞧这情形,是在闹别扭?”

    “嘿嘿,好像有好戏看了。”

    见不少人向这边瞧来,任了了双手叉腰,说道:“最后给你个提示,人家姓陈,想起来了吗?”

    “啊,想,想起来了!”公子哥如蒙大赦,“可不就是陈姑娘嘛,哈哈!许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在下差点没敢认,哈哈……”

    任了了翻脸比翻书还快,脸色瞬间再变,指着公子哥的鼻子喝骂道:“好你个钱浪!还真敢把本姑娘给忘了。告诉你,姑奶奶不姓陈!”

    钱浪见状,暗道一声要糟,便见任了了挥拳砸了过来,急忙掉头就跑。

    任了了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追上去就是一通乱锤,拳脚相加,一边打还一边嚷嚷:“好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还跟我说什么,你家里那位骄横跋扈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无趣得紧,还信誓旦旦说什么要休了她迎我进门,怕是转头就忘了吧?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钱浪听见这话顿时面色铁青,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击,只得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叫喊,还拉过一旁的福来作挡箭牌:“这位姑娘休要胡言,你怎知,不是,在下何时说过要休妻——哎呀好痛!住手,快住手!来人,快来人把这疯女人给本少爷拉开!”

    然而在场那么多人,除了他那忠仆福来替他挨了两拳之外,其余所有人皆无动于衷。

    该!

    钱浪仿佛听见了所有人的心声。

    “少爷,快进内城去!”福来不像钱浪好歹还有偃灵力护体,挨了任了了堪比偃甲攻击的两拳,哪还受得了,赶紧嚎道。

    钱浪终算回过神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蒙头就往内城大门冲去。

    见任了了还要追着打,一旁登记台的接待人员终于坐不住了,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姑娘,那边你可不能去!”

    见闹剧也该收场了,宁乐这才上前拉住任了了:“适可而止。”

    “哼。”任了了喘了两口粗气,总算作罢。

    “你啊,这又是何必。”

    宁乐拉过任了了小声道:“看不惯这骚包货,改日寻机会揍他一顿便是。你这大庭广众之下编排他一顿,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还把自个儿也搭进去了,亏不亏?”

    “本姑娘可没冤枉他。你又不是没瞧见,刚才他看本姑娘那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人直犯恶心。”

    任了了气鼓鼓道:“你是不知道,这个钱浪,一到天锻堡便终日在秦楼楚馆厮混。那些话,也是他说与他那狗腿子时,本姑娘不小心听来的。我是真替千草阁那位未曾谋面的师姐不值,怎就摊上这么个货色。”

    “他可没那胆子,敢真休掉千草阁的人。”

    宁乐摇摇头:“不过这货居然这么渣,你倒是早说啊。说不得小爷还得号召广大群众上去一人赏他一脚。”

    任了了咯咯直笑:“其实吧,揍他几拳除了能撒撒气,也没多大意思。还是正事要紧。”

    宁乐不禁失笑:“你刚才揍他揍得那么欢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任了了扬起头:“那当然。”

    “少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福来凄厉的哀嚎:“包袱里的偃甲还有材料,被打坏了一多半!”

    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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