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朝门外看去,竟是凤晴来了。

    “凤晴!”云景高兴地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不止是我,大家都来了。只留了黄婆婆在山里看家。”凤晴走进来,看到玉树临风的玉澄,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我说你怎么非要进宫呢,原来宫里青年才俊多呀……”

    云景拉了她一把:“这位是陈都使,我跟着他学习兵法呢。”转而又对玉澄说:“这是我在北山结识的好朋友,她叫凤晴。”

    玉澄几乎被凤晴艳丽的彩衣晃花了眼,后退一步说道:“凤晴姐姐好。”

    “哎,叫什么姐姐,叫我晴儿就好。”凤晴的一双桃花眼水盈盈地望着玉澄。

    云景噗嗤笑出声。凤晴转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刚刚你在屋里说什么山鸡凤凰的,我可都听到了啊,这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哪有!”云景辩白。

    “云景!”这时静顺也进来了。云景才想起刚刚凤晴所说的,大家都来了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云景问道,“你们怎么都到这军营中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凤晴答道:“当然不怕啊,是皇帝让我们来的!”

    云景看向玉澄:“陈都使,怎么回事?”

    玉澄说:“啊,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今日早朝后,陛下说又要有一批道士加入军队,准备迎战,说的就是他们吧。”

    “你们什么时候也变成道士了?”云景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加入军队?”

    凤晴斜睨她一眼:“就许你来,不许我们来了?到了战场上,你不一定能比得过我们呢!”

    云景道:“那倒是,可是你们在北山修炼得好好的,怎么想到来这里呢?”

    凤晴静顺看向玉澄,云景忙说:“没关系,他是自己人。”

    这时,久不发言的静顺说话了。

    “其实我们是想追随许暮尘道长,原先他在白鹤观时,体恤我们动物修仙不易,总是为我们留着香火。凭他的修为和功德,早就可以飞升仙界了,但他执意留在人间,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如今听说战事要起,我们自当随他一起上阵杀敌,保我一方安宁。”

    云景听了这番话,不禁感慨,璟源赤凌之徒还不如这些妖精们品德高!

    玉澄说道:“许道长以出世之心做着入世之事,的确非同凡响。”

    凤晴瞥了静顺一眼,说道:“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好心,什么国不国,民不民的,关我什么事!我只求立下功德早日修成仙罢了!”

    “修行的方式很多种,你既然选了利国利民的方式,也是值得敬佩的。总比魔界那些歪门邪道要好得多。”玉澄说道。

    云景说:“其实我刚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功利心,决心上阵杀敌的。但是这段时间陈都使跟我讲了有关战争的故事,师父也跟我讲了朝堂之上发生的一些事。我才发现原来百姓活得那样艰苦。他们不过想吃饱穿暖,过过太平日子而已。我们驱逐强敌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实现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凤晴说道:“这个愿望可不小,我们这些妖精们尚且懂逃脱之术,敌人轻易伤不到我们。可是你以凡人之躯抵御强敌,其实是拿着性命的赌博。”

    云景笑道:“总还是要赌一赌的。”

    回到道院用晚膳的时候,云景才发现不少白鹤观中的师兄弟也来了。看来,战争真的要打起来了。

    她也见到了久违的灵境师兄。

    想到即将血拼沙场,往日的那些爱恨情仇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师兄,你也来了!”

    灵境见到云景一怔,而后说:“嗯。刚歇下脚。你刚才军营回来吗?”

    云景点头。

    两人坐在一起安静吃饭。云景已经想不起上次这么心平气和跟师兄待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其实没有太久,但感觉好像隔着很久很久。

    两人聊了些云景在军营学习的情况。一顿饭快要吃完了,云景说道:“逸珠也来宫里了。”

    灵境起先没有作声,就在云景以为他没听见的时候,他说:“她不告而别,我还找了几日。后来才打听到她去了太子身边。”停了一下,他说:“原来你没有骗我,是她骗了我。云景,你莫怪师兄。”

    听到这里,云景禁不住眼睛红了。从前的委屈,也还是委屈的。可是面前这个不是旁人,是自己自小最亲密的灵境师兄,她又怎么会怪他呢?

    “我不怪你,师兄。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可敬最可爱的师兄。”云景想冲着师兄笑一笑,可是眼泪却要往外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灵境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

    白鹤观及北山各众很快都投入到了备战训练当中。因有了要对金国开展的风声,将士们演练起来更卖力了。

    许暮尘的弟子们个个表现出众,陆续成为大小不一的将领。云景自告奋勇领了一路精兵,做先锋军,灵境请愿给她做了副统领。先锋军危险性极大,对战斗能力要求也较高,训练来不得半点马虎。

    这日云景正带兵操练,璟源来了。

    云景让灵境先看着,自己与璟源到一旁说话。

    “你倒是忙得紧,想见你一面都难。”璟源说道。

    “太子殿下想见谁,着人通传一声便是,又有何难?”云景没好气地说。

    璟源笑道:“我怕你再带着刀子去东宫,到时被侍卫拿住了,如何练兵习武呢?”

    “殿下既然知道我兵务繁忙,有话就直说罢!”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还没有回应。我今天就是为此事来的。”

    云景陡然想到那日在东宫,璟源说的那些戏谑之语,不禁恼从心起,压着怒火说道:“如今大敌当前,殿下竟还有心拿云景开玩笑,真不知是否对得起这一国储君的身份!”

    “哈哈。什么一国储君?你入世太深了云景!你再说说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天界尊贵的储君,不是这个小小宋国的储君。但是宋国有着千千万万的百姓即将流离失所,你一点都不体恤他们吗?”

    “你既然知道我是天界储君,就该明白我不会轻易干涉凡间的种种。你师父没有教过你,神通敌不过业力吗?宋国皇帝昏庸无能,改朝换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便是今日保下这个国家,也保证不了明日它被人占了去!”

    “可百姓是无辜的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普通人在这凡世间如同蝼蚁,若想逃离苦海,逃离轮回,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只是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醒醒吧,李云景!你记住,你做这些事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有他的业障因果,他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云景盯着璟源的眼睛,问道:“如果你并不清楚自己本来的身份,如果你真的只是这个国家的太子,你还会这样说吗?你还会袖手旁观吗?”

    璟源沉思片刻,回答道:“我大概会避开尘世,出家修道吧。”

    “璟源!”云景脱口而出他的名字,“你不要再与赤凌为伍了,咱们一起拯救宋国不好吗?”

    她从来没对他这样直呼其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璟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他冷冷说道:“你心里清楚得很,我为何与赤凌为伍。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不会再与那魔头有什么瓜葛。”

    “你想要的,是我跟珝离的命对不对?”

    璟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道:“我是一定要为璟霖报仇的。”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还未再次提及要云景嫁给他的事,璟源就离开了。

    云景正在发愣,一个人来到了她面前。熟悉的清新气息,是他。

    “珝离哥哥……”

    珝离面带笑意,帮云景理了理耳旁的一缕碎发。他总喜欢这样做。

    “累不累?”他是声音好轻柔,就像一阵微风吹过耳畔。

    “不累!”云景的心瞬间平静了,每次跟珝臣贴近,都能让她从各种情绪中安定下来,好像心头草原上原本乱糟糟的草,都被一双手拨弄得整整齐齐,也欢欢喜喜。

    “刚刚璟源又说了气你的话吧?”

    云景看珝离的样子,不像知道璟源要娶她的事,就回答道:“他说一定要找我们报仇。”

    “不是我们,是我。我说过这件事跟你无关。”

    “哼,他们还不是欺负我现在是个凡人。不敢找你,都来对付我。”

    珝离微笑:“那我陪在你身边,让他们尽管来找我吧。”

    云景觉得脸有点热,说道:“你是山神,有很多事务要忙,怎么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呢?”

    “也是。我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职位,比我从前当战神的时候还要忙。”

    “不过总比我们这些凡人强就是了。对了,你听说没有,到底什么时候开战呀?”

    “我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妖说,皇帝有意派遣军队去边界加强防守。守城之战一旦打响,全面战争也就不远了。”

    云景来了精神:“早该这么做!边界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云景,马上就要到你施展身手的时候啦!”

    云景笑了。正待说上些什么,又一位身着锦衣长袍的男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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