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砖瓦脱落的陈年危楼,若拿尺子挨着墙角放,垂直已不复存在。

    五楼的窗户大开,探出一张中年妇女的面孔,暗红卷曲的发丝乱糟糟地长在头上。

    她不耐烦地晾晒衣物,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

    她缩回脑袋进屋,站在正对浴室的房门口,质问逗着兔子的少女,“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开家长会?”

    这名妇女是赵子玉的后妈,就称她为赵母吧。

    赵母是出了名的泼,说话嗓门大,这就是为什么赵子玉瞒着家长会的原因,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妈,更不想让霍景郁知道。

    她讨厌这个家,更讨厌和弟弟挤一张床,唯一满意的就是眼前这扇一米五宽的窗。

    放眼望去见不到高楼,听不到喧嚣,只有一片绿景和一条小小的城中河。

    赵母一把揪过赵子玉的衣领,连人带椅拖过来,“要不是圆圆妈让我和她一道去,我还真被你蒙在鼓里。”

    “你放手!”赵子玉的头发是披着的,直接被她扯掉好几根。

    “哪来的兔子?你买的?”赵母伸手一拨,安静在她怀里呆着的小东西跌在地上。

    “啊!”赵子玉想将它捞起来,却被赵母彪悍地拽去客厅甩在沙发上。正在打游戏的赵子睿浑身一震,起身想避开这场灾难。

    “你去哪?都给我跪着!都高中了,跟谁学的打游戏,是不是不想读了?”赵母把赵子睿的手机夺过来,“手机没收了,你考上大学再还给你。”

    赵子睿不情愿跪在地上,不甘心地把家姐也扯拉跪着。

    “你们好好想想,有什么本事能发家致富,一个两个学的是什么?就你们这死样,打算毕业后去种地吗?分得清菜吗?你们怎么那么没出息,真是遗传你们爸爸,都是那死样!”

    姐弟俩本来跪在地上就不耐烦,听到她这样说他们的父亲,气打一处来:

    “你没资格说他!”

    “凭什么说我爸!”

    赵母冷笑一声,“哟,一个娘胎出来的就是不同,你们真是不知道随谁去了。你们那个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勾搭男人,这不,天都看不下去,劈了!”

    “啊!我要杀了你!”赵子玉抄起铁凳直直往赵母身上扔,跪在一旁的赵子睿连忙拉了一把,这才没有砸伤人,凳脚弯折倒在一边。

    赵母气得脸上的横肉直打哆嗦,“好啊!鸟大了胆子也跟着长了!”她大步走去阳台,从大纸箱里翻出鸡毛掸子,“想打架是不是?来来!过来!”

    “打就打,来啊!”赵子玉拿起茶几上的花瓶,把花拔出来扔在地上,举起来就要砸过去。

    “姐!”赵子睿急得拦腰抱住她,“姐,我们是文化人,用说的用说的!”

    赵子玉踹开他,“你走开!别碍着我!”

    赵母似乎嫌事还不够大,“别忘了,你爸就是被你克死的!如果没有你,他会死吗?!”

    空气一片死寂。

    赵子玉双手举着花瓶,大如铜铃的眼睛紧盯着赵母,她捡起地上散乱的花枝。

    赵母笑得嚣张,眼角一打褶子看着恼人,“怎么回事?不是要杀了我吗?!”见她没有回嘴,她挥着手里的鸡毛掸子继续说:“你们吃我的用我的,还死皮赖脸住在这里,劝你们给我好好读书,免得将来还不起!”

    赵子玉听了情绪还算稳定,克制住了,“那是我爸的钱,我爸的房子,不是你的。”

    “法律上,这些已经是我的。”

    赵子睿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说:“那是你不知道用了什么下流手段阴来的!”

    “我下流也不及你们的妈下贱!”

    赵子玉眼里带着寒意,“你迟早会因为这句话感到后悔。”

    赵母不以为然,呲着牙说:“那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后悔的。”

    大门一关,赵子睿向后仰,倚着沙发如释重负,这场战争结束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手机没了,心有不甘,冲着赵子玉吼:“你赔我手机!”

    赵子玉不理会他,回房间继续逗玩她的宝贝兔子。

    “你把兔子放阳台行不行,它的大便很臭!”赵子睿躺在沙发上嚷嚷道。

    “再臭也比不上你的袜子臭!”赵子玉抱着小可爱走出来,满脸的宠爱。

    “你说你,不告诉她家长会的事,这不是成心找麻烦吗?”赵子睿不解道。

    赵子玉冷哼一声,“干嘛告诉她,丢人现眼。”

    “以前开家长会不也是她去。”

    “现在不一样了。”赵子玉摸着兔子,晃晃肩膀,扬起一个幸福的微笑。

    “我手机没了,怎么活啊!”赵子睿不甘心地踢着腿。

    “你不是快生日了吗?让你有钱同学给你买不就好了。”赵子玉从厨房里拿出根小胡萝卜给兔子啃,那小嘴一歪一歪的特别逗人。

    “大家都是学生,谁会送我手机?!”赵子睿白她一眼,净说些不靠谱的话。

    不对!

    一张剑眉星目的脸闪现,赵子睿猛地坐直身子,咧着嘴夸道:“姐你真是天才!”

    KTV,

    林微荷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的地方。

    但是今天她来了。

    她穿过美式乡村风格的大堂,来到藤蔓围绕的东南亚风的走道,最后进入太空未来风主题的大包间里。

    这里根本没有林致南所说的脏乱差,而且包间里都有大大的禁毒禁烟标语。

    李一很会吃,点的菜色香味俱全,他还专门为林微荷点了道不辣的小菜。

    陈嘉嘉是隔壁班的女生,紧挨着廖秦坐,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他的。可惜廖秦一路上都盯着手机,只和男生讲话,也就和陈鹤微这个女生多讲了几句。

    赵子睿这个寿星,举起饮料说:“祝大家生日快乐!”

    “是祝我生日快乐吧,话都不会说了。”陈鹤微怼完他举起杯。

    林微荷也跟着举杯。

    赵子睿今天高兴,看向林微荷说道:“微荷,你来一首!听说你歌唱得好,你唱一首给我庆祝一下吧。”

    陈鹤微走到点歌台,“对啊,你会唱啥,我帮你点。”

    林微荷有些犹豫,她听的歌不多,大多是老歌,“我只会唱老歌。”

    “老歌我们也唱啊!”李一把话筒递给她。

    “那就点一首你们喜欢的吧。”

    “好!”陈鹤微给她挑了一首经典的曲目。

    温柔的前奏响起,悠悠的旋律动人。

    林微荷坐在沙发上握着话筒,看着屏幕上的提示词,低声缓缓开口。

    她的声线偏甜美,这首歌过于成熟,不适合她,但也不影响大伙沉浸在她的歌声之中。连低头玩手机的廖秦都抬起头来看了她几眼。

    一曲毕。

    “好好听哦!”陈鹤微骄傲地率先鼓起掌。

    林微荷难为情地把话筒放下,被李一夺去:“唱得不错,但是一直那么好听就没什么意思了嘛!”他自己点了一首生日歌。

    意义是好的,但是过程很痛苦,整首歌以吆喝完事,逗笑了全部的人。

    陈嘉嘉也想唱一首来吸引廖秦的注意,点了一个特别高难度的歌。副歌的地方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不是谁都能抖着嗓子破音。

    大家的耳膜强制性被她的歌声侵袭,纷纷忍着想切歌的冲动,然而歌还是被切了,来自于廖秦的手。

    “太吵,耳朵痛。”

    陈嘉嘉有些委屈,坐下来安静地呆在一边。

    人是陈鹤微带来的,她于心不忍,说:“这歌也太难了吧,我们都唱不上去,你唱小清新一点的挺好听的。”

    她这样说稍微让陈嘉嘉顺心了一些。

    此时,服务生端着一个大蛋糕上来。

    赵子睿两手一摊,“蛋糕来了,今天的重点,礼物快快上交!”

    “有没有那么急啊,你蜡烛都没插呢。”李一说道。

    赵子睿摆摆手:“这些都是走过场,不搞这些。”

    陈嘉嘉率先掏出礼物,包装很好的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赵子睿立马拆开,是一个迷你的蓝牙耳机,他笑着说:“那我上晚自习就没人发现我听歌了!”

    陈鹤微当场就送上一个白眼,“你当我这个班长不在场啊!”

    “哈哈哈哈!”李一的笑声震耳欲聋,他也拿出他的礼物,没有包装裸着给他。

    一个酷爆了的可以挂脖子上的手机壳,赵子睿立马挂在脖子上,虽然他的手机已经没了,但还是很感谢。

    赵子睿视线停在廖秦身上,廖秦会意,慢悠悠的掏出钱包,把证件取出来,随手扔在他身上,说:“就这个,今天我买单。”

    赵子睿看着钱包,“不是吧,这么敷衍我。”

    “你突然让我来,我哪里去给你找礼物?你不要就还我。”他伸手想取回。

    赵子睿往旁边一躲,打开钱包拿出一小沓钞票,“这个……”

    “我说了,一整个。”

    “谢啦,哥们!”赵子睿的嘴巴咧得都快挂上耳根了,他的手机有盼头了!

    李一竖起大拇指称赞:“这礼物,果然财大气粗啊!”

    陈鹤微说:“同左,好礼物你已经收了,我这个同右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最适合你。”她从书包里拿出几张边角被折了的小纸条。

    “这是什么?”赵子睿拿过来看清上面小小的字后翻了一个白眼。

    李一把头凑过去,笑着念出来:

    免罚券。

    林微荷忍俊不禁:“他经常被罚?”

    “对啊!上课睡觉,讲话吃东西,不按时交作业,不去做早操。他该罚的地方可多了。惩罚是由我来验收的,你说这个礼物好不好?”

    林微荷点点头,这礼物太好了,太有创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扁盒。

    陈鹤微见了埋怨她:“不是让你别送了嘛!”

    “要送的,既然请我来了就要表示一下。”

    “你看看微荷多会做人!”赵子睿开心地拆开盒子,取出一支黑色的金属笔,笔头似铅笔又不像铅笔,有点商务笔的意思。他疑惑地问:“这是钢笔?”

    “我看你喜欢转笔,摔来摔去笔经常断水。这支笔不会断水,你想怎么摔都行,写出来的字迹和铅笔差不多。”林微荷解释道。

    “不断水是不用墨水的意思吗?”陈鹤微拿出一个本子,让他随便试写,字迹确实如铅笔一样。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送认为你用的了东西。”林微荷不好意思地说道,担心他不喜欢。

    赵子睿试着转了一下,很有重量感,不会一下就被他甩出去,他满意地说:“这笔很酷,谢谢谢谢。”随之收入盒子里放好。

    “现在我们来切蛋糕吧!”

    分完蛋糕,刚吃了几口林微荷的就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林致南,心一紧,立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通。

    偌大的办公室富丽堂皇,林致南坐在办公椅上,“过得怎么样?”

    一秒之间,林微荷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好啊!我现在在同学家过生日。”

    林致南感到意外,“你都可以和同学过生日了?”

    “嘿嘿嘿,对呀,我人缘好啊!”

    对面的包间突然打开门,巨大的吵杂声传出来,她立马捂住手机。

    “怎么这么吵?”林致南站起来面向落地窗,窗外夜景迷人。

    “我刚才在洗手间,现在出来了当然吵了。”林微荷想都不想脱口一个谎言。

    林致南道出正题,“爷爷想你了,本来今天想接你回家,你在陪同学就算了,下次再去。”

    “好好好!那你记得来学校接我。”林微荷急忙答应下来,又想到什么蹙着眉头说:“你开正常的车来,要不然我不上车。”

    林致南笑了笑,答应下来。

    夜晚八九点,

    霍景郁游荡在大街上,他乘坐一辆从未搭乘过的公交,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迂迂回回。

    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女孩坐在了他身边,手上举着一个比脸还大的波板糖专心吃着,一路上哼着可能是在幼儿园刚学会的儿歌。

    一个急刹车,霍景郁条件反射挡住身边的小人儿,以至于她没有撞到前面的座椅。

    车上的乘客有惊无险,原来是一辆小轿车急速乱入抢道,幸亏司机反应快。

    公交车身被刮花一道,抢道的小轿车的后视镜也折了一只。接下来就是司机与司机之间的咒骂,争执了一小段时间。

    被事故堵在后头的喇叭声一片,公交司机自认倒霉,不耐烦地掏出三百块钱塞给轿车司机,车道才得以正常行驶,知情的乘客们都在为司机打抱不平。

    小女孩可惜地盯着碎在地上的糖,转头看向旁边的霍景郁,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的棒棒糖递给他:“哥哥,给你。”

    霍景郁侧首,看着她小小的手攥着小小的棒棒糖,笑得天真。他摇头,“你自己吃吧。”

    小女孩硬是把糖塞进他的手里,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糖,你一定要吃。”

    “既然你喜欢,你的糖也掉了,为什么不自己吃?”

    “妈妈说,好东西要分享。”小女孩夺回棒棒糖,撕开包装纸重新放回霍景郁手里,“可乐味的,很好吃。”

    “你不认识我不是吗?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我不是坏人。你刚才救了我一命,不能让你白救。”小女孩的语气老成,让他觉得可以笑。

    霍景郁看着她小小的脸,自然而然的宠溺冒出头,他说:“太多了,我吃不下。”

    小女孩听到他这么说,喜色捎上眉眼,“那我先吃一半好不好?”小孩还是小孩,纵使表现再成熟,还是保有一颗童心。

    得到应允,小女孩敲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霍景郁嘴里,很甜,还有噼里啪啦的糖粒在舌尖跳跃。

    公交车靠边停,小女孩到站了,甜甜地向他道声再见,蹦蹦跳跳地下了车。

    透过车窗他看见对面有个公园,也跟着下了车。

    公园并不幽静,随处可见的歌舞升平的景象。附近是一大片住宅区,逛公园是很多上班族与家人的饭后消遣。

    突然,一只脱缰的大型犬向着霍景郁直奔而去,它扑在霍景郁身上,犬身站起来有一名成年男子的身高,爪子搭着他的肩膀,咧着大嘴“扑哧扑哧”吐着舌头。

    “对不起对不起。”女主人连忙把爱犬从他身上扒下来,牵制住。

    “那个……”女主人指着霍景郁的肩膀,犹豫着要不要捻掉那根犬毛。

    霍景郁拍了拍肩头,对她说:“请牵好你的狗。”

    “对不起,它喜欢你才会这样。”女子抱歉地说道。

    “喜欢我?它?”霍景郁看着坐在地上使劲摇尾巴的棕毛大型犬。他没再理会,继续散着步。

    大狗用力跟上去,女主人被拖着走,无奈力气太小只好一路跟着它走,它则跟着他走。

    霍景郁不悦地停下脚步:“你想跟我多久?”

    “对不起,我没想到它这么喜欢你,我牵不动它。”女子为难地说道。

    “你有印象见过它吗?或者喂过它?”女子迎上他不明所以的目光有些害羞,如果撇开视线又感觉不太礼貌,盯着他身后的大树说:“它之前是流浪狗。”

    “没有。”霍景郁往前走,默许了一人一犬在他身边走着。

    跟在身后的大狗突然向前冲刺,向另一个人扑去,女子再次被牵着跑,又是一番道歉。

    霍景郁走上小道出了公园,正当他想去车站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鸣了两声喇叭。

    车上下来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女人开口道:“霍先生,好巧。”

    霍景郁盯着她。

    “霍先生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昏黄的路灯下他勉强认出她的轮廓,“秦小姐?”

    秦蕾有些欣慰地笑道:“霍先生能认出我,我感到荣幸。”

    “林致南让你来的?”霍景郁不认为她是凑巧碰见他。

    秦蕾没回答只是笑笑,她打开车门示意。霍景郁迟疑了几秒,还是上了车。

    车内空气寂静,秦蕾率先开口:“霍先生在散步吗?”

    霍景郁没有回答。

    秦蕾丝毫不介意,接着说:“你不用对我那么防备,比起苏小姐,我更希望是霍先生你。”

    “我和他没有可能。”

    秦蕾笑笑,“有首歌,我听了很多年。”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认为很适合你,不介意吧?”

    见他没有表示,秦蕾放进一张CD,不一会儿,男低音徐徐道来。沧桑的歌者唱的随意,背后蕴藏的情感流到深处自然融轻。

    霍景郁看向车窗外,无数点霓虹一闪而过。

    秦蕾将车驶向海边,怀着歉意停在栈道入口,“抱歉霍先生,林先生让我送你到这儿,他在老地方等你。”

    霍景郁没说什么,踏上海边栈道。海风无情吹刮他的面庞,迎着风微眯起的双眼略显疲惫。

    “景郁。”

    闻声,霍景郁停下脚步转向声源处,林致南缓缓向他走来,展开双臂想抱他。

    霍景郁往后退一步,“你有什么事?”

    林致南放下僵在半空的手,说:“我只是想看看你。”

    “既然看过了就请回吧。”

    他疏离的语气林致南已经习惯了,盯着他淡漠的眸子,笑着说:“我想邀请你……去参加一次同学会。”

    “没空。”

    是他预料中的答案,林致南说:“就呆半小时,十分钟!让他们见见就好。”

    “给我一个非要见他们的理由。”

    林致南想了想:“他们记忆里你还是那个瘦小,话不多的小结巴。”

    “所以呢?”霍景郁冷眼看他。

    “我不想让他们对你的刻板印象一直持续下去。”林致南嗫嚅道。

    “他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必要去见他们。”

    “景郁!”

    “请叫我霍先生,我想我们并没有很熟。”

    霍景郁用冷硬的态度一直在逼退这个想和自己有结果的男人。

    “霍先生。”

    林致南妥协,用客气的口吻请求:“请和我一同去同学会。”

    “没有可能。”

    不想和他再废话,霍景郁向他的车走去,擅自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

    喇叭声不耐烦地响鸣,林致南的心情忽然之间明朗,他小跑过去打开车门准备跨上去。

    “坐后面。”

    林致南不在意地笑了笑,乖乖地坐在后座。“你还愿意碰我的车,我很开心。”

    霍景郁忽视他,加重了脚下的油门。

    开到了家,霍景郁无情地甩下一车一人进了小区。

    决绝的背影越来越小,林致南不知看了多久,攥着被风吹僵的大衣,驱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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