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又是一躲,双目熠熠生辉;盯着巨鸟。

    朱雀见未得手,当下脚爪一踏,顿时地裂山崩;碎石不知从何而降,削尖了的砸下来。

    然而砸至半空,那些个碎石却直接在空中凝固不动了。

    什么情况?

    朱雀看着周围,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异兽。

    顿时,四目相望,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又阴我!

    朱雀愤愤然,如果鸟喙内有牙,他此刻一定气得咬碎牙齿。好在反应够快,凝神望气。

    给我下去吧!

    趁着异兽自以为得手之际,稍有松懈;巨大的翅膀便是毫不容情的挥了过去;顿时,异兽直接被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趁着空挡,朱雀细颈一扬,尖啸于天;一阵阵刺耳的音波粗鲁的灌入异兽耳中,他用手爪死死的捂住耳朵,但丝毫不起作用;想要反击,地底突然窜出无数的火线将自己绑得严严实实。

    两只异兽僵持片刻后;墨霜终于是被这震天吼给吼晕了过去。

    没了周身的戾气,一时半会儿的,粗犷的怪物终于又化成了人形,依旧是一身优美而又充斥着力量的线条。

    空中的朱雀松了口气,直接掉下来也化了人形,当下是大气连喘,如同异常受累。没喘多久,便躺在了墨霜身畔。

    “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那么大!”侧目看着昏迷过去英俊的人,他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那人刚才暴走的样子简直跟现在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休息了会儿,将结界撤去;朱雀又化了不大不小的体态,轻轻的抓起男人往自己住处飞去——他适才看见他背上的伤口了,那是火笞的痕迹;淋了水本就会溃烂,更何况那个时候他还在撕它;必须要好好治治。

    ……

    豆大点儿的烛火在偷滤过草屋的风里弹跳摇曳,朱雀想要将人抱上草榻,龇牙咧嘴的使了半天的气力,终是好不容易连拖带拽的把他弄上去。

    “哎哟我的天呐,怎么死沉死沉的!”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男子这才将榻上的人翻了个面背对着自己。撕开那已经被胀得很破烂的衣服,直接随手一丢;抬了个星点小火细细的照亮面前坚实而美丽的轮廓。

    朱雀倒吸一口凉气;但见上面的伤口都没了形状,还起了一层脓包流着浑浊的液体。

    男子只得先将伤口清理一遍,然后取出自己家里的药粉给抹上去,然而还不等药粉覆盖伤口,那伤口上的浓水便将薄薄的药粉浸透,随即不见踪影。

    朱雀见状只得一咬牙,将瓶子里的药全部倒上去;定睛一看,似乎是有了点儿用处,但好像收效甚微。

    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子,男子蹙眉惆怅起来:自己这普通的疗伤药好像对火笞之刑的伤口没什么效果,更何况这家伙淋了水,现在还恶化了!

    长叹一声,看着墨霜后背一片的惨不忍睹,朱雀似乎都觉得自己的背开始疼起来了;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忙着给男人清理上药,背后被咬的伤口都差点儿被自己给忽视了!

    朱雀苦着一张脸,伸手够着后背,有点儿疼,但这点伤痛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大问题,他在意的是,他背后那艳丽而光洁的羽毛没了!他后背上的那一小圈秃了!

    作为一只鸟,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越想越气,男子伸过手肘就想向墨霜打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然而,当他的手肘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又悻悻的放下了。

    “看在你受这么重伤的份上,我不跟你这小人一般计较!”

    他当下脱了衣物,用竹片挑了点儿药膏歪歪斜斜的给自己背上来了个涂鸦,然后再把衣服穿好,走到床榻旁靠着床沿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什么声响,又睁开眼睛。然后,他看见墨霜在动、在说话。

    “醒……了?”朱雀暗自惊喜,话没有经过思索就说出来;男人并没有理他,仍自嘟囔着什么,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草榻不放,似乎还发着抖;全身的筋肉都紧绷起来,背部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流脓。

    “哎……我没药了啊!”确定墨霜是在做什么噩梦之后,朱雀没有再去理会他含糊不清的言语,但他看着自己的药再次消失于无形,他痛苦的将头埋在手里,感觉无奈又无措。

    突然“咔”的一声轻响,朱雀连忙抬首望去,只见草塌的一根“骨架”断了;他大惊失色,下意识的环顾了自己房屋里的众多“骨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当下牙齿一咬,只得厚着脸皮把人摇醒。

    呓语的人终于醒了,裹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脸,侧头看向朱雀,眼里先是一片茫然,然后才渐渐清醒。

    当墨霜胸膛的皮肤感受到了草塌特有的粗糙感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眸中便出现了一种惊惧和卑微。抓在床榻骨架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漆黑的眼睛有些发直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然而还不等身体离开几分,背部一阵撕裂与灼烧的痛就让他闷哼一声,险些摔倒。

    笨重的身体被人扶住了,掌住自己躯体的是那抹带着炙热颜色的袖袍;男人顺着即便是在黑暗里也能清晰识别出来的红望去,他看到了一双同样绚丽的眼眸;如同灿烂下最瑰丽的红宝石,带着几分闪烁的光回望着他。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都没药了,好烦啊!”朱雀一手撑在墨霜的胸膛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后腰;手有点儿打颤,像是力有不支。

    男人愣住了,他下意识的去分辨对面之人的目光所射向的方位,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朱雀眼眸里的神色。

    直到没发现什么异样,他才下意识的输了口气。身上紧绷的铁肉才有了松懈的迹象。

    “你……你到底是要卧着还是要坐起来啊!你知不知道……你好重啊!”火红的男子把腮帮子鼓得老高,像是在使足了全身的气力,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我……快抬不动了!”

    “……”墨霜看着面前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既想笑又想……哭?不准确,应该说是想要去感激。

    男人缓缓坐起看着近在咫尺的朱雀,淡淡的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我很重吗?”

    “重!你看看你多结实,我简直怀疑你这身体不止我看到的那么重,我一个敏捷性的异兽,你好意思让我扛着你……额,不是,是让我一直扶着你!你想压死啊!”像是察觉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朱雀打了个哈哈,半中央拐了个弯。

    他看着男人此刻颇具力量却依然优美的线条,然后想起小林里那个满身横肉的怪物,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便是一个哆嗦。

    “我……怎么回来的?”墨霜开口问,避过了朱雀想要上前为他查看伤势的一系列动作。他习惯了,他有点儿习惯了这种疼痛,也已经不大想去在乎。

    朱雀显然是愣了愣,双眸才直勾勾的看着男人,然后理直气壮的道:“你……你还好意思说!受了火笞还跑去淋雨,自己直接晕过去了!还好我路过发现你,不然让你整个人都烂掉!”

    “这样?”墨霜蹙眉,仔细回忆着那段脑子里好像出现的空缺。

    他只记得自己无比的愤恨,然后在雨里走,之后就在这间屋子里了……但是他又感觉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但到底是缺了什么?他不清楚。

    朱雀仔细观察着墨霜迷茫的神色,确定他想不起来中间的过程之后,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把自己的腰板直了直,以显得底气十足。

    “哦,对了;这个是你的吧?还你还你!”

    说着,一样小物件被丢了过来,墨霜接住,他瞟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那个残缺的铭牌项圈,但奇怪的是,项圈被震断了,玉牌则裂成了更小的几块,唯独那两个小银铃还完好无损。

    “不好意思啊,被我玩儿坏了!”朱雀看着男人蹙眉,像是在极力回忆和辨认着什么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别小气啊……不准生气。大不了我以后还你一个!”

    墨霜抬起头来神色古怪的看着男子,想了片刻后将碎掉的玉片和铃铛用床头上的草串了起来,然后又要将之朝自己的手臂上绑去。

    “这人又开始拆我的床了!”朱雀有点儿愤愤然的想着,而表面上则是毫不犹豫的拨了自己一根长羽化了一根红绳递给男人,大大捏捏的道:“这个……这个给你,不会断。”

    墨霜一愣,抬眼看着朱雀。

    朱雀“啧”了一声,直接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碎玉和铃铛,串在红绳上,然后结结实实的绑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上。

    “对不起啊……”火红的男子轻声道:“把你心爱的东西弄坏了……”

    大臂上的绳子带着一种温热,玉片和铃铛则传递着丝丝的凉意;墨霜自嘲一笑:“没关系,我并不喜欢它。弄碎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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