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毛一对儿小姑奶奶的罪魁祸首已经溜之大吉,压根儿不管自己难兄难弟的死活,连番猛轰油门,仿佛燃油不要钱似的将红鸟车速提至地点,一路超车无数,飙到了领先地位。

    郑南方那会儿还一直关注着红鸟的情况,反观胡逼,也不知道他是对郑南方过于自信,还是飙升的肾上腺素湮灭了理智与情分,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埋头猛冲。

    不计代价狂飙的后果就是,赛程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红鸟油箱就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

    胡逼好像这会儿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同台竞赛的好基友,逐渐放慢了车速,眯眼从后视镜里瞧了瞧。

    红鸟后头只零星的跟着几辆车,大部队早就被他远远抛在了后头,如果胡逼再继续保持刚才的高速行进,估计要不了多久,他都能追上大路上的人马。

    前提是燃油够用的情况下。

    胡逼摸出上衣兜里那半截一直舍不得点燃的雪茄叼上,一边分辨着漆黑一片的道路,一边暗自嘀咕:“甩了这么远的嘛……该不会真被那俩妞给干掉了吧?”

    没人回答胡逼的问话,他的车速降了下来,后头的其他车手则开始提速,抓住这个宝贵机会将红鸟反超出去。

    胡逼也不在意,第一站的路线他很熟悉,只要半途不出意外,提前到达中转站毫无压力。

    优哉游哉行进了一阵儿,周围旷野开始出现植被,从低矮的灌草丛到野生疯长的杂草,隐隐看去,前方似乎还出现了大片树林的轮廓。

    动植物的生命力终究是要比人类顽强的多,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岁月怎样更迭,只要这世界还有阳光和露水,它们就能够一代又一代的生存下去。

    ……

    车手们临近树林都放慢了车速,有些对路线不太熟悉的车手有点儿后悔跟着蝰蛇和红鸟抄近路了。

    这里的树林可没有人工修缮,全部都是野蛮生长,看着林子的规模不小,谁知道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岁月。这大半夜的,车子开进去万一被植物根结乱七八糟的给滞住,那麻烦可就大了。

    一些谨小慎微的车手调转车头,决定绕过树林前行,哪怕要多费点儿油也绝不冒险;至于那些傻大胆,压根儿不去考虑自然环境的因素,本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原则,大呼小叫朝着林子里钻了进去。

    胡逼这次就鸡贼多了,他特意放慢车速让自己落到后边并不仅仅是想抽口烟等等郑南方。

    胡逼几个月前就走过这条路,林子里能不能走得通他不晓得,但绕路该往哪边绕,他心里一清二楚。

    眼瞅着一大群傻蛋四散而去,竟没一个走进正途,胡逼笑的胡子都在抖。

    “傻鸟们,你们慢慢绕吧,希望别绕回生肉镇去。”胡逼无不恶毒的奸笑起来,慢悠悠靠近那条能够回到主路的小径,然后缓缓停下车,打算等等蝰蛇一行人。

    天就快亮了,云层后面隐隐露出微光,整片天幕刷成了带着寒意的黑蓝色,月亮还没有彻底隐没,漫天繁星依旧闪烁着,只是不再那么清晰。

    胡逼下车撒了泡尿,隐约听到林子里传来擦枪走火的动静,估计是有倒霉蛋走进了死路,车子被盘根错节的密林给挂死了。

    “一群缺心眼子呐。”胡逼摇头晃脑的幸灾乐祸,嘀咕道:“路都不熟,参加个毛的公路赛。”

    实际上他也就对这一片儿比较灵光,从下一站开始,大部分地名他连听都没听过,也不晓得怎么好意思在这儿嘲讽别人。

    百无聊赖等了半晌,后边的车队居然还没有撵上来,胡逼都寻思着要不要眯一会儿养养精神,揉了揉眼,却看到林子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个人。

    女人。

    胡逼愣了愣神,拔出从红鸟里翻腾出的一把保养还算良好的92式手枪,眯眼盯着那踉跄的人影,默默打开了保险。

    那人影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出了林子,但胡逼却没发现后边有什么追赶的痕迹,而且那女人爬起来之后,就径直朝红鸟这边跑了过来。

    “嗯?”胡逼来了兴趣,不闪不躲,反而打开车灯给女人照亮了脚下的路,顺便也认出了女人的样貌。

    也是巧了,正好是出发之前他和郑南方一行人商量着准备抢掠的一组车手。

    胡逼这队车手是一男一女来着,俩人看着跟日常上班族似的,身穿职业装,开辆改装商务车,车里似乎装着满满当当的物资。

    “跑得够快嘿。”胡逼暗暗发笑,他这狂飙一路,好像没见着这辆车,那说明这车是首发队伍里的。他还以为首发车队都走了国道,没想到也有想要抄近路的漏网之鱼,可惜抄进沟里了。

    那女人神色慌张,头发凌乱,西装外套也不见了,衬衣纽扣大开,丰满胸脯随着跑动颤颤巍巍,脸上还有血迹……瞧着状况,好像不是车祸的事儿……

    胡逼回头瞅了眼,后续车队还是没有影踪,于是便起身下车,遥遥举起了枪,喊道:“行了,别再往前了。”

    女人好像没有听见,还在卖力往前跑。

    胡逼不想浪费子弹,伸手进车里按了按喇叭,女人这才愣了一下,缓缓停住了脚步。

    可能是红鸟车灯太刺眼,女人抬手遮着脸,看不清胡逼,也没看到胡逼手里的枪。

    “甭管你是逃命还是干嘛,绕着走,别靠近我的攻击范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胡逼平时一副急色的模样,真到了正事上,其实要比郑南方果决的多。

    如果是郑南方等候在这里,看到女人神色慌张狼狈逃窜,虽然也不会主动去帮助,但估计是得问一声什么情况。

    胡逼则干脆的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且也不给对方纠缠的机会。

    女人因为剧烈地跑动,这会儿累得够呛,停下脚步就弯着腰不断地喘息,几次想要说话都没能说出来。

    胡逼没再言语,将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通……风韵犹存,极品少妇,是他喜欢的类型。

    如果让胡逼在沙曼和这女人之间挑一个做床伴,胡逼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个少妇。

    沙曼太青涩,哪有这女人的味道。

    女人喘了老半天才缓过劲儿,仿佛费尽了气力,一下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我没有武器,我也没有恶意……求求你帮帮我。”

    “别碍事,要哭去一边儿哭去。”胡逼翻了翻白眼儿,心想老子又不是第一天在下城区混,这种示弱的桃色陷阱见得多了,着你道胡爷就是傻逼。

    女人呜咽声变成了抽泣,仿佛没有听到胡逼的拒绝,还在断断续续说着:“帮帮我吧……求你……呜呜呜……我早就告诉他……我们不该来参加这个比赛……他就是不听我的……呜呜……现在可怎么办啊……”

    胡逼冷笑不迭,哼哼道:“那就退赛呗。”

    “晚了,都晚了。”女人放声大哭:“你倒死的干脆……呜呜呜……可你叫我怎么办啊……我一个女人可怎么办啊……”

    胡逼被她哭得脑仁儿直疼,忍不住道:“喂,你能去远点儿嚎吗?”

    女人不管不顾,歇斯底里:“我都快死了,你管我在哪哭,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胡逼反倒被噎了一下,本以为是个桃色陷阱,没曾想是个撒泼的主儿。胡逼观察半天了,后边密林里没有埋伏的迹象,而且这么远的距离,除非对方有狙击手,否则也起不到埋伏的作用……话又说回来了,有狙击手的话,他早在下车那一刻就该挨枪子儿了。

    “行行行,你牛逼。”胡逼啐了一口,见少妇哭声又成断断续续的抽泣,听着实在难受,只好耐着性子跟她攀谈起来:“咋了这是?没那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儿啊,这才刚开赛就这德性?”

    女人抹着泪,哽咽道:“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办法,我老公执意要参赛,我又拗不过他……再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和孩子,他想博一把把我们送进上城区……”

    胡逼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

    “现在好了,他没了,我和孩子哪里还有活路。”女人黯淡道。

    胡逼不免有些感慨,的确是个逼良为娼的世道……相比绝大多数纯粹为了感受血腥刺激的暴徒怪客来说,女人这组车手就显得太过无奈了。估计这两口子参赛之前也就是本本分分的那种人,可能因为有了孩子,激起了男人心中的责任感,心知在荒原之上难以养育小孩儿,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参加公路赛,给老婆和孩子搏个未来。

    “娃呢?”胡逼问道。

    女人哭得直抽抽,用手摸了摸肚子,哽咽道:“还没出生……可怜我这孩子,恐怕是没有机会出生了……也好,生在这个世道,对他也是灾难……就这么没有痛苦的死去也算安慰。”

    “唉,你说你们何苦呢。”胡逼吸了吸鼻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上城区是好,但你得有那个本事进去,下城区就算差点儿,可起码也是能过活的地方,何必堵上全家性命来凑热闹,你们就不是应该参赛的人。”

    女人边哭边点头,却也再无力多说什么。

    “大哥,你给我个痛快吧。”良久,女人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满脸泪痕看着胡逼,惨然道:“我不想孤苦伶仃等待死亡降临,我也不知道那病毒发作起来会不会痛苦……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胡逼猛抽口烟,被她这要求搞得岔了气,咳嗽半天,含糊道:“你可拉倒吧,胡爷虽不是啥好人,也没法对怀孕的女人下手,这事儿您另请高明吧。”

    女人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惨笑几声,拉开了衬衣,露出胸前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伤痕,喃喃道:“那些人都是畜生……落到他们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胡逼默然不语,目光移到她裙下……丝袜裆部被扯得稀巴烂,内裤也没得……基本上能联想到女人在林子里遭遇了什么。

    “唉。”胡逼挺无奈的,他只是想等等郑南方而已,谁知道却等来个苦命女人。可要说苦命,如今这上城区之外,那个人过得不苦啊。

    “没关系的,大哥你杀了我是做好事,我不怨恨你,我感激你啊。”女人似乎真的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慢吞吞的爬到红鸟跟前,看了看胡逼手里的枪,又看看红鸟,道:“我懂了,大哥你不想浪费子弹……那、那你撞死我也行,或者、或者掐死我,怎么都行,只要给我个痛快的,别让我再遭罪了……”

    胡逼一阵无语,见她越说越离谱,无奈道:“我他妈又不是变态,你别说了,我不会杀你的。”

    女人绝望的看着他,沉默了一阵,低下头,脱掉了衬衫,低声道:“你想要什么吗?都…都可以……”

    “别别别,我对孕妇过敏。”胡逼连忙摆手,脑壳直发昏,道:“这样吧,我给你条绳子,你去找根儿粗点的树算了。”

    女人茫然四顾,然后释然笑笑,道:“谢谢大哥。”说罢站起身来,裹上衬衫,又道:“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不会白白要你绳子的,我们的车还在里边,车里有好多我们准备的吃喝,大哥你顺路就带上吧,算是谢谢你了。”

    后备箱找绳子的胡逼听得一愣,探出头疑惑道:“物资还在?”

    “嗯,还有好多呢,我俩也没来得及吃什么……”说着又勾起伤心事,眼泪又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胡逼转了转眼珠,皱眉道:“你们到底咋出事的?不是被抢了?”

    女人怔了怔,愣愣道:“不、不是啊……他不熟悉路,车子翻到了沟里……”

    “那你这是咋回事?”

    女人见胡逼朝她下身努了努嘴,旋即明白过来,黯然道:“翻车之后我慌了神,跑进林子里求救,结果碰到了一车人……他们看我一个,就把我给……”

    胡逼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那队人看样子也是缺心眼儿的愣头青,玩儿完女人居然就这么走了,白白错过一车物资。

    “这样吧。”胡逼忽然有了主意,咂咂嘴,道:“你们的物资我收了,你也先别忙着寻死了,上我车吧。”

    “啊?”女人呆住了,似乎没明白胡逼的意思。

    胡逼叹了口气,道:“撞上我算你命好,换做别人,轮也把你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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