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老杨向苏安解释案件的时候。

    “死者在死亡之前,身上有过明显受过性侵的痕迹。而且在死者腹中,我们监测出了已经死亡的胚胎,而胚胎的DNA与那个男人,完全吻合。”

    “在发现这个女孩的尸体后,当年的警察人员在想要联系她的家人时来到了她的家中,同样发现了她母亲的尸体。”

    “而之后在她家里找到的一本日记,也证实了她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等下等下,先别急着往下说。”

    苏安顺着他们的思路理了理:“也就是说,按照你们当时的推断,是这个男的在那天晚上偷偷藏在了校园里,并对这个女生实施了性侵。在完成这些过后,他就把这名女生吊在了房梁上,最后逃离了现场?”

    老杨与老王对视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苏安耸了耸肩,似乎这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动作了:“既然你们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苏安装做起身便要离开的样子。

    老杨把烟按灭,一把将他拦住:“等下,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对我说实话,那咱也没什么必要谈下去了啊。说起来开学第一天作业还挺多的,我还急着回家赶作业呢,就不打扰了哈,掰掰。”

    “停下!”

    老王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责任感爆棚的老师,和午夜误闯校园的妹子,以及色胆包天智商却捉鸡的流氓?”

    “三种难得的人设发生在同一个事件上,”苏安露出了讥讽的表情,“警官大人,您觉得您这种说法,站得住脚吗?”

    “所以……”

    “所以,要么你把所谓的那本儿日记和当年的档案拿出来借我卢克卢克,要么这事儿就算彻底玩完,你办你的小案子,我过我的小日子,咱俩互不相欠。”

    “小子,你是不是真有什么能耐?”

    “真有假有……”苏安轻笑,“那得问让你们来找我的那个人了。”

    老杨脸色一变:“什…什么意思?”

    二人收起了之前询问苏安问题时的轻松状态,全都站起身来,严肃道:“小子,你说清楚。”

    苏安挥挥手,示意他俩坐下:“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有人让你俩故意向我提出这些问题以此来试探我什么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哪个警察会跟个中学生把一桩案子解释这么清楚的?即使是你俩真认为我跟歹徒的死有关,没有上级指示,你们绝不敢私自向我透露这些内容。”

    老杨两手撑着桌子,把脸贴近苏安:“你真的只有十五岁?”

    苏安把他的脸推开:“十五岁不小了吧?再说我又不是某死神小学生。”

    苏安也站了起来:“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就好办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两个幕后的大佬目的是什么?”

    老王笑笑:“保密!”

    “再见,我回家补作业了。”苏安转身便走。

    “站住!”

    “真是气死我了。小子,我当警察十多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老杨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卷宗,甩在苏安面前。

    苏安疑惑:“这啥意思?逼良为娼?”

    老杨挠了挠头:“虽然不能告诉你那人到底是谁,但他说了。只要你猜出来我们是受人之托办事的,这个案子全部的有关信息就都给你。”

    苏安笑笑:“你们老者还是蛮开明的嘛。”

    “少废话了,”一直没说话的老王却突然开口,“小子,你要是真的智商超群,就好好看看这个案子吧。”

    “线索断层,逻辑混乱,就连嫌疑人的身份信息现在都不能确定,真不知道,当初这案子是怎么判定的。”

    苏安闻言,脸色稍显认真。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一页页翻阅起了卷宗里的内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小莉的照片。

    “他就是那个女孩?笑起来还蛮好看的,不像会干那种事情。”

    老杨轻蔑一笑:“哼,干咱这一行,见过表里不一的人可多了去了。”

    “现在你还能为她说话,等你看完之后再想想她到底是什么人吧。”

    “日记呢,让我看看。”

    “诺,”老王把一本老旧的红色本子递给苏安,“看了以后别吃惊就好。”

    苏安接过,缓缓翻开了那本日记。

    第一页,空白。

    第二页,

    八月三十一号

    我妈今天说要带我去游乐场来着,呵,我本来还期待了一阵,可后来她又说自己临时要加班,下次再补给我。

    真是个招人烦的女人。

    这种人干脆死在外边才好!

    …

    第十页

    九月二十一号

    我今天本来打算从天台上把那个死女人推下去,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努力挣钱供我补课。谁让她供了?自作多情?再说,把我生出来不就是要付这种责任吗?现在后悔了?当初把我生出来干嘛?

    可是当我走到边上的时候,我又改变了注意。

    哼,就这样死掉太便宜她了。

    嘿嘿嘿,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才行。

    …

    十月八号

    “早上她在给我准备早饭的时候,我趁她不注意,从背后把她勒死了。

    用的是根皮带。

    我想,勒死这种死法,大概是比较痛苦的一种吧?

    我把尸体藏了起来,随后就愉快地去学校上学。

    呼,如释重负啊如释重负,终于再没有人在我耳边墨迹了。

    这样就会解脱了啊。哦对,还剩下那个瞧不起我的班主任。

    我去用我的身体跟他换月考考卷,这个老秃驴非但骂了我一顿,还说什么有下回就要开除我?

    他也得死才行。

    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同学们!

    这样好了,明天放学的时候我去把要判分的卷纸偷出来,然后趁晚上他来取的时候……”

    苏安快速阅读了日记里的内容。

    他脸上疑惑之色越来越重,随后不解道:“按这本日记所说,这位小姑娘的死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老杨正色道:“法律可不会允许这种说法。”

    “死板!我是说一般人的想法而已。”

    老王迟疑了下,随后回道:“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苏安咬了咬嘴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笔迹是她本人的?”

    老杨拍了拍苏安肩膀:“经过鉴定,基本就是。”

    “好,我知道了。接下来再让我看看今天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份信息。”

    老杨摊手:“办不到。”

    “喂,不是吧,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对我有所保留啊。”

    “并不是对你有所保留,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能给你看他的信息,”老王丧气的摇摇头,“可惜,我们也不知道。”

    苏安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说,今天死亡的那个人,我们在警局的资料库里可以检测出他的DNA和指纹,也知道他就是二十年前杀害女孩的凶手。”

    “但关于他姓名、长相之类的资料,全都不见了!”

    ……

    场景回到瞳画镇中的厕所。

    “其实小莉并不是你杀的,对吧?”

    陈昊东怔了一下,忽然双手抱头,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在之前也有幸看到了一本日记,那本日记里的内容十分真实,真实到到每天她吃了什么都有详细记载。”

    “虽然有点嘲讽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想说,做这件事的人智商确实有待商榷。”

    “哪有任何一本日记会写成这个样子呢?简直就像……”

    “是一本犯罪前的心路历程一样。”

    “因此,虽然我刚才看到的日记与现实中大相径庭,不过我还是相信,我刚才看到的东西,才是小莉亲笔写下的。”

    “同样,这里发生的故事,才是二十年前真实存在的!”

    “没有向老师卖身,没有对母亲的不满,也没有最后的杀人计划!”

    “她就仅仅是一个常年遭受家暴、而又在学校遇到了两个人渣男的可怜小姑娘而已!”

    “二十年前,被玷污过的小莉在午夜十二点,自杀在了教室的吊灯上。”

    “你没有去救她,心存怨恨的她就故意将现场布置成像是有人将她吊死一样,并陷害给你。”

    “她知道大门的监控拍到了你们俩一起进来的样子,不需要再有其他的布置,你顺理成章的,就会成为凶手。”

    “为什么不去救她呢?”

    “这么多年,让你感到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这天晚上在厕所里的挣扎,没错吧?”

    “你若是彻底无情无义,根本不需要在这厕所里一次次思想斗争。你听着小莉的求救声,心中有所触动,但又被男人开出的条件吸引。”

    “既然你对小莉有那么一丝感情,为什么那天你不出手?”

    “我…我害怕。”

    “你怕你妈呢?你他妈还真是猪狗不如!”苏安又踢了他一脚,抑制住自己的怒气。

    “最后,你也没有收到男人的钱,并且,还受到了警察的长久通缉。”

    “那么,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苏安拽起陈昊东的领子:“为什么你不举报老秃驴?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到底被谁删掉了?那本小莉的日记里,为什么关于你和老秃驴对她欺凌的记载全消失了?”

    陈昊东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后陷入深深地茫然之中:“短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突然,突然就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日记也不见了!所有东西,全都诡异的不见了!”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你记不记得那天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还逍遥法外,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丝丝人性,对小莉被冤枉的事实感到抱歉的话,这就是你唯一一次赎罪的机会了!”

    “事件已结束。”

    “您即将强制离开瞳画镇,一分钟后进行传送。”

    “59,58,57…”

    陈昊东双眼无神:“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陈昊东不再回答苏安,他一直低着头,始终重复着一句话:突然就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

    苏安叹了口气,拿起匕首结束了他的生命。

    “5,4,3,2,1。”

    “传送中……”

    “您已回到现实,由于您消除了该瞳画镇的诅咒。您将额外获得一项新技能,请注意查看。”

    “祝您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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