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怀瀛哭得更凶,肩膀一抽一抽,“母亲……母亲说,父王就是……就是因为不喜欢怀瀛,才不喜欢母亲。”

    姬夭顺着怀瀛露出的袖管,竟发现稚嫩肌肤上,青紫一片。

    姬夭掀开她的衣袖:“这是怎么回事?”

    “小王姬。”还没等怀瀛答话,百花烂漫中,芈嫱带着侍女匆匆而至。

    芈嫱十分敷衍的行礼:“王后万安。”

    姬夭微微颔首,面前的怀瀛,可怜巴巴的抬头望一眼姬夭,然后乖巧的站去芈嫱身侧。

    芈嫱如释重负一笑:“请王后见谅,小王姬偷偷跑出来,害妾身好找。”

    姬夭摘下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镯,弯腰递给怀瀛,微笑道:“你我有缘,这个送你。”

    手镯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怀瀛犹豫了一瞬,接下后,再次恭恭敬敬行礼:“谢过母后。

    母后,怀瀛今后,可以去六英宫找您玩吗?”

    “当然可以。”姬夭不假思索。

    却见芈嫱脸色十分不悦,瞪一眼怀瀛,然后匆匆向姬夭告辞。

    “大王姬,您有没有觉得,那个芈嫱怪怪的。好像,很怕我们和怀瀛小王姬接触似的。”犀子望着芷阳宫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道。

    “不止芈嫱,整座咸阳宫,都透着无数怪异。”姬夭俯下身,闭上眼去轻嗅,霎时一股牡丹香气扑鼻,眼珠一转,低声缓缓轻吟:“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姬夭话音刚落,就有人低低重复最后两句:“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好诗,真是好诗。”

    姬夭在花间侧头,只见一褐衣美人徐徐行来,峨眉淡扫,斜髻低垂,走到近处,姬夭看清,是一直闭门养病的桑华缪夫人。

    “妾身拜见王后娘娘。”缪夫人淡笑行礼,“王后娘娘也爱牡丹么?”

    缪夫人一身病态,纤瘦羸弱,娇袭喘喘,看着是不曾给人丝毫威胁的样子,是以姬夭大大咧咧道:“谈不上爱,美丽的东西,本宫瞧着都挺喜欢的。”

    缪夫人捂袖一笑:“王后这口气,听着,像极了大王。”

    “他……”姬夭脑子一转,也对,男人都喜欢雨露均占,怎么会钟爱一种花。

    姬夭嘴角的讥讽一闪而逝,客套道:“本宫与大王是夫妻,耳濡目染听多了。”

    缪夫人忧郁扫向花丛:“王后娘娘的诗,作的真好。”

    姬夭羞愧,她哪会作诗,不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一点照搬的小伎俩而已。

    面上却是大言不惭道:“本宫,也是有感而发。”

    第二日,姬夭就深深明白了什么叫装X一时爽,早晚火葬场。

    “牟君我知己,旧学穷阃奥。妾身斗胆,可否请娘娘指点一二。”

    六英宫中,姬夭在缪夫人炯炯膜拜的眼神下,颤颤接过缪夫人大作。

    姬夭展开极为精美的刺花金丝帛,缪夫人一手游龙小篆极其工整,刀法细腻,清丽中不失气势,柔婉中又不失洒脱。

    姬夭举起细读,声音清脆,如珠玉琳琅落盘:“小姑凝盼翠娥愁,独自临妆上画楼。初日乍悬金镜晓,暮云长傍宝钗浮。衷情欲诉湘江远,幽恨还随汉水流。一自含颦朝玉辇,至今凝望六龙游。”

    “夫人写的诗,真真是极好。”姬夭读完,立即拍手大赞。

    缪夫人温婉一笑:“王后娘娘谬赞,只是妾读‘一自含颦朝玉辇,至今凝望六龙游。’一句,总觉欠缺些什么,不比王后娘娘昨日的‘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有令妾身迷雾暗行千里,一朝柳暗花明的豁然。”

    姬夭捂脸,古人这为一字一句反复推敲的执着精神,她还真没有。她哪有脸敢说人家诗词做的不好,哪有立场批判人家?她写得出半句诗吗?她……写不出。

    但她昨日到底卖了学问深厚的才女人设,既然人设卖出去了,姬夭暗暗吸口气,那就要卖像了。

    “姬夭才抽,夫人的诗,本宫是一笔也改不动。

    不过,既然夫人诚心请教,姬夭还有一个愚见。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作诗本是雅事,用这金丝玉帛填上,倒是添了一份牛嚼牡丹的俗气。”

    缪夫人捧起那价值千金,花色繁复的金丝玉帛,苍白的俏脸,腾的一下烧的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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