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

    “坐在角落”,是杨景然进门后的唯一想法,他有点高挑,一米八三的身影自然就被几个不知身份的新生关注。

    在新的环境里,第一天大家都遵守沉默的规则,没有攀谈。

    夏风苏雨:哎,杨子,你到了吗?

    夏风苏雨:你进了B班,看看我,稳坐在实验班。

    黯色绚彩:哦,你个挫货,坐在一堆木头旁边有什么意思?

    杨景然选择最后一排的位子,拿出手机边走边回道。

    黯色绚彩:等哪天你化朽了,我雕个盒子纪念你。

    夏风苏雨:就你最毒!

    低头行走的他不料撞到了一个人——着挽袖的蓝衬衣,脸带笑意的少年。

    “你好,我叫白小喜,你也可以叫我开心。”

    “你好,我的名字是杨景然。”

    互相问候一番后,杨景然收起手机,表示尊重。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蚂蚱上的绳了。”白小喜故意开玩笑,自来熟地说道。

    “是呀!以后多多关照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步入高中的陌生与紧张也在新生活的吵吵闹闹中消释,同学之间也慢慢熟络,各自的小世界有了交错。

    杨景然与白小喜走在一起,一人低头玩手机,对身边的事物置若罔闻,另一人与路过的人谈东谈西,问长问短。

    白小喜走出校门也没消停,往小卖部跑去,在里面日常地厮混。跟在他后面的杨景然习惯地站立在小卖部外面等待。

    “尼玛,那死胖子呢?惹了我还想跑?都看看躲哪去了?”一个双手插兜的青年领着二个小弟在校门口徘徊。

    杨景然刚从手机中移开视线正准备打量时,却见他们跑了起来。

    三人迅速拽住一个一米七五的胖子,他正从校门口出来就被逮住了。

    “让你跑!让你躲!”那领头青年狠狠地往胖子的下腹送去二拳,然后做个手势让小弟把胖子拉起来。

    杨景然把手机收起来,他认识被抓住的胖子,是他们班的朱正山。

    虽然名字霸气,没想到是个窝囊的种!

    杨景然在心中暗骂,他看到胖子正在被三人欺凌,却不敢还手。对方也是手无寸铁,就一脚一脚地踢。

    这时,白小喜出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飘离,迈动几步拉住杨景然的手,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更像是肌肉僵硬:“杨景然,我们走这边。”

    杨景然只关注在挨打的朱正山,没注意白小喜的异样。

    那三人拖起胖子,似乎是见周围学生太多,于是向前面的巷子走去。

    被架着走的朱正山身子不住地抖,刚张开的嘴想发音却莫名地哑了,这时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开心,帮我拿下书包。”

    杨景然自顾自的把书包递给白小喜,目光一直放在恐惧中的朱正山身上。

    书包是黑色的,白小喜疑惑地看向杨景然,把这个黑色炸弹用手肘推回去。

    杨景然已经松手正准备踏步时,黑色书包落地,惊动了他。

    白小喜没有低头,瞳孔放大,信誓旦旦地直视他,问:“为什么要去管朱胖子?平时不是很讨厌他的油腔滑舌吗?不是说过哪天他挨打,自己也不会帮的吗?”

    白小喜很陌生,杨景然诧异了。

    为什么要如此正常地说出“不”字呢?

    杨景然愣住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啊!”惨叫入耳。

    杨景然捡起了黑色书包,回望了一眼白小喜,随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二人的交错,迎来了结束的冲突。

    高一下学期,平静的校园生活在交头接耳,无所事事中打破。

    黯色绚彩:不要来纠缠我了,朱正山。

    太空二号:杨哥,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对吧!

    黯色绚彩:听清楚了。

    黯色绚彩:从今天开始,不要和我说话。

    杨景然目视着前方,细雨浸湿了他的逸发,睫毛一闭,一张,眼眶似乎溢出苦涩的泪滴。

    雨没有下得更大,但心在愈加疼痛。

    一个女人离开了,裹着新买的大衣,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里面装的全是旧东西。

    这是一个早晨,一个太阳没有早升的冬日。这个家在希望的黎明到来前破碎了。

    杨景然忍受了一年的不和,她又忍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呢?

    她说过:“我活在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样。老子成天混日子,小的跟黑社会打交道,每天柴米油盐都要费神。我不想过下去了,你们爷俩爱过过去吧!”

    没有合同,没有离婚。

    她只带走了自己,但其实还有少年的心。

    在一个很平常的课间。

    “别TMD和我说话。”杨景然踢开课桌,一脸不耐烦地吼道。

    对面过来的胖子朱正山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朱正山贴着笑脸弯腰搬起课桌,也知趣地不说话。

    杨景然压制自己,长舒一口气,起身往后门走出教室,离开这里。

    “杨景然这是怎么了?”有人看了过来。

    “没准死胖子说错了话?”

    “好了,别多嘴了。”白小喜作为班长,提着嗓子喊道,维持秩序。

    他离开自己的座位,不着急地跟在快步走出去的杨景然后面。

    杨景然的目标很明确——高一(13)班的方皓,和自己闹事,害他被处分的人。

    方皓在学校和外面认识不少混道上的人,自己也自称是一个“红毛”(打架很狠的混混)。

    杨景然知道自己上学期打过他们的人,在学校就受到了他们一群人的排挤和压制。但杨景然没当过孬种,在拳头上从不服软。

    两人有过好几次摩擦,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校门口的斗殴。明目张胆的违规自然受到了学校教导处的重罚,对方也似乎乐意这种结果。几次交道后,方皓知道杨景然最怕的就是公然违规。

    所以,杨景然被请了家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嘭!”合金的绿皮门被踢开,杨景然带着怒意吼道:

    “方皓,今天下午公园见,有种单挑。带人群殴也行,看你有没有那个脸!”

    高一(13)班课间嬉闹,交头接耳的氛围打破了。在这个教室的最后一排中间,椅子围靠的几个少年站起来,一个留着斜刘海、故意挽左衣袖来裸臂膀的髙瘦少年看过去,这一刻两个人的眼睛多么相似,绝对的怒意被挑衅的目光点燃了。

    方皓也不认怂,没过脑子张嘴就来:“行啊,谁怕谁!我不捶死你!”

    后面跟来的白小喜站在离门口三米远的地方,他皱着眉,单握拳。

    杨景然说完后转身,恰好与白小喜对视。

    “杨景然同学,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还请你为你的父母着想。”

    白小喜开口了。

    多么熟悉的嘴脸,永远一副“老子绝对正确的”的面孔,然后说着不明事理的话,真让人火大啊!

    杨景然捏拳,露出仇视的目光。他与白小喜相隔很近,近得可以嗅到对方的气味。

    两人又离得很远,他在天涯,白小喜站在海角。杨景然沉默地走开,白小喜也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到了两人的距离,远得传达不到各自的情感与想法,远得扭曲了原本交错的彼此。

    公园。

    “咳咳!”血渍弄脏了杨景然的衣领,他周围有五个人,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他撂倒了三人,也打伤了另外二个人。

    “玛德,杨景然你这只恶犬!”方皓揉着胸,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的闷痛,他不明白杨景然今天怎么这么不要命。

    另一人凑近方皓,窃窃私语。

    “海哥来了,你小子死定了!”方皓先是闪过畏惧,然后又站直,撑着身子喊道。

    杨景然喘着重气,没有理解对方的话。他只明白,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是为了报复,发泄自己的怒火。

    双方对峙,但没过几分钟,来了一个外人。

    他看着二十左右,披一件旧皮衣,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垂着,还吊了一副黑框眼镜。

    “耗子,听说有个拳头硬的小子,我就过来瞅瞅。”对方面露懒散,慢悠悠地戴上眼镜,转而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看过来的杨景然。

    杨景然感到危险,强忍着身上也不轻的伤痛,撑腰站直,不服输地直视对方。

    “跟我混吧!”

    语出惊人,方皓等人愣住了。

    海哥是谁呢?宁山一霸,干过的坏事不多,但都很吓人。

    听说有一次,害五十号人都进了少管所,但没人敢对他有怨言,当时这件事局外人也不敢议论。

    方皓咽了口水,试探性地说道:“这小子楞得很,合不来呀!”

    “别他妈的装黑社会,混混只能是混混。”杨景然没有畏惧过眼中的“街头混混”,直言直语说出自己的想法。

    “知道就好!”海哥摘下眼镜,一步一步走过来,“但是你现在好像只能窝囊地背上歧视了。”

    “跟我混,想做就做,别人就会畏惧你。”

    海哥再次戴上眼镜,两只手都插在兜里,直视杨景然,站在他面前。

    杨景然看到了一双黑色眸子,用沧桑与冷酷装饰,着一抹玩味与不羁。

    沉默,沉默在发散少年的思绪。

    杨景然低下头,松开了拳。他转过身走了,走了几步后又开口了。

    “我不想为所欲为,但会装模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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