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李禛在踏入酒肆的时候,先是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酒肆的布置。随后走向酒肆的犄角旮旯,对着李晚先拱手一礼,唤了一声。

    虽说自己是皇帝,但毕竟是晚辈,尤其是现在自己根基不稳,更得拿捏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李晚不同,见小皇帝来了,起身回礼。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辈分高,而刻意打压小皇帝。规矩就是规矩,皇家更为看重礼仪。仗着辈分而不顾尊卑?他李晚不是那样的人,输了就是输了,他又不是输不起。

    “七叔折煞小侄了!”见到李晚向他拱手行礼,李禛连忙快步走到对方身前,假意阻拦。虽说这些都是规矩,但开始需要客套一些。

    “听闻七叔来京城散心,小侄此行前来,是想与七叔唠唠家常。”李禛淡笑道。

    李晚皱了皱眉,好嘛,这是在拿他没有请旨,私自入京来说事?

    还没等李晚说话,李禛就又开口问道:“七叔既然来了家酒肆里,却为何只饮用这等粗茶?”

    这是李禛耍了个小心机,对方既然是他的长辈,他也不好开门见山地责备。只能抢先开口,使对方成为被动的一方。

    “冯安,去备两壶好酒!我与七叔畅饮一番。”李禛转身吩咐后,坐在了李晚的对面。

    李晚没有理会他那侄儿的小把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茶亦醉人何必酒!”

    “禛儿,你我叔侄二人有些年头没见了吧!这京城变化太大,陪叔父走走如何?”

    听到了李晚的言语,李禛止住了冯安斟酒的动作。开口说道:“长者赐,不敢辞,既然七叔开口相邀,侄儿听着便是。”

    “不知七叔要到何处转转?”陪着李晚走出酒肆的李禛问道。

    “只是出来随便走走,倒是禛儿你,想好路要怎么走了吗?”

    “七叔此言何意?”

    “白莲教的那群人,最近有些不安分了啊!”

    “不过是些流寇,残兵败将不堪一击。侄儿倒是担忧朝堂内患。想必七叔也知道,侄儿根基尚浅,那帮老家伙总是有意无意地借机打压,吏部最近官员的调动,也有些频繁。”李禛故意将对吏部的担忧说了出来,毕竟当年支持七王爷的官员,吏部出力最深。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还请七叔赐教!”李禛听出了对方有意指导,连忙向李晚揖了一礼。

    “禛儿,虽然镇抚司是你当年亲自扶持的,但你太过看重了。吏部虽然当年与我关系密切,但时过境迁,当年毕竟还是当年。你要分清驭人之术与用人之道。”

    李晚的话,令李禛有些多疑,七叔这是想单纯告诉自己,他与吏部之间并没有关联了,还是说另有目的,想要自己放松警惕,忽略他与吏部之间的关系,好让他暗自图谋?

    “七叔教训的是!”李禛回道。现在还不是考虑吏部的时候,只是想看看,如今自己的七叔与吏部的深浅。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先等等,工部才是他现在的目标。

    快走到白虎街街角的时候,李晚开口道:“好了,七叔也该回琅琊郡了,就不在京城多做打扰了。”

    “七叔说的哪里话,七叔来京城吗,侄儿高兴相迎还来不及,哪里是打扰侄儿!”

    李晚临走前,给李禛留了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于白莲教切莫小窥。”

    李晚走后,小皇帝铁青着一张脸,不是因为交谈中有什么不妥,而是因为分别的时候,是在一间脂粉铺子外。这间脂粉铺子正是小皇帝平日无事的时候,前来找丁瑶玩的那间。

    这是对方在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吗?小皇帝难看的脸色,吓的身后的冯安都不敢大声喘气。

    “李衣真,你怎么来了?”丁瑶从铺子里看着外面一人挺像李禛的,没想到出来看了下还真是,这才开口叫道。

    李禛自从上次将铺子买空后,就经常来铺子转悠,偶尔还是会将铺子置买干净,所以小丫头与小皇帝的关系也挺熟略的。李衣真就是李禛用的假名。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又蹭破皮了?”小姑娘见李禛的脸色不好,好奇地问道。

    “没有!只是读书的时间太长,有些看不清远处!”李禛真是怕了,上次脸上蹭破了皮,一直都被小姑娘调笑,他可不敢在提起这件事。

    “看不清远处?那你能看清那里吗?”小姑娘指着天上的太阳说。

    “当然了,谁还看不见太阳?”

    “那你还想看多远?”

    李禛的脸色本来都已经缓和了些,听到小姑娘的话,脸色又逐渐拉黑。

    小丫头见李禛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连忙道:“好啦,不逗你了。进来坐会儿?”

    随后小丫头又向李禛身后的冯安打了声招呼,毕竟是大主顾嘛,对金主客气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而冯安听到丁瑶叫了他一声“冯爷爷。”连忙摇手称呼“不敢当,不敢当!”

    “算了,今日家中还有事,改天吧。”李禛拒绝了小姑娘的邀请,他今日只是为了李晚而来的,自己被监视的事情已经让他很不爽,更让他觉的自己掌握朝堂的进度不能在拖了。

    听到李禛不想进来后,小姑娘有些失望,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脂粉,价格不菲。见到李禛的时候,她还以为又能狠赚一笔了。

    “唉!”在李禛与冯安走后,小姑娘长叹了一口气。冬伯说是海哥哥的管家,但铺子里的事情从来都不过问,还时不时地消失上一段时间。海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从梨花姐姐那里听说海哥哥已经回来了,怎么不来看看她?

    铺子里就俩个伙计,平时挺冷清的。李禛与她年纪相仿,倒是时常来铺子里跟她采购些脂粉,人还不错,就是她觉的对方挺傻的,每次都支支吾吾半天,问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过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为铺子补充一大笔进项。

    她现在已经对算术很熟练了,《庄子》也时常翻阅,就是想要跟海无羡炫耀一下,她一个人待的实在是有些无聊......

    “冯安,去镇抚司一趟,朕等不及卫敛去危楼问陈秀了。直接去找海无羡,工部尚书这个位置,朕今日就想掌控它。”离开白虎街的李禛对着冯安吩咐。

    “诺。”

    “算了,朕亲自去一趟。”李禛改了注意,他也想去看看海无羡,从血狱逃犯越狱后,他就没有跟对方见过面了,铁征沙的计划他虽然能猜到些,但具体如何,还要再去问问。殊不知,海无羡对铁征沙的计划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

    此时的海无羡正坐在镇抚司马厩的马槽上,翘着个二郎腿。他肩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概是正在长肉吧,痒痒的。毕竟只是些皮外伤。

    “阿红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初在路上答应你的,哥哥做到了吧!怎么样!够意思吧,下次别尥蹶子了”

    “行了,别拱顺拐了。”海无羡又揪了阿红几根马鬃,顺便将阿红的头往别处推了推,嘴边那么多马料还跟顺拐抢。

    海无羡又瞅了瞅阿红,他还是没搞明白,当初那个无迹老哥是怎么控制马匹的,这门手艺太让他羡慕了。

    海无羡正准备再研究研究马脖子,看看摸哪能让阿红听话的时候,严崇来了。

    “海兄,宫里来人了。”

    “来人了找卫敛啊!跑马厩做什么?”

    “卫大人要召集镇抚司所有待命捕头。”

    “不去!就说我命悬一线,全凭吊着的一口气。”

    “海兄,这......当初你可是自己走进镇抚司的,不好瞒吧!”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严崇,这人那,就是喜欢做些自欺的事情。”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突然的声音令海无羡与严崇二人吓了一跳。

    李禛本就是来找海无羡的,让卫敛召集所有捕头也是个幌子,他可不方便以皇帝的身份出现在镇抚司,要不然明早,那帮老臣又没事找事。

    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严崇面色有些不喜。就这么在镇抚司里乱跑?

    海无羡倒是认识小皇帝,毕竟在牢里见过很多次了。出狱后,这还是头次见到李禛。

    “你就是严崇吧?卫敛找你有事!”小皇帝先将严崇支开。

    “你是什么人?”严崇开口问道。不能随便来镇抚司吆喝两声,他就得遵从吧!

    李禛掏出一块大内令牌:“皇上派我来找海捕头问些事情。严捕头还是先去找卫大人吧,省的误了大事。”

    看到令牌,严崇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离开马厩去找卫敛。

    “海无羡!见到朕还不行礼吗?”

    “下官身负重伤,还望圣上体谅!”

    “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当初在血狱就是以锁链为由。算了!朕问你,你接触陈秀后,知道了多少工部的事?”

    “工部贪墨了当年修建城防的银两。陈秀一直以此威胁工部。”

    “修建城防的银两?朕当年听铁卿提起过,难道是你们海家的那件?”

    海无羡沉默不语,当年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而且离开家前,也有好多事情记不得了,所以对所谓的“海家”没什么感情。

    李禛见海无羡没有回话,还以为对方是生闷气。便赶紧说道:“当年海家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当年父皇因为身体也是有心无力,事后铁卿也曾向我说过这件事。海卿,你放心,朕定会为你们海家讨回一个公道。可切莫对朝廷心怀怨恨。”

    “陈秀是个江湖骗子,敲诈工部并无实证,圣上打算如何做?”

    “兵不厌诈!一个江湖骗子使得出,朕凭何不能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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