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在这颗星球上,深夜就意味着人们都要关灯睡觉。没有万家灯火的照亮,没有启明星的回报。

    “冷啊……”黑夜望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真的冷吗?那自然不是的。他所说的,是这个冷漠的星球。虽然法律极其健全,但残缺的人情和麻木不仁的坚守让旁观者头皮发麻。

    “咱们现在就整,还是明天再弄?”小丑坐在他身边说道。

    街上没有街灯,因为根本不需要它们给人们照明。所以此刻,没人知道他们三人在哪儿。

    “明天吧,让人们再睡一个安稳觉。”黑夜端着手里的茶,轻轻地品了一口。

    王宇微微侧目,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最近吃这么多的东西。

    但实际上,如果是黑夜来回答的话,他会说:“因为恐惧……”

    他害怕了,深深地害怕了。他看到了太多人的死亡,不是在试炼里,而是在现实中。

    他们死去,无法被复活地死去。这是黑夜最害怕的一件事。

    所以,他把白天和楚洛璃推出了局,所以,他宁愿让两个不知根知底的新人加入了黎明。

    这一切,源于他内心的恐惧。

    小黑此时没有入眠,它默默地坐在黑夜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头顶或漆黑或明亮的星星。

    夜,真的深了……

    转天早上,一夜未眠的三人又回到了他们初始时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新一天的开始。

    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表情麻木,源于昨夜的噩梦,亦或是对于明天的绝望?又或许,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白痴般的表情。

    但是,也许这样的表情不会持续太久了。

    王宇开始行动。他再一次横穿了马路,再一次开始逆行。

    这一刻,有人震惊了。

    “这人居然没死?”

    “对啊!这人没死?怎么可能呢?”

    议论四起,但王宇恍若无闻。一群已经被教化了的牲畜,怎么让它们回归野性,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前面的人停下,你已经违反了交通法,跟我走一趟!”差不多的台词,差不多的体型。

    又一个“表演者”出场了。王宇再次重温了一遍昨天的拳法,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撂倒在地。

    人们又开始慌了,他们四散奔逃,想要逃离这样的是非之地。但更多人心里想的是:今天又有理由不去上班了……真好!

    没人在意社会的发展,没人在意旁人的死活,因为哪怕别人满门抄斩,也跟自己毫无关联。

    守法公民嘛!

    但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碎了,碎在了小丑的屏障面前。

    人们赫然发现,自己被堵在了这一条街上,他们哪都去不了。

    恐慌、害怕,这些人类本能的反应全都降临了。但这不是对黑夜等人,而是对于这颗星球。

    这颗星球的真正掌权人是谁,大众早就不知道了。就像昨天那名被小黑看光记忆的倒霉蛋一样,他们对这颗星球的理解,只在于它的一丝不苟和严酷刑罚。

    如逆行这样的错误,在这里将会受到鞭刑。

    “各位,你们逆行喽!嘿嘿嘿……”一声阴森森的笑声把众多的幻想家拉回现实。他们可没有受过鞭刑,但既然害怕,那就证明他们已经开始幻想了。

    “你……你们是谁!”一个提着包的女士大声质问道。

    “就是!你们谁啊!”她的男伴应和着。

    “快放我们出去!”这是一个已经发怒的小个男子。

    “我上班要迟到了!”角落里的上班族晃了晃他的手表。

    叫声此起彼伏,没人在意除了自己的一切。因为……没人想成为严刑之下的下一个受害者。

    小丑露出一个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枪,朝自己身旁的一个头顶鸭舌帽的男子扣动了扳机。

    男子应声而倒,地上瞬间血流成了一个小泊。而其余起哄的居民也应声安静了下来。

    没人尖叫,他们早已看惯了死亡。

    随着闹剧的升级,屏障之外的来客终于到了。

    依旧是昨天的那一套,但他们没有分拨来,反而一次性全都到齐了。

    可惜,面对小丑的屏障,常规方法完全无解。

    “各位听我说!”小丑一步一步地走上天空,俯视着地上的这些行人,“我会给你们武器,你们可以选择攻击我……或者是外面那些人。但是!攻击我的人,你们将死得很惨,只有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外头那些人,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听懂了吗……谢谢!”

    没有给人见缝插针的机会,小丑直接结束了讲话。他相信,以这些家伙的智商,理解他的话并不困难。

    “来,这是你的,对,拿好!”

    小丑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发枪,这些枪支不是普通货色,而是标准的愿望制品。每一发子弹都相当于四十级试炼者全力一击。

    “好了,你们可以选择了。”

    终于,他发完了枪,并重新站回了天空。

    良久,无人言语。

    “嘭!”一声枪响,小丑手掌飞快掠出,再放下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枚被捏瘪的子弹。

    他看向那个放枪者,却只是看见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手里攥着一把刚刚发射过的枪。他的虎口流出血液,但嘴却被自己的母亲堵住,哭声完全被抑制。

    “我记得,我没有给小孩儿发枪吧女士。”小丑说着,身形下坠,转眼间来到这位母亲身前。

    四目相对,这位母亲浑身颤抖,竟是在众人面前被直接吓尿了。

    “我说了,生死掌握在你们手中。出去,你有可能活,在这儿耗着,你们必死无疑!”小丑冷厉的吼声震撼全场。

    这一次,终于有人开始了移动。

    那是一个大叔,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他举着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用,但想了想,他还是用力迈出步伐,向屏障外走去。

    这一次,屏障没有阻拦。

    “老余!回来啊!你会死的!”和他同行的一个大爷奋力地叫着。

    “我……我只是想再见一见我的女儿!”那个大叔说着,整个身体迈出了屏障。

    远处,一发炮弹悄然发射,目标……正指这位举枪而出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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