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闷骚而又懂的浪漫的男人,薛平贵见媳妇儿生气了,这还得了,得哄啊。

    所以程小楼转瞬切换到薛平贵的角色既讨好又霸气无双的唱道:“腰中取出银一锭,用手放在地平川,这锭银,三两三,拿回去,把家安,买绫罗,和绸缎,做一对少年的夫妻咱们过几年。”

    在古代社会是取出一锭银子给媳妇儿,拿去买绫罗绸缎。

    要是放在现代社会,那就是掏出银行卡跟媳妇儿说“随便花。”

    薛平贵不光给了银子,话也说的好听,以后就做一对少年夫妻好好过日子。

    他的潜台词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前的人生咱们没办法选择,但以后老公肯定好好对你。

    然而,王宝钏是那种见了银子就被会轻易原谅他的女人么,显然不是啊。

    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台下众人之间程小楼迅速切换过去的王宝钏,使小性子冷笑一声唱道:“这锭银子我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缝白衫,买白纸,糊白幡,做一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

    这就相当于指着薛平贵的鼻子骂娘了,足见王宝钏也是个有脾气有个性的女人。

    薛平贵一见这娘们十八年没见,嚯!脾气见长啊。

    这还得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这是。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是烈女不该门前站,因何来在大道边?为军的起下这不良意,一马双双往西凉川。”

    你既然是个贞洁烈女却站在路边跟野汉子打情骂俏是几个意思,老子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定你了,现在就要带着你回西凉去。

    薛平贵大喊一声:“上马呀!”

    王宝钏吓的“呀”的惊叫一声,见这不要脸的厚脸皮这是打算动粗,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啊。

    就算我是你老婆,那也是十八年前的老婆,现在跟不跟你还不一定呢。

    况且,你到现在还没真正的表明身份,假装丈夫薛平贵的同事调戏我,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想到这里,王宝钏继续唱道:“一见狂徒变了脸,有一巧计上心尖。一把黄土抓在手!”

    见薛平贵不注意悄悄抓了把黄土在手,王宝钏故意大喊一声:“军爷,你看那旁有人来了。”

    薛平贵下意识扭头问道:“在哪里?”

    王宝钏喊了声“在那里!”趁他转身的刹那,一把黄土就朝他脸上丢去。

    撒了薛平贵满头满脸的黄土后,王宝钏转身就朝寒窑门口跑去:“急忙奔到那寒窑前。”

    作为一个征战无数的战将,薛平贵难道真会被一个弱女子骗到?

    他不过是故意装作上当,给自己媳妇儿出出气罢了。

    见王宝钏跑到寒窑门口,薛平贵“哈哈哈”大笑三声,心情大好的唱道:“好个贞洁王宝钏,果然为我受熬煎。不骑马来步下赶,夫妻相逢武家坡前。”

    王宝钏:“前面走的王宝钏。”

    薛平贵:“后面跟随薛平男。”

    王宝钏:“进得窑来把门掩。”

    薛平贵:“将为丈夫关至在这窑外边。”

    程小楼一人分饰两角的这四句唱词,实际上是以做为主,为的是表现出薛平贵眼巴巴的追上去,而王宝钏压根就不鸟他,故意将他关在门外的情景。

    王宝钏乃是相府千金,出身高贵,又苦守寒窑十八年,既享受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又遭受过食不果腹的贫穷磨难。

    其实薛平贵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当下程小楼扮作的王宝钏娇声啐一口,用语速偏快的西皮快板唱道:“先前说是当军男,如今又说夫回还。说的明来重相见,说不明来也枉然!”

    薛平贵叹息一声,也收起了故意装出的那副浪荡子神色,面露追忆的悲色唱道:“二月二日龙花现,王三姐打扮彩楼前。那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平贵男。夫妻同把相府转。”

    这一段西皮原板唱的正是两人相识相知想爱,最终成为夫妻的情景。

    顿了顿,薛平贵脸色一冷继续唱道:“你的父一见怒冲冠。西海岸,妖人显,红鬃烈马把人餐。为丈夫降了红鬃战,你的父上殿把本参。西凉国,造了反,为丈夫到做了先行的官。校场以上把兵点,平贵寒窑别宝钏。王三姐舍不得薛平贵,薛平贵怎舍得王宝钏。马缰绳,剑砍断,妻回寒窑夫奔西凉川。三姐不信掐指算,连去带来十八年。”

    这一段西皮流水则是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离开十八年。

    要不是细王宝钏的父亲从中作梗,他又何至于流落到西凉,还险些被杀了头。

    要不是逼不得已,实力不允许,薛平贵也不想跟王宝钏一别十八载。

    在那之前,他更是从来没想过要娶什么代站公主,更没想过要做那西凉王。

    王宝钏听到丈夫一走就是十八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当下心就软了一大半,心疼至极的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唱道:“既是儿夫回家转,血书拿来仔细观。”

    薛平贵赶忙将细心珍藏的血书掏出来递过去:“水流千遭归大海,原物交还旧主人。”

    王宝钏见他在外十八年,都将血书视若珍宝的贴身保存,再也忍不住的感动哭喊道:“一见血书心好惨,果然是儿夫转回还,开开窑门重相见。”

    王宝钏随即把门打开。

    夫妻二人真正意义上的重逢,互相打量着彼此,眼中尽是思念,心中感慨万千。

    看到原本英俊潇洒的丈夫,如今胡子都长那么长了,王宝钏眼眶泛红的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薛平贵下颚上的美髯,带着浓重的哭腔唱道:“我儿夫哪有五绺髯?”

    薛平贵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样虎目含泪道:“三姐不信菱花照,不如当年彩楼前。”

    虽说整个戏台上从头到尾都只有程小楼一人,但他仍然以自己精湛的表演技艺,让台下的柳凤英等人,都生出了薛平贵和王宝钏夫妻二人,此时正感动不已的相应对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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