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熟知她性情的兰舟却从里面听出了无数的悲凉和哀怨,兰舟不太明白,却还是说:“是,奴婢知道了。”

    虽然要寻查原因,却不能让自己依旧陷入前世的境地,所以卿如许暗自在心中盘算每一个细节。“拾舟,你将这匣子空出来,一会去望江楼找白世子,看他有没有办法辨别这匣子的锁是否被人撬开过。随后,你再去宋家一趟,问楹楹表妹要几幅花样子回来,免得有人怀疑你出去的目的。”

    宋楹是宋毓的亲妹妹,与卿如许的感情很好,据说宋楹的相貌是极像她母亲宋许许的。

    “是。”拾舟立即答应一声,抱着匣子去收拾。

    兰舟问:“姑娘若是想抓住偷盗之人,自然是不动声色最好,为什么还要声张出去?反正您昨晚也没说要将冰肌玉露给二姑娘用,姑娘若是怕二姑娘误会,等捉住盗窃之人,找到冰肌玉露再跟二姑娘解释不迟。”

    卿如许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动,她说:“你尽管按我说的做,大张旗鼓的找,掘地三尺的找,不必提有人偷盗的事,只说不知东西放在哪了。”

    “是,姑娘……”

    “还有,这几日务必留意进过这间屋子的人,尤其是碰过妆奁的人,什么时辰,来做什么,都要清楚明白,但也不能让人看出端倪,知道吗?。”

    “是!”兰舟先前觉得自家姑娘是因为冰肌玉露丢了所以生闷气,想要找到偷窃之人,但现在,她隐隐察觉出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深层面的隐情,立即警惕起来。

    这时,天光已然大亮,卿如许照旧梳洗过,到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拾舟已经收拾好,并另装了一匣子点心将药匣掩住。

    卿如许满意的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拾舟出了门,卿如许便带着兰舟去了学舍。

    时值六月,学舍所在的蔷薇园已经遍布粉白、淡紫的花朵,枝枝蔓蔓爬了满墙满窗,格外喜人。卿如许看着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可以入画。”

    兰舟听了笑道:“姑娘的画连阮先生都赞不绝口,说您无论画什么,都极有灵气,这蔷薇花能入姑娘的画,是它们的福气。”

    卿如许笑着瞥她一眼,要刚说卿如初这几日都要在院子里养伤,不能来学舍听夫子讲学了,便听后面传来卿如兰的说话声:“大姐姐,听说你那瓶冰肌玉露丢了?”

    卿如许闻言垂眼露出一丝笑,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她,说道:“未必就是丢了,我记性不大好,丫头也糊涂,兴许是放在哪忘记了,过几日说不定就找着了。”

    卿如兰露出假惺惺的可惜神情,道:“唉,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丢了就可惜了。”她迈动步子,越过卿如许,又突然转头神秘兮兮的用手挡在脸侧:“大姐姐,不会是你舍不得给二姐姐用,才故意使的障眼法吧?”

    卿如许听了这话半点不意外,因为她命人在院子狂翻冰肌玉露这件事,不出半天就会传遍,府里很快会有更多的人会这么说:“三妹妹有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想想法子帮初儿把手臂上的伤疤去掉,毕竟,这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卿如兰闻言,面色立即变得难看,反驳道:“明明是她自己的过失!”

    “是吗?如果不是你非要初儿的蜻蜓风筝,她也不会摔倒。”

    “嘁,这是什么话,大姐姐送二姐姐的东西多的是,二姐姐也没少转送给我,怎么偏偏就这只风筝不行了!”

    卿如许闻言定定的看着卿如兰,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僵硬。

    卿如兰知道她做事一向霸道,却总是无条件的护着卿如初,一时间也有些害怕她冲过来对自己下手,便支吾着后退道:“反正……反正这事怪不得我,我怎么知道这风筝有什么玄机,二姐姐说什么也不肯相让……不会是大姐姐叮嘱过的吧!哼,我,我要去学舍了!”

    说完,卿如兰被鬼追似的转身就跑了。

    “玄机……”

    卿如许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兰舟见状连忙劝道:“姑娘,三姑娘的嘴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说,您别忘心里去,谁不知道您对二姑娘掏心掏肺,不会那么想的。”

    卿如许不置可否,道:“你仔细留意着,看看府上哪里最先传出这样的话。”

    “是……姑娘,奴婢会留意的。”

    她显然不觉得,谁会这么恶毒,传这样不着边际的蠢话。然而没有想到,从学舍出来回到蘅芜居,这一路上便看见好几个婢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兰舟原本想先送卿如许回去,再出来打听这些人都在嘀咕什么,卿如许却拉着兰舟迈过回廊的栏杆,钻到旁边的假山里藏好。

    “姑娘要做什么?”

    “嘘。”

    卿如许示意她噤声站好,二人贴着假山等了片刻,就有两个婢女从回廊经过,其中一个说道:“听说大姑娘的冰肌玉露丢了!唉,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丢了?真是太可惜了!”

    “嘁,你还真是天真那,主子们东西都有专人管着,贵重的东西又都是锁起来的,屋里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去,哪能轻易丢东西!”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

    “你也不想想,那东西什么时候不丢,偏偏二姑娘受伤就丢了?分明是大姑娘不想给,又碍于面子过不去,才故意这么说的!”

    “啊?这……大姑娘对二姑娘那么好。什么好东西都舍得往外拿,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外物,都是银子能买来的!那冰肌玉露能一样吗?整个大靖也就两瓶而已!用了可就没了!”

    “这么说,好像也是啊……”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兰舟气的脸色发白。“姑娘拉着奴婢做什么,看奴婢出去打烂那丫头的嘴!”

    “行了,你能打烂她的嘴,还能打烂所有人的嘴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不过,要找出这话传出源头才行。”

    兰舟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人给揪出来!”

    主仆二人走到蘅芜居,拾舟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白世子怎么说?”

    “回姑娘,白世子将那匣子留下来,说想想办法,让我明日再去他那取匣子。”

    “嗯,也好。”

    ………………

    白敬泽拿到药匣,片刻也没耽误,直接就去找薛准了。

    薛准虽然作风很纨绔,整日提笼架鸟看戏斗蛐蛐儿,读书习武皆不上心,凡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不得不说,他什么都知道一点,而且很诚实,他若知道,就说知道,他若不知道,也决不会吹嘘乱应承,所以白敬泽还是挺信任他的。

    “气着呢?”一进门,白敬泽就看见薛准气鼓鼓的坐在桌前,黑着两只眼圈,对着眼前的包子发狠。那包子已经被他扎的浑身窟窿,汤汁肉馅流了一桌……

    他身为一个说书先生,消息当然灵通,昨晚半夜就有人跟他说了薛准在空山馆被那啥的事儿!这会看见薛准就憋不住笑了。

    “你还笑!爷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江探花没堵着,自己反而被人堵在屋里差点失身!

    薛准嘤嘤嘤假哭了半晌:“我爹说的对,真是家门不幸!我就是这个家门里最不幸的!以后再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林奕毕竟是荣国公世子,你总不可能真的杀人泄愤,不如趁早找个媳妇儿,澄清一下你对男人没兴趣吧!”两人都是没心没肺的类型,所以交情也算不错,白敬泽很实在的给他出了个主意。

    薛准直勾勾盯着惨不忍睹的包子,仿佛看见林奕身中数刀,鲜血肠子流了满地。“小爷决不能饶了他!”他一把扔下筷子,愤愤喘了几口气。转眼看见白敬泽拿了只匣子,便问:“这是什么东西,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白敬泽将匣子摆在桌上:“我想知道这匣子上的锁,是不是被人撬过。”

    薛准一听就来了精神:“这是你的匣子?你丢东西了?”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白敬泽当然不会随便将“宋小弟”的隐私告诉别人,便道:“你别问那么多,就说能不能看出来?”

    “城北有个木作铺,制出来的匣子盒子都配有专门的锁,十分精密也很漂亮,有些人家会去那里订做几个盒子存东西。这种寻常的锁,想必那里的师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哦?有这样的地方?”

    “你来京城不久,当然不知道。我可是从小在京城长大,大街小巷哪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白敬泽一笑:“那就多谢你了!我现在就过去问问!”

    “等等,我跟你一起出门!”

    “你要去哪里?不会是要找林奕算账去吧?”

    “你说呢?难道小爷就这么算了?”

    “额……我看你今日还是别出门了吧……”白敬泽实在怕他受不了打击,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薛准一听这话,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竖起眉毛:“老子现在就去打死那个姓林的!”

    他说着拔腿就出了门,仲二和木通见状,赶紧苦着一张脸追了出去!白敬泽无语的追在后头:“你注意分寸,别真给打死了!”

    “打不死他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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