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胁的人心里有些发慌,生怕那人一使劲儿,她脖子就要绽放朵朵血花,赶紧先发制人,喝道:“鬼鬼祟祟,你是什么人?”

    那人嗤一声,好笑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又瞅了瞅一张小脸上覆的白色面纱,更觉好笑,“黑衣打扮就罢了,细珠镶边白色面纱,这也能出来行刺?阁下莫不是脑子没长好。”

    白面纱的家伙气得握拳跳脚,你才脑子没长好,你全家都没长好!

    话一出,此时,脑子不行的阁下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对面这位很大可能是南楚那边的人,以为她是西晋派来行刺六皇子的,他扮成这样,应该和她的想法一样,此人还有点眼力见,口气也狂,必不是普通随行,但她不太熟悉南楚来的人,摸不准到底是哪个。

    她猜对方,对方也在猜她,黑衣打扮却不是吸光材质的夜行衣,而是厚帛短衣,身材娇小玲珑,怕被人识得身份却并无准备黑色遮脸布,只好用那格格不入但丝质上乘的白纱,不过却是画蛇添足,除了马车里的那位,估计也没人能用了吧。

    为印证猜想,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是……”

    话出,各自犹豫两秒,又默契的反驳道:“我不是!”

    黑衣狂人眼中好奇之意一闪而过,将手一收,把抵在她脖子的短刀塞入了腰间,却并不想放过她,伸手要来扯她的面纱。

    她想也没想,条件反射的也要去扯他的蒙面布,手伸到半空,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手已经碰上了那布,他们双方手中也同时停下了动作,盯着互看了两眼。

    听闻流寇猖獗,难不成这些大胆匪类竟敢抢掠两国联姻队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然咱还是先撤吧!

    她突然冲出去,把点起的几个火堆踢乱,想要灭火,口中大喊,“风太大,着火啦!风太大,着火啦!”

    火光动,惊扰了马,不断嘶鸣,拧歪了头也要挣脱缰绳。

    喊声落,大家醒了从帐里惊慌失措跑出来,都以为风吹的火星燎了帐,出来的人跟着灭火,队伍里的人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慌忙却有序,大家忙扑火,都无言语,惊慌不过一会,火几乎被灭得一点不剩。但那马蹄声并没有停,声音越来越近,还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已经逼近营地。

    感觉不妙,身旁的人灵光一闪,抓住一匹马飞身上去,随手也一把将小身板提上了马背,放于身前,再狠狠一拍,马儿立刻撒腿狂奔。

    宫人们赶去马车护驾,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好啦!公主不见了!”

    那方骏马疾驰,娇小的人儿惊道:“你做什么?”

    “来人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们,若发现我们不在,留下他们便不会有事。”

    “哎你怎么知道……”一句还没说完,身后的人驱赶着马跑得更快,灌入喉的生风硬是把她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不知跑了多久,在马背上都快把人颠散架了,前方终于见着一间破草屋。

    “不出所料的话,那些人还会追来,我们暂且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之后你我各不相干。”

    听这话的意思,他要把她丢了?他不是南楚的人吗,他就不怕皇帝降罪?或者,他要找借口说她半路失踪可能被强盗误杀了?

    心里疑惑,她却并没有问出口,先平安过了今晚再说吧,反正她也不想去南楚,如果南楚也有人也不希望她去,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不杀她就行。

    那人自顾自的铺草席,无所谓的把蒙面布摘了,好像没什么恶意,她神经大条的在人家身边转悠,指点江山的样子:“这边,这边铺厚一点。”

    人家白了她一眼,给她个六亲不认的背影就躺下了:“要睡你自己铺。”

    她从小到大没自己动过手干活,这草垛脏死了,还扎人,她就是要把他揪起来,“我睡不了,谁都别想睡!”

    某人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这人怎么那么野蛮。”

    突然“啊!”一女声惨叫,翻身那一脚把她撂倒了,好死不死正摔到他身上,破草屋内透着细微的月光,她这才看见了他的脸,面前的人宛如珍珠般,在黑夜里都掩藏不住光华,五官深邃分明,光滑白皙,细皮嫩肉还挺好看。

    这一看,看呆了。

    人家一根手指头把她往旁边儿一戳,一脸嫌弃,眼睛都不想睁一下。

    不对呀,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好看,这人到底谁呀?

    于是难缠的家伙又缠着他不让他睡觉,“哎,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初。”

    对方并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并希望她立刻从眼前消失,才从牙齿里蹦出俩字:“明楚。”

    “那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是不是要刺杀……”

    “吭哧”一下,话又没说完,她被拍晕了,“话太多。”

    看着旁边晕倒的人,他心想,西晋公主和南楚六皇子同时失踪,和亲作罢,两国目前应该致力寻人,万一其中磕磕碰碰的会受些什么伤,若十天半个月才将人寻回……如此一来,他目的也达到了,他不会真杀了她。

    今晚的歹人不确定是谁派来的,但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并且知道他们的路线,胆子还大到敢劫亲,危机四伏,算了,明日把她送到最近的邺城再丢下她。

    日头悬空,秋阳普照。

    邺城,归属南楚地界。

    人来车往,随处可见贩卖缂丝皮毛等的过往商队,刚一进城,城门口便贴了寻人告示,发现六王爷祁王,和祁王妃踪迹者,各悬赏五百金。

    百姓都说,这还没礼成呢便出了事,这对夫妻也是倒霉。

    “明楚,你等等我!”在农家弄了身粗布衣服,裹了巾帽,阿初刚换好衣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不过,饶是百姓模样打扮,仍有与众不同的气质。

    而她口中的明楚,着浅褐色粗麻衣,贴了小胡子,皮肤也故意抹得发黄了,与昨晚珠玉之辉的气质比起来,简直换了个人,更成熟,更接地气,她险些都认不出来。

    贴告示的周边还有守卫盘查,明楚牵着马,回头瞧了一眼矮瘦矮瘦的阿初,眼中闪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好玩的招数,他忽然开口道:“夫人,你怎么才回来,等你许久了,我们快些走吧!”

    阿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不过看了一眼情况,她便反应过来,随即挽了他的手臂,笑道:“有事耽搁了,夫君莫怪。”

    然后俩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其中一个拿着画像的小兵还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是觉着这郎君爽朗独特还是因夫人太美,这对夫妻瞧着是真恩爱,令人羡慕嫉妒。

    如今这邺城也是不好待了,他们都不想被找到,起码,现在还不能被找到。

    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同伴身份的阿初,对这里也不熟悉,南楚那么大,她能去哪儿啊,不如跟着明楚这家伙,他是南楚的人,总应该有些关系和门路。

    阿初抓着明楚问道:“你为什么也怕被人找到?你是不是替人办事,怕泄露身份?”

    明楚回答:“实不相瞒,祁王体弱,不宜舟车劳顿,我只是替他千里迎亲的小小副将,谁知半路遭遇追杀,差事没办好,回去定会被重重责罚。”

    阿初知道他信口胡诌,编谎话骗她,好过一问三不知,不说就算了,定然有事不想她知道,估计是怕惹什么麻烦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谁也不认识,最好留个心眼儿。

    这一路提防打闹,烦也烦死了,不过她还是有点用处,可以配合他演戏,明楚原本打算要丢了她,这下看来他们要继续合作了。再者,阿初这丫头也不肯放过他,因为他拿了她的那把刀还没还给她。

    于是,阿初问了第八遍:“我母……母亲给我的新月刀,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她嘴快没防备,还险些把母后二字说出来。

    新月刀是一把银色短弯刀,光芒如月外形如钩,方便携带,是母后命人专门打造的,她自小爱出去玩儿,浪荡惯了,给她防身用,已带了将近十年了。而阿初是她的小名,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

    明楚那厮双手抱胸,一贯傲娇的模样,“你只要乖乖听话,等我高兴了,自然就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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