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一战,该怎么打?

    洛白也在皱眉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屏风后站起来,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去看那一座沙盘。

    山川,河流,城池,道路……

    沙盘上显示出来的一切和战事有关的信息,他都一一铭记。

    当他看到纵横的淮河时,忽然停下了。

    刚才任无双似乎说过,敌人有可能不渡河。

    不渡河!

    他的目光迅速看向淮水的首尾位置——襄阳,淮安!

    这一刹那,他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可不等他抓住,就被一道冷峻的声音打断:“少傅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可是让我好找!”

    就这一句话,大家立刻觉得来者不善。

    “沙盘,学生,您这是在教学生啊?怎么,您这有时间教外人,怎么没时间教我啊?今天我不请自到,您不会赶我走吧?”

    洛白立刻看向门口,可不等看清来人,屋里的等瞬间熄灭。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颤抖从他右边的屏风后传来。

    他看了一眼右边的屏风,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然轻缓,却像是地狱来客,踩在众人心上,让人不寒而栗。

    “少傅大人,我能听课吗?”

    屏风后面的洛白等人,没一个敢开口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来者不善。但他们没想到,这个来者,竟然敢如此质问先生。

    申明书曾经说过,大夏朝有多少将军想要听先生一堂课而不可得。

    可就是这样一位受人敬仰的先生,却被这个青年男子如此对待。

    洛白等人都不敢开口。

    只不过这个“少傅大人”是什么意思?

    屋里很安静,来人站在沙盘前面,没有越过他去找任无双。

    任无双藏身在中间的屏风后,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傅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在收徒前见面。这不,我把都灯灭了,这样就不会坏了你的规矩。”

    这个听起来极为年轻的青年,似乎很清楚任无双的喜好。

    “少傅大人,学生已经准备了。”

    房屋里面,针落可闻。

    轻微的呼吸声,像是有六个人。

    洛白五个,还有新来的这个青年。

    洛白听不到任无双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似乎他早已不在这里了。

    足足一刻钟,任无双都没有说话。

    青年终于等不及了。

    “看起来少傅大人今天不舒服,连话都不会说了。既然如此,诸位,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请回吧。”

    这是要强行结束这次军情推演!

    这一刻,就算洛白再笨,也知道来人绝对是个硬茬。

    没有人起身,似乎还在抉择。

    可青年却不会管他们的想法,第二次开口驱离:“诸位,现在走,还不算晚。要是等我掌灯,看到你是谁,可就麻烦了。”

    “掌灯!”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脚步声。

    洛白还恍如梦中。

    来人也太嚣张跋扈了吧?连面都没露,就已经把在场的众人全部威胁了一遍。真以为自己是皇帝陛下,可以无视所有吗?

    可这个想法刚出现,在他身边那扇屏风后面的人舒尔起身,走了出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眨眼间,整个房间,只剩下洛白和任无双。

    洛白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几个家伙都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不然何必要跑?

    “还真有胆大不怕死的,那我就成全你!”

    就在洛白愣神的刹那,青年下达了命令,昏暗的房间里面出现一豆灯光。

    可洛白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那一豆烛火就熄灭了。

    是任无双出手了。

    “军情演练的题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如何推演,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任无双从中间的屏风后站起来,走出去。

    在错过青年的时候,他明显停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然后走出房间。

    尚未走远的那些少年,听到任无双的话,这一次真的没有停留,快步离开。

    房间里,就剩下那个青年,掌灯人,还有洛白。

    洛白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情况,然后一脸苦笑:怎么把自己给留这了?

    好在还能隐约听到任无双的脚步声,觉得还来得及,立刻从屏风后出来,小跑往外。

    刚跑到门口,就被人叫住:“站住!”

    洛白暗道一声“糟糕”,没有管他,反而继续向外跑去。

    这显然出乎青年的意料之外,他先是惊讶一下,然后就怒从心头起:“我让你站住!”

    手中一抖,一把尺长短刃出现,飞向洛白后心!

    听到身后的破空之音,洛白只来得及扭动身体,避开要害,就被刺中右背。然后扑倒在地。

    卧槽,真打啊?

    钻心的疼痛让洛白倒抽冷气。

    他想要支起上半身,拔掉暗器,却被人踩在背上,他顿时吐了口血。

    “咳……”

    “我的话都敢不听,你不怕死?”

    是那个青年。

    洛白尝试起身,青年脚下用力,他直接趴在地上。

    “我让你起来了吗?”

    这一声中,洛白听到了不容置疑。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嘴犟着笑道:“那你也没叫我趴着!”

    青年眼神一冷,脚下用力。

    “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的话,看起来你的不怕死。”

    洛白又是一口血吐出来,然后冷笑道:“怕,不怕我就不跑了。”

    “你错了,怕死你就不该跑,听话就能活下来!”

    “可我已经跑了!”

    “是啊,你已经跑了!”

    青年收回脚,蹲在他的脑袋旁。

    “平生我最恨胆小的逃兵,见一次,我要杀一次!”

    “刺啦……”

    他把洛白背上的短刃拔了出来。

    “嗯……”

    洛白闷哼一声,忍了下来。

    青年把短刃竖放在洛白眼前,附身在他耳畔道:“你就作为我杀的第一个逃兵,给我这把短刀开封吧!”

    洛白瞳孔紧缩,他能听出来,这家伙没开玩笑。

    可就因为这件事被杀了,他妈的找谁说理去?

    他不相信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

    可他已经听到破空的声音,那把短刃,已经从他的头顶,落了下来!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一声尖哑的声音传来:“少傅大人在吗?大人有令,军情推演,只可诱导,不可代替他们做题!”

    这是严防任无双把自己想到的可行的答案教给洛白等人,使得洛白等人没有一点思路和进步。

    可惜现在的洛白根本顾不上这个。

    这一刻,洛白的后脑勺上,短刃已经刺破了脑皮。

    不过它停了下来。

    这本是警告任无双的一句话,却起到了警告这个青年的作用。

    他停了下来,对着说话人的方向道:“少傅大人已经走了,你回去复命吧。”

    那人没有回话,但也没走,半响才回道:“事情不要闹大,可以收手了。”

    青年顿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那人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青年回头,看了洛白一眼,用力把他的脑袋往土里按,然后松开她,站了起来。

    “少傅大人今天讲了军情推演?”

    洛白不停的“呸呸”,他嘴里的泥土都吐了出来,立刻起身。

    起身的时候,牵头背上的伤口,更是疼得他嘴角只抽。

    “讲了。”

    洛白显然对这个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他有没有讲高山作战?”

    高山作战?

    洛白皱眉。

    据他所知,在夏朝境内,似乎没有真正的高山作战的可能。如果真的说有,境外倒是有一个地方:云天圣地!

    他刚想到这里,青年就继续道:“比如说云天圣地?”

    洛白直接懵逼了。

    现在大夏朝危在旦夕,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不断,哪还有闲心去管云天圣地这个域外之地?

    “你想多了。先生讲的是如何平叛,如何解救四征大军。至于云天圣地,他可没有无聊到要讲这种没意义的地方!”

    洛白话音刚落,就被青年卡住脖子,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嗜血而残忍,如同是一双狼眸。

    “小子,我还没说不杀你呢!”

    洛白很想冷笑一声,可脖子被卡着,他根本上不来气,只能翻着白眼看着青年,似乎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推……演……”

    洛白破着嗓子,喊出了这两个字。

    青年一把把他按在地上:“你说什么?”

    洛白感觉的对方手上送了点,立刻喘息几口,回道:“秋狝的推演演练过几天就开始了,以你的能力,大可在那个时候提出增加征讨云天圣地的军情推演作为演练题目,这样一举两得,何必在这里为难我?”

    这家伙连任无双都都敢吆五喝六的,身份绝对高的离谱。

    这样的人物,多加一题,似乎不是不可能?

    青年把他松开了,转身离开:“我不问你的名字,反正你背上的伤总要去医馆,明天我去医馆找你,你把你现在说的完善一下,到时候告诉我。”

    洛白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说什么?”

    青年冷笑道:“小子,能跟在少傅大人手下,你应该有两下子。明天给我看看。不然有你好看,你的命还在我手上呢!”

    威胁我?

    你越是还威胁,小爷越是不去,你能拿小爷怎么样?

    洛白打定主意不去,大不了把阿萝叫过来,根本没必要去医馆疗伤。

    “好啊,那你明天就在医馆等我,咱们不见不散!”

    青年似乎没听出来洛白的文字游戏,转身走了。

    洛白这才舒了口气,反手去摸背上的伤,就觉得一片阴湿。

    “他妈的,这还没开始演练呢,又他妈受伤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青年的声音:“我的刀上喂了毒,不想躺在床上等死的话,你最好明天去医馆。”

    “对了,要是他们查不出来,你就说是狼毒!”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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