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身影抬头的瞬间,王元宝强压下的恐惧,骤然崩溃,那如墨的长发之下,竟然长着三张截然不同的脸!!!!

    枯骨,蔡京,卢家小娘。

    三张脸,单一看来,没有什么,但如此诡异的长在一人身上,确是让人不住地心里发毛,王元宝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这样的恐怖邪异境况,王元宝还是第一次遇见,就算是杀人,王元宝也不会眨眼,只是鬼魅,就在眼前,而且还如此邪异,杀人在这红衣鬼魅面前,就一如小菜一般。

    王元宝提起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恐惧,默默念起憾鼎拳第一式的口诀,泰山崩于眼前,亦不能惊,我自如水滴石穿之水,一心催石,纵然眼前有万千军马,我自拳拳递出,一如雨下。

    那红衣枯骨鬼魅,似乎是看出了王元宝的恐惧,竟然桀桀地笑了起来,二八女子,中年娘娘腔汉子,骷髅颤抖,三种笑声交织在一起,分外妖异,直逼着人心中的恐惧。

    王元宝踏步向前,冲上前去,递出第一拳。

    拳势骤然发力,将红衣枯骨鬼魅尽数笼罩在拳势之内,一拳递出,紧接着又一拳递出,拳拳如雨,点点滴滴,武运自臂膀经络之中喷涌而出,犹如潮水一般,夹携着王元宝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宣泄向那红衣枯骨鬼魅。

    但让王元宝始料未及的,那红衣枯骨鬼魅身影一闪,竟然避开了王元宝骤然炸开的拳势,和犹如潮水一般的武运。

    只是刹那,一股阴郁压抑至极的污秽气息扑面而来,王元宝心里清楚,这要是给污秽气息打中面门,只怕自己绝没有生还的可能,电光火石之际,王元宝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了那红衣枯骨鬼魅的污秽气息,嗤嗤一声,青石板铺就得地面给那污秽的气息境腐蚀出了一个足有尺许的大洞,见此,王元宝心中一凛,若是真给击中,自己就会如同这青石板一样,尸骨无存。

    那红衣枯骨鬼魅见一击未中,三张截然不同的脸上浮现出怨毒神色,厉吼一声,红衣枯骨鬼魅的骷髅头张开嘴,吐出一阵黑雾,点点寒光在黑雾之中犹如点点星光,让人不寒而栗,王元宝急忙在小巷中左右挪移,但那黑雾之中的点点寒光却犹如有生命一般,来回追击着王元宝。

    一时间,小巷中热闹起来。

    王元宝看着那极为得意的红衣枯骨鬼魅,心中大恨,但是身后的点点寒光却不由得他不认真对待,王元宝虽然日日练拳,也摸到了武道门槛,也塑胎成功,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杀伐经验,武夫和剑修一样,须得不断以杀伐砥砺自身境界,这样才能有破境的希望,但是像王元宝这样,初出茅庐,却敢与不知道具体境界的红衣枯骨鬼魅出拳争斗的,却是极为少见。

    骤然,王元宝心中浮现出在桐城那个客栈中哪那个六境宦官的出拳境况,拳拳到肉,近身搏击,福至心灵一般,王元宝向着那红衣枯骨鬼魅猛然冲了过去。

    武夫与修士剑修的最大不同,就是剑修与修士皆可以以术法遥遥打击,根本无须近身搏击,而剑修则是御剑杀人,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而武夫真正杀人,就须得近身搏击,碰上了修士与剑修,那就会吃尽苦头,但是修士与剑修却有一个先天的不足,修士与剑修,在窍穴之中营造洞府,引流灵气入体,以蕴养本身窍穴中的洞府,这就像是修建大坝,将灵气引入其中,以期凝液成丹,但是虽然窍穴犹如洞天福地,但修士与剑修的体魄却远远不如其窍穴内的洞天福地来得坚固,只要给武夫近身,那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一般脆弱,武夫淬炼体魄,最是横练体魄,虽然也有练气法门,但却是为了蕴养武运和英魂,这就是两者的长短利弊。

    王元宝福至心灵一般,竟然领悟出了多少武夫经过千百场杀伐才领悟出来的要诀,那红衣枯骨鬼魅全然没有想到王元宝会向着自己冲来,鬼魅毕竟是鬼魅,虽然有了灵性和智慧,但是却远不如人心变化的快,一时间,那红衣枯骨鬼魅竟然愣在当场。

    而那追击王元宝的黑雾中的点点寒光,在这时也骤然散去。

    王元宝可不会再给红衣枯骨鬼魅反击的机会,拳势骤然炸开,潮水般的武运,浩荡涌出,武运紫胎臻至极限,三尺之内,红衣枯骨鬼魅再无避开的可能。

    一拳递出,接着一拳递出,憾鼎拳第一式水滴石穿,这水磨功夫在这时才显现出来,一拳接一拳,拳拳捶击皆在一点,以点破面,这个道理尽数蕴藏在王元宝这拳拳捶击之中,红衣枯骨鬼魅措手不及,却又根本躲不开,每一拳递出,红衣枯骨鬼魅三张截然不同的脸就枯萎一份,嘴中不断有黑气溢出,而王元宝恍如未见,只是闷头一拳接一拳地递出,那红衣枯骨鬼魅不住地哀嚎,但却丝毫没有办法脱离王元宝的拳势范围之内,这每一拳地轰击,打散的皆是红衣枯骨鬼魅积攒的底蕴,这如何不让红衣枯骨鬼魅心惊,山上人物中,最擅击杀鬼魅精怪的正是武夫和剑修,二者皆是以杀伐立身处世,而作恶多端的鬼魅精怪正是最好的砥砺物与磨刀石,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打磨,如今武夫所练的拳,剑修所修剑诀,皆对鬼魅精怪有着天然的克制,红衣枯骨鬼魅本来尚有胜出的可能,但是却忘记了这其中的关窍,过于托大,以至于给王元宝近身,拳拳轰击,捶打。

    拳势愈发厚重,每一拳递出,就有如敲响丧钟的重锤一般,武运皆轰击在了红衣枯骨鬼魅的精魂之上。

    眸中猩红愈发浓郁,红衣枯骨鬼魅周身戾气骤然炸开,王元宝万万没想到这红衣枯骨鬼魅竟然以两败俱伤来挣脱自己的拳势。

    戾气入体,王元宝犹如坠入冰窟一般,牙齿不住地上下敲击着,而眉心竟然开始凝结出点点霜花。

    而那红衣枯骨鬼魅翩然远去,远去时还不忘怨毒看了王元宝一眼,仿佛要将王元宝这个仇人牢牢记在心中似的,但王元宝却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中的意思,仿佛被抽尽了气力一般,瘫坐在地上,而武运紫胎给那红衣枯骨鬼魅的戾气冲击之后,竟然运转凝涩起来,不过只是一瞬,只是王元宝锤击红衣枯骨鬼魅时,将窍穴之内的武运尽数用尽,如今就跟个脱力的小孩子一般,如果这时再来一个红衣枯骨鬼魅,只怕王元宝就会身死道消,不过,王元宝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歹也是保住了陈越,就算是折寿又有什么的,王元宝望着天际的明月,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似是喜悦,却又不像是喜悦,如释重负,却也不像,这是天际的明月已经给云雾遮住,周天的星辰露出头来,漫天闪烁,煞是好看。

    王元宝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就在此时,狻猊藏器从老宅中跑出,扯着王元宝的衣摆,想把他拖进老宅。

    王元宝的心,骤然停顿,他想到一个自己不愿去想的结果,看着使劲扯着自己衣摆的狻猊藏器,王元宝强撑着站了起来,却迟迟不愿走进老宅,他不想再见到死亡,他见过老和尚顾两禅的死,也见过那个始作俑者李凌菲的死,不久前才强行忘掉的孤独感觉,又一次浮上心头,他不愿意再一次看着自己亲近的人死去,但是他知道这是在骗自己,但是特宁愿被骗,王元宝已经麻木,他知道自己流不出泪,因为泪水早就在桃花山上流尽了,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

    狻猊藏器抬头看见王元宝麻木空洞的眼睛,竟然有些不忍,难道是活得久了,年纪大了,不过是死人而已,自己为什么竟然会觉得不值得,不对!肯定是因为精魂联系的缘故!

    狻猊藏器如此安慰自己,但却止不住自己鼻头的酸楚。

    王元宝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角流出了血,脸上浮现出红肿的掌印,似乎因为这一个耳光的勇气,王元宝迈步走进了老宅,脚步坚定,但是手却在不住地颤抖,他强迫自己一定要忍住,可能就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老宅里的草木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了王元宝的脸旁和衣衫,王元宝尝到了流到嘴角的露水,是咸的。

    洞开的大门,如今在王元宝眼中无匮于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巨口一般,王元宝迈出去的步伐,停了,脸上的露水不住地滴落,竟然还是热的,王元宝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走进了屋子内。

    视线有些模糊。

    陈越躺在床上,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神采奕奕,只是声音却依旧嘶哑。

    “我想起来了,我打碎的瓷娃娃上的名字,就叫王元宝!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哈,也想起来了!”

    王元宝听见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没有觉得陈越是因为糊涂了,只是定定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陈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恐惧源于未知。

    王元宝心中的恐惧,就来自于对于陈越下一刻的未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王元宝,我不想死,我还想吃娘亲做的葱花饼,我还没走喝过酒,我还没有爱过女孩子,我不想死!!!”

    王元宝紧紧握住陈越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的露水止不住地流,滴落在陈越的脸上。

    “你哭了。”

    王元宝擦去脸上滚烫的露水道:“我没有,你不会死,陈越,你不会死,你撑住,我们一起喝酒,一起…………”

    话还未说完,陈越眼中的神采渐渐褪去,原本温热的手,渐渐冷了下来。

    王元宝紧紧握住陈越的手,不住地揉搓着,期望着能够驱散那令人恐怖的寒冷。

    “下雨……下……雨……了……热……热……的”

    陈越眼中的神采涣散,嘴中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别走,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过,陈越,你要撑住!!”

    骤然间,王元宝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有了!去找方先生,去找方先生!!”

    说罢,王元宝冲出了老宅,向着飘絮巷外冲去,他此刻能想到的,就只有方两,方先生,如今能够救陈越的就只有方先生,蛰龙巷在龙场镇东面,而飘絮巷则在北边,王元宝用尽全身力气跑出飘絮巷,不愿意耽误一点时间,陈越的性命如今就在他的身上,王元宝一路不知道有多少露水流进他的嘴中,又咸又苦。

    陈越仰头望着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就犹如春水一般,娘亲说过,这世间每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不知道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到底在哪里?

    风吹不动遮掩着明月的云雾,但却可以吹动露水,陈越尝到了露水的滋味,不是想象中的甜洌,反而又热又咸,陈越知道,那不是露水,而是王元宝的泪水。

    …………

    冯铁匠入夜以来,心根本就无法静下来,不知怎的,不住地烦闷,却又找不出理由,自从冯璟也就是冯铁匠跻身上五境之后,便再没有如此的感觉。

    剑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火焰已经趋近青色,炉火纯青之后,才是熔铸剑器的最好时候,冯璟深谙铸造飞剑中的关窍,冯璟挥手关上了铸剑室的大门,他决定闭关铸造十二楼城观所托付的飞剑。

    锦衣道士李余欢带来的剑胚,品秩极高,冯璟铸造的飞剑中,仅仅是剑胚就如此品秩极高的,犹如凤毛麟角,铸剑炉中的火舌舔舐。着剑胚,炽热的气息不断自铸剑炉中涌出,冯璟心中却思虑起了其他的事,十二楼城观成名的剑仙,还有已经无法用品秩来衡量的飞剑,足有三位以上,铸造这飞剑的缘故究竟是什么?

    如今这龙场镇已经是一个乱摊子,这时候铸造飞剑,莫不是十二楼城观想要押注?

    冯璟看着铸剑炉中的剑胚,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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