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月轻身独行,不久便至城西,找路人略作打听后,便来到千层秀布庄门前。驻足望去,这布庄看来十分寻常,并无想象中的奢华之感。

    走入布庄后,因时辰尚早,店内还未有客人,一名伙计正在用毛掸清理布匹上的些许灰尘,掌柜则坐在柜台内看书。张七月大致打量了下布庄四处,只有一个感觉:普通。

    见张七月进来,伙计放下毛掸,迎了上来,客气说道:“客官有何需要?”

    张七月说道:“我想买些清风秀。”

    伙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客官要买多少?”

    张七月说道:“一尺五寸。”

    伙计看向掌柜,掌柜已放下书卷,走上前来,说道:“清风秀乃是珍品,小店存货亦是有限,不便轻易出示。敢问客官从何处得知小店售卖此物?”

    张七月觉得这些切口,好生啰嗦,心想哪个白痴设定的白痴暗语。便想要快点跳过这流程,有些不耐道:“金先生介绍我来的,快带我去见十二爷。”

    掌柜一怔,伸手往里一让,说道:“客官请随我来。”

    随掌柜走上二楼房间,只见一名素装妇人坐在窗前,正在刺绣。妇人看似三十多岁上下,相貌不丑不美,一身平凡打扮,和这布庄气质甚为相合,但看外貌身形,给人印象亦是普通二字。不过妇人妙手穿针引线间,举止优雅,却颇有些不寻常的意境在内。

    掌柜朝妇人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张七月看着妇人,眼睛不禁眨了又眨,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十二爷?”

    妇人并未抬头,依旧专心于手中纹绣,轻声说道:“客人瞧着眼生,如何找来此处?”

    张七月依旧问道:“你可是十二爷?”

    妇人抬头看了张七月一眼,轻笑道:“来寻青豹会,却不知我身份,也不知你家大人如何与你说的。不错,我正是十二。”

    张七月笑了笑,说道:“是有些没想到,敢问十二爷,在此谈话可安全?”

    妇人嘴角露出浅笑,说道:“客人既知这里是青豹会所在,又何必多此一问?”

    张七月似未听出妇人言语中的轻视之意,笑道:“十二爷有所不知,我这人比较胆小,就怕别人偷听我说话。这次我可是带着天大的生意而来,可不希望你我所言泄露出去。”

    “既然如此,就依客人。”妇人抬起手中绣针,轻轻挥动数下,整个房间便被一层淡蓝色灵气笼罩。

    “究竟是怎样‘天大的生意’呢,我可是好奇的紧。”妇人低眉而笑,继续手中刺绣,言行中颇是不以为意。

    张七月神态自若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个身负重伤,被人追杀的扫把星让来我告诉你,‘棋盘有鬼,小硕不归。’”

    听闻这句,妇人手中行针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再无轻松之色,神情严肃地看向张七月,眼中寒光微闪,“你是何人?小硕现在究竟如何?”

    张七月微笑道:“哦?十二爷终于愿意和我认真说话了吗?”

    妇人打量张七月片刻,放下手中针线刺绣,款款施礼道:“方才礼数不周,还望客人勿怪。”

    张七月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俗事,咱们能省则省吧,我不过是受那厮所托,前来传个话。放心吧,目前他还算安全,不过能不能一直安全下去,就看十二爷你能否把他身后的鬼给拍死了。”

    妇人眼中阴晴不定,片刻后说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随后看着张七月,有些犹豫问道:“客人可方便表明身份?”

    张七月想了想,掏出客卿令牌道:“反正瞒不过你们,这个你认识吧?”

    妇人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眼中掠过一丝惊色,将令牌还给张七月,语气恭敬道:“原来是贵客造访,十二多有失礼。”

    张七月收好令牌,道:“好了,话我也带到了,十二爷你忙吧,等你忙完,那厮就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也省的我再陪他受罪。”

    妇人郑重行礼道:“贵客慢走,请带我谢过程掌柜。”

    张七月摸了摸鼻子,也不想多解释,说道:“在下告辞,十二爷不必相送。”

    妇人散去禁制,张七月下楼,离身而去。

    妇人坐回窗前,脸上一片冰冷,寒声道:“在我麾下,居然会出现内鬼,若是被那些老家伙知道,岂不要笑死?竟然让我丢这么大的脸,真是好样的......”

    ......

    张七月走在街上,想着方才的情景,感觉有些好笑,一个妇人居然称作十二爷,以她那般年龄,应该叫十二婶,十二姨才对。一时又想到与小硕勾心斗角的情形,不禁暗笑,青豹会的人莫非都这般有趣?张七月正自得其乐,忽然察觉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锁向自己,便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却未发现异状。心下冷笑一声,快速走向身旁一处胡同,闪身拐了进去。

    身后跟踪之人,发现张七月转入胡同后,气息立即消失。心头微惊,急忙追了过去,却未发现张七月身影,犹疑一下,便转身离去。

    探到跟踪者离去,墙后的张七月若有所思。

    不多时,张七月已回到沉香居,在余回指引下,独自来到小硕房间。

    小硕正坐于床上运功疗伤,见张七月进来,便收功起身,说道:“这就回来了?动作挺快嘛。”

    张七月找了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不过跑腿传话而已,还能耗费多少时间,你十二婶已经收到通知,估计你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

    小硕也坐下,笑道:“这下放心了吧,我可没骗你。”

    张七月喝了口茶,说道:“有几个问题问你,你最好不要隐瞒。”

    小硕拿起杯子倒茶,说道:“你且问,能回答的我自然知无不言。”

    张七月问道:“你为何被玄巫宗追杀?”

    小硕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道:“这倒可以告诉你,我接了个任务,潜伏至玄巫宗打探消息,无意中发现了玄巫宗将在望沙城有所行动,还未来得及深入探查,便身份暴漏,只好逃命。最惨的是,逃到接应地点后,接应者没出现,却等来了玄巫宗的偷袭,所以才搞的如此狼狈。如果不是运气好,半路有人帮忙,我早死在沙漠里了。真是苍天有眼,否则也就没有你我这段缘分了。”

    “呸!”张七月嫌弃道:“谁要认识你这扫把星!也不知道哪个混蛋这么不识相,居然帮你逃命,绝对是有眼无珠。”

    小硕堆起笑容,说道:“不要这么说嘛,你我认识的时日尚短,以后你便会知道,我是多么好,多么有用。”

    张七月翻了个白眼,“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了。也就是我脾气好,不然单凭你把祸引到同月楼这一点,我早弄死你了。”

    小硕附和道:“那是那是,放眼天下,若论善心,谁能与七月兄媲美?”

    “少来这套。”张七月没好气地说道,喝口茶后,张七月略作考虑,说道:“这么说,你去丁府外查探,就是与你在玄巫宗的发现有关?”

    小硕点点头,正色道:“青豹会那边敌我难分,我一时不敢接触,便去丁府那里转了转,希望能找到一些端倪。得知丁府公子患病之事,我便判断这是玄巫宗所为,我发现丁府那边有人盯梢,只是不知是玄巫宗还是青豹会叛徒,正不知如何下手,便遇到你和程北川。”说到此处,小硕笑的甚是开心,“看来我命犯天魁,总能得到贵人相助。”

    张七月无奈道:“你的好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厄运之上。玄巫宗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小硕有些尴尬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玄巫宗想暗中控制望沙城,目标便是城中几位大人物,除了丁师爷,其他人我并不十分确定。”

    张七月脸色不善地看着小硕。

    小硕忙道:“但据我推测,最起码城主赵漫天,城卫军统领凌河帆应该都在此列,毕竟这两人与丁师爷一样,都对望沙城有很直接的影响力。”

    张七月沉思道:“按照你的意思,玄巫宗的行动这才刚开始?”

    小硕说道:“差不多,如若玄巫宗得逞,望沙城必然大乱,所以你得赶紧帮我脱困,我便可动用青豹会的力量帮你。”

    张七月恼道:“你少扯这些没用的,就算玄巫宗要控制望沙城,最多也就是高层动荡,我们同月楼就是一群老百姓,能受到什么困扰?”

    小硕安抚道:“也不能这么说,你若能解决玄巫宗的阴谋,以后城主府就欠了你一份大人情,加上我青豹会,以后在望沙城,还有谁敢惹同月楼?”

    张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硕,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次表现机会了?”

    小硕闻出气息不对,赶紧赔笑道:“哪能啊,七月兄义薄云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遇上这种小事不过顺手处理,我也只是顺便沾了点光。”

    张七月有点被他打败了,说道:“你们干情报的还真是八面玲珑,你这堂堂筑基期修行者,居然如此擅长逢迎之道,我真是甘拜下风。”

    小硕面不改色道:“我们这行主要修炼方向是跑的快,藏的深。打架之类的事,自然是弱些。七月兄居然能看穿我的修为,厉害厉害,不知七月兄如今是何境界?”

    张七月悠然喝了口茶,说道:“你不妨猜猜看。”

    小硕思索道:“之前你讲小山村的故事时,曾言八岁开始修行,一年便入练气,如此资质,与那些大宗派的顶尖核心弟子相比,也不遑多让。以你透漏出的艰苦修行经历,即使你说已步入元婴之境,我也不会觉的奇怪。”

    张七月微笑道:“你太抬举我了,我金丹都未成,哪来元婴。”

    小硕闻言疑惑道:“不会吧?至少金丹稳成啊,可是中间出现变故?”

    张七月不欲深谈此事,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以你看来,你青豹会的敌人里,修为最高者是何境界?”

    小硕想了想,答道:“最多筑基中期。”

    张七月点点头,放下茶杯道:“茶喝完了,天也聊够了,我们走吧。”

    小硕奇怪道:“去哪?”

    张七月起身认真说道:“程叔他们明日便要离开,你在这里多呆一天少呆一天意义不大,终究还是得我来保护你。我现在不放心同月楼,我们一起回去,我也好同时照应。”

    小硕犹豫道:“你可有把握?”

    张七月撇了他一眼,道:“没有,你在这里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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