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覃柏赶在余妙瑾发飙之前站起身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其实我刚才在中军吃过了,也没什么胃口。你若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余妙瑾气得咬牙,见覃柏明显是有意袒护,就只是恨恨地瞪了慕容绝一眼。覃柏趁机笑呵呵劝道:

    “算了算了,就当是赏他了吧。”

    “谢王妃赏。”

    慕容绝就像没事一样继续大吃大嚼,然而这语气在余妙瑾听来完全就是挑衅。

    余妙瑾虽然生气,但也不想惹他不高兴,淡淡地说了句“罢了”,便朝覃柏行了个礼退下了。

    把旁人都打发走,覃柏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好吃么?”

    “还行。”

    “你一定认识雪河,对么?”

    慕容绝拿着吃了一半的鸡腿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还吃么?”

    “你喜欢就全吃了吧。”

    他边啃边含糊道:“谢王爷。”

    “你能带我去见她么?……或者,带她来见我?”

    他喝了口汤,不紧不慢道:“方才我大哥不是说了,谁也不能出军营半步,您还真是健忘。”

    覃柏失望地叹了口气。

    慕容绝看了他一眼,继续大口吃肉,不时地喝口汤。虽然他不喜欢余妙瑾,但是那女人做的饭菜真是十分合口味。同时他也能感觉到,那看似冰冷的女人对于覃柏是真的上心。

    ……酸。

    慕容绝吃完最后一口,满足地将筷子一丢,打了个饱嗝。

    “她有哪里得罪过你吗?”

    覃柏突然笑笑地问:“你这么讨厌她。”

    “讨厌她?没有吧。我干嘛要讨厌她?”

    面对他的否认,覃柏淡淡一笑。

    慕容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也真是奇怪!你想让雪河来干嘛?看你们夫妻俩天天秀恩爱吗?”

    “因为有些话我想对她说,但一直都没来得及。”

    “那就现在说呗。”

    覃柏发现他跟雪河真是很像,连找碴时的眼神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我……跟你说不着。”

    “切,我还不希得听呢。”

    慕容绝白了他一眼,起身想走。

    覃柏忙拉住他:“你真能替我传话?”

    “按字数收费。”

    “我要先完成契约。”覃柏正色说道:“因为只有完成了赑屃的契约,我才有资格谈条件,才有可能跟她在一起。”

    “其实呢,你也不用这么执着。”

    慕容绝面无表情地把手抽走:“既然你有当皇帝的命格,那就好好享受人生呗!将来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绝色美女没有?皇后又这么贤惠,每日一蛊靓汤给你补着,保你夜夜笙歌,欢乐无极啊!天下多少男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覃柏打断他:“不,我只要雪河。”

    “这话倒不急着说。”

    慕容绝笑道:“王妃虽然风韵犹存,如今也是徐娘半老;她一心喜欢你,你瞧不上她,也是情有可原。等将来你做了皇帝,后宫里漂亮女子如山野间开不败的鲜花儿,你就只剩挑花眼的份咯!”

    覃柏听了这话却面有怒色,板起脸孔道:

    “我懒得跟你说!你只管把我的话带到便是。只要契约一完成,我立刻就会去找她!到时谁也不能拦我!哪怕上天入地,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倘若有一句假话,便叫我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慕容绝闻言不由愕然。虽然心知世人赌咒发誓皆是糊弄人的把戏,但见他满面涨得通红、急得恨不能咬人的模样,心里竟也隐隐有一丝感动:

    “……好、好啦,我信你就是了。”

    片刻,覃柏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叹了口气又道:

    “你信我又管什么用。……你说得对,现在雪河来了又能怎样?余妙瑾对我是有心思的,我明知道也不能拒绝;现在很多事都离不得她,甚至将来还要封她做皇后——那女人又是个极精明的,雪河见了她不知又要有多少气生,唉。”

    “诶?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啊?”

    慕容绝一听这话,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覃柏颓然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灰飞烟灭、不得好死’!你去死吧你!”

    慕容绝丢下一句,拂袖而去。

    “你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慕容绝转眼间已走到大帐门口,远远地朝他竖起中指。

    “还真是一个师父教的!连这臭脾气都是一模一样。”

    覃柏摇摇头,刚一转身,却正瞧见一个人影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切苹果吃,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刚想叫人,定睛一看却是覃松:

    “王爷,好久不见哟~”

    “你妹啊!吓死我了!”覃柏咬牙切齿。

    覃松笑嘻嘻道:“你可别千万死,就死了我们冥界也不敢收。”

    覃柏定了定神,这会儿心脏还在狂跳不止:“你那部门还缺人吗?鬼差收不收?”

    “收啊!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成功挤进‘惹不起名单’前十了,没戏。”

    覃松从桌子上下来,走到他面前说道:“跟你签契约那位,连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都招惹不起!也就是说,你就是现在死了,我们也得给你洗干净放回原处、等着上头派人取走。”

    “卧槽……你们这些鬼差!还真是勇于向黑恶势力低头啊!”

    “废话!替天行道伸张正义那都是天官的事!我们鬼差不过就是干脏活累活的底层公务员而已,没必要为了仨瓜俩枣地得罪人。”

    覃松居然把这番没羞没臊的牢骚话说得无比义正言辞,覃柏也真是服气了:“别扯没用的,你又跑来找我干嘛?”

    覃松立刻换了副表情,讪笑道:“这不是到河间府地界了嘛!眼看就快出我的地盘了,所以呢……”

    “烧纸的事是吧?这两天一忙就忘记了。”

    覃柏一听这话头,随即摆摆手,不耐烦道:“等回头我大事成了,就在皇宫里修一天坛、一地坛;一个给天上烧香,一个给你烧纸,成么?”

    “敞亮!”

    覃松一听果然高兴,竖起大指道:“还是亲兄弟够仗义,真心的!不管你是不是跟我客气,反正我可是当真了!……噫,既然你这么大方呢,我就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吧。”

    “嗯?”

    覃松一脸神秘,摸摸下巴小声说道:“我们鬼差这双眼睛呢,俗称‘死神之眼’。无论天界还是凡间,包括你身边那几位天官大人在内,看到的皆是只有皮相,凭着气息才能分辨神仙妖怪、是正是邪;而我眼里看到的,是魂魄本身。干净的还是肮脏的,从我这眼前一过,门儿清!”

    覃柏眨眨眼:“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新招的这个小侍卫嘛……”覃松笑眯眯地将声音压得更低,勾勾手指把他叫到近前:“跟我弟妹的魂魄一毛一样,你说这事是不是特别巧?”

    “诶?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吧。”

    覃柏刚一愣神儿,就见覃松打了个响指,那张贱兮兮的脸孔便慢慢变得透明,很快就从眼前消失了。

    世上没有哪两个人的魂魄是一模一样的,哪怕是双胞胎也不会相同。

    覃柏揣着这句话琢磨了整整一个晚上,仍是没个头绪。

    慕容绝跟雪河相貌完全不同,虽然他也怀疑过男扮女装的可能性,但是有些东西是没办法伪装的,比如身高,肤色、声音这些体貌特征,哪怕是用了法术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破绽,总是有办法能看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覃柏刚起床便问慕容绝呢?侍卫官说那懒货今天又休班,大概还没起。

    赑屃临走之前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整个军营井然有序,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覃柏觉得,还是得找这小子当面问问清楚——这事如果不弄明白,连觉都睡不好。

    于是覃柏直接找到了侍卫营,慕容绝倒是早就起床了,只是闲着没事,正坐在中军帐里剪纸玩。覃柏来的时候已经剪了一大片,小兔小鸟小乌龟,还有一大串手拉手的小人儿。

    从他这种奇怪爱好来看,覃柏对自己的猜测又添了几分信心。雪河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女红剪纸样样精通。

    “有事儿啊?”

    慕容绝见他来了,居然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的长衣。虽然眼下还是正月里,天气寒冷,但中军帐里炉火烧得正旺,他穿得很单薄,即使身材清瘦却也能看出是个男子。

    覃柏拧着眉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虽然模样清秀了些,喉结明显,平胸,窄胯,无论气质还是体貌的细节特征,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

    “你到底是男是女?”

    覃柏实在看不出破绽,索性直接问道。

    慕容绝看了他一眼。

    覃柏心想,如果这个时候他仍然说“关你屁事”,那基本上可以认定就是女人了,而且肯定就是雪河在闹妖!

    然而他却勾了勾嘴角:“要我脱裤子给你看吗?”

    “……”

    覃柏表情略显抽搐。为啥这人不按牌理出牌?

    慕容绝把手里的剪刀一扔:“信不信老纸掏出胯下巨物来,吓得你一溜跟头!”

    覃柏艰难地咽了咽,下意识退后半步。但心里又一转念:我怕什么呢?反正屋里就我们两个大男人,脱个裤子验明正身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那,你脱啊?”

    “嘿?我这小暴脾气,还怕了你不成?”

    慕容绝无比霸气地站起身,一脚踩在桌子上,当即解开衣带,刷地一下敞开衣襟,大剌剌全裸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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