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范子明一脸的惊奇。

    父亲书房的灯竟然亮着。

    范崇是个生意人,他平日里很少去书房。再加上他有早睡的习惯,平日这个时候早就睡觉了。此刻书房还亮着灯,让范子明觉得很是诧异。

    “笃笃!”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子明吗?进来吧!”书房内响起范崇疲惫的声音。

    范子明进了书房,年看着灯光衬映下的父亲,他大吃了一惊。短短数个时辰没见,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父亲,您这是……”

    范崇强打精神道:“没什么,为父可能是累了!对了,今日去卢公子府上赴宴,情况怎么样?”

    范子明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范崇听罢,不由低头沉思。

    良久,范崇对儿子道:“子明,这个卢公子很不简单,你要尽力与他结交,说不定将来咱们范家有难,他还能帮上忙呢!”

    “范家有难?”范子明心中一惊,“怎么会呢?父亲何出此言?”

    范崇叹了口气道:“自古至今,商人在官府眼中什么也不是,用得着时是座上宾,用不着时靠边站,要当替罪羊时是阶下囚!人人都觉得咱们范家风光无限,说不定哪天便忽拉拉似大厦倾。”

    说到这里,范崇突然问道,“以前你读书小有成就,你可知道,为父为什么不让你再读下去了吗?”

    范子明低下了头:“我知道,是因为我们范家的身份,书就算再读的好,也没有用的!”

    大唐划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其子弟是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像范子明这样的商人子弟,除了继承父亲的家业成为另外一个商人外,基本上没有其他机会进入士大夫的行列。

    范子明从小酷爱读书,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参加科举入仕,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或许他将来的生活就是从事南来北往贸易,或者是一个守在小店铺从事放高利贷。但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并不像你想像那样美好,还有许多残酷和丑陋的东西。通过历练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所难以预料的。我们不能控制机遇,却可以掌握自己。我们无法预知未来,却可以把握现在。我们不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有多长,但我们却可以安排当下的生活!”

    范子明怔怔的望着父亲,他还是头一次听父亲说这么深奥的话。

    “至于我们范家的商人身份!”范崇话音一转突然问道,“你说那个卢小闲是国子监的学生?”

    范子明点点头:“没错,他的过所上是这样记录的!”

    范崇淡淡一笑:“我敢断定,他绝不是什么国子监的学生!”

    “啊?”范子明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身份这东西也不靠谱,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会有例外的。就像这个卢小闲,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却能弄个国子监学生的身份。”范崇郑重其事的叮咛道,“记住我今天的话,假如有一天我们范家落魄了,你一定要设法入仕,成为官家的人,而且今后要做一名好官!”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范子明心事重重。父亲今夜的这一番话,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少爷!”在门外等候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范子明奇怪的问道:“父亲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管家摇摇头道,“严长史来拜访过老爷之后后,老爷的心情就变得很糟,他把自己关进书房,连晚饭也没有吃!”

    “严克来过了?”范子明的心头涌上一丝不祥。

    ……

    黑暗中,严克悄悄来到一处不显眼的小院外。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这才轻轻的敲了门。

    院门开了,一个黑衣人瞅了一眼严克,用生硬的汉语道:“跟我来!”

    严克跟着黑衣人,来到一间亮了灯的屋子。

    屋内一张桌子前,坐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看他的服饰明显不像中原人。

    营州本就是各族聚居之地,城内也有不少异族人居住,遇见这样的异族人是常事。

    老者瞅见严克,微微一笑,用流利的汉语道:“严长史,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老者的声音很柔和,但严克听了身体却不由的一颤。

    他心里很清楚,此人看上去和蔼可亲,可手段却狠着呢。

    老者名叫暾欲谷,是突厥可汗默啜手下的重臣。

    贞观四年突厥颉利可汗被俘,突厥亡国,大唐统治下的突厥各部基本上稳定。由于朝廷常征调突厥降部东征西讨,渐渐引起他们的不满,突厥贵族中一部分人产生了复国的野心。

    仪凤四年冬十月,单于大都护府下属的突厥酋长阿史德温傅率所辖二部反唐,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突厥酋长响应,部众共达数十万人。

    仪凤五年春三月,唐朝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大破突厥军于黑山,泥熟匐可汗为其部下所杀。

    永淳元年,阿史那骨咄禄又叛。

    骨咄禄本是唐朝单于都护府云中都督舍利元英属部的酋长,他率十七人出走,逐渐聚众至七百人,并占领黑沙城。通过招集突厥残部的办法,部众很快增至五千人,并抄掠九姓铁勒大批羊马。

    与此同时,骨咄禄把阿史德元珍、暾欲谷等一批谋士召集在自己的麾下,势力逐渐强盛后他自立为颉跌利施可汗。

    阿史德元珍原本是单于都护府检校降户部落,骨咄禄入侵时,元珍请求由他去劝谕突厥诸部撤退,以赎自己的罪过。当他到达敌营后即向骨咄禄投降,骨咄禄任命他为阿波达干,统率全部兵马。

    暾欲谷原本是突厥贵族,后来他游历大唐多年,对大唐内部事务相当熟悉。骨咄禄自立为可汗后,暾欲谷立刻投奔于他。骨咄禄封暾欲谷为突厥吐屯,他和元珍是骨咄禄手下最重要的两位谋臣。

    由于骨咄禄频繁入侵,大唐朝任命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防御突厥侵扰。后来程务挺违反武则天的旨意,蒙冤被杀。骨咄禄得此消息后,特设宴欢庆,同时为程务挺立祠,每次出兵前都前往祭祷。

    骨咄禄自立为可汗后,东征西讨,频繁出击,突厥部迅扩充至数万人,奠定了后突厥汗国的基业。

    而大唐政局动荡,内部不稳。唐军多面应付,疲于奔命,军费日增,百姓困弊。骨咄禄不断壮大,很快便拥有骑兵数十万,不断攻掠唐北方边地,连连获胜,唐军处处抵御,败多胜少,陷入了战略上的被动。

    长寿二年冬十一月,骨咄禄病卒。因子年幼,其弟默啜自立为可汗。

    默啜成为可汗后,接受了元珍和暾欲谷的建议,改变策略讨好大唐以取得支持。

    天册万岁元年冬十月,默啜遣使请降。武则天非常高兴,册授他为左卫大将军、归国公。

    万岁通天二年,默啜向唐朝求丰、胜、灵、夏、朔、代六州突厥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以及谷种、缯帛、农器、铁等物。

    朝廷担心突厥获得物资后会因此坐大,所以未允,这让默啜心中很不满。

    大唐东北方向由营州都督府管理奚、契丹等族,本意是利用奚、契丹等族与突厥互相制约。吐蕃的崛起给大唐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迫使朝廷从东北调派军队进行防御,造成营州兵力不足。

    在这种情况下,突厥制定了新的策略:诱骗奚、契丹等族反叛,给大唐施加更大的压力,使得突厥在其中利益最大化。

    暾欲谷此次前来营州,便担负着说服契丹等族反叛的任务。

    严克在暾欲谷眼中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却是计划中很关键的一环。

    对付严克这样的人,对暾欲谷来说并非难事。

    去年年底,严克出城巡视,暾欲谷设伏将严克掳走。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严克很快便向暾欲谷投诚了。为了让严克死心塌地为突厥卖命,暾欲谷又送给严克大量的金钱。从此之后,严克便成了暾欲谷安置在营州城的一名细作。

    “吐屯大人!您急着召严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严克点头哈腰,早没了平日趾气高扬的模样。

    “营州府最近有什么动向?”暾欲谷不动声色的问。

    严克不敢怠慢,将营州近日的情况无一遗漏的讲给暾欲谷。

    暾欲谷听罢,沉思良久。

    赵文翙为武三思准备寿礼,严克所说三样宝物要搞到手,并非易事。

    暾欲谷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以充分利用此事,进一步激化赵文翙与、契丹与奚族的矛盾,说不定还能逼反契丹和奚族呢。

    想到这里,暾欲谷对严克小声吩咐道:“严长史,下一步你要……”

    听暾欲谷说完,严克顿时露出了苦色。

    暾欲谷脸色一沉,冷冷道:“怎么?有问题吗?”

    “哦!不!”严克一懔,赶忙道,“没问题!”

    “那好!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派人找你的!”暾欲谷朝着严克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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