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对刑峰吩咐道:“快,赶紧给赵公子奉上银子,大方点,别太小气了!”

    这是什么话?

    赵亮瞪大了眼睛,心中气急。

    卢小闲嘴上说是给他奉上银子,可那口气分明就是打赏叫花子。

    刑峰会意,赶忙从怀中掏出二十两纹银,上前递给赵亮。

    赵亮身边的那几个纨绔,不由眼中放出了亮光,没想到赵亮区区几句话就能值二十两银子,看来这姓卢的真是个有钱的主。

    身边几人这副模样,让赵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的本意是教训教训卢小闲,让卢小闲收敛一些,莫抢了他们在营州城的风头,哪有要讹卢小闲银子的意思?

    没想到卢小闲主动送上银子,让身边这几个没出息的家伙露出了本来面目,反倒坐实了他们讹银子的企图。

    二十两银子就服软,岂不是太让对方小瞧了。

    赵亮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冲着卢小闲冷哼一声:“二十两银子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老子不缺钱!”

    “啧啧!赵公子说的是!”卢小闲朝着赵亮树起了大拇指,然后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样,对刑峰摇摇头道:“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点?让你大方点,大方点,怎么还那么抠门?”

    说罢,卢小闲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来,然后从中抽出一张,向刑峰示意道:“去,给赵公子送去!”

    “是!主人!”刑峰将银票奉到那几位纨绔面前。

    赵亮几人看清了上面的数子:赫然是五百两。

    他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些纨绔公子哥的家中非贵既富,哪家也缺钱。但他们都没有什么正经收入,靠着父辈每月所给零花的例钱,虽然比普通百姓日子不知好到哪去了,但像卢小闲这般大方出手他们也是做不到的。

    赵亮身边的几人缓过神来,小声怂恿着他:“收呀!赶紧收下呀!”

    这可是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这些人挥霍一段日子了。

    赵亮有些骑虎难下,本来是找卢小闲晦气的,却没曾想被对方用银子砸的没脾气了。

    不收吧,这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若收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稍一思忖,赵亮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接过银票揣入怀中。

    刑峰淡淡一笑,转身回到卢小闲身边。

    赵亮对身边几人小声道:“哥几个,银子咱也收,可这气咱也要出。等会听我的招呼,出手教训他们的时候,谁也别给我做缩头乌龟!”

    几个纨绔听了赵亮的话,一时没会过意来。

    “这,这恐怕不好吧!”其中一个纨绔小声嘀咕道。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像赵亮这样,既拿人家的银子,还要出手教训人家,的确是太不厚道了。

    “有什么不好的?”赵亮一瞪眼道,“在营州城,就得咱哥几个说了算,他一个外乡人抢了我们的风头,就是跟我们过不去!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赵亮平日里霸道惯了,几个纨绔多少有些怕他,听他这么一说,都不作声了。

    见几人都有认怂的迹象,赵

    亮不失时机的点了一把火:“这厮看上去很有钱,若趁现在让他怕了咱,以后岂不是财源滚滚了,你们不会只看上这区区五百两银子了吧?”

    赵亮这话很管用,几个纨绔的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是呀,要是以后源源不断有人奉上银子,岂不更好?

    见此情形,赵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朝着几个纨绔一挥手道:“走!跟我上!”

    说罢,赵亮率先朝着卢小闲走去。

    几个纨绔从腰间摸出了短棍,也气势汹汹跟在了赵亮身后。

    他们平日里没少干打架滋事的勾当,随身都带着家伙。

    路上的行人一看这架势,赶忙躲的远远的,有胆大的也只是在十数步外观瞧。

    张猛早就看这几个人不顺眼了,见他们逼了过来,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卢小闲知道张猛已经按捺不住,赶忙小声小声叮咛道:“逗他们玩玩可以,万万莫伤了他们,这些人留着我还有大用处呢!”

    张猛点点头,缓缓迎了上去。

    那几人见张猛迎了过来,也顾不得那么多,抡起短棍兜头便打。

    只听木棍“嘭嘭”落在张猛身上,观望的路人同情的摇摇头,却无一人上前的劝解。

    “嗷!”

    “嗷!”

    “嗷!”

    张猛呲牙咧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让人不解的是,赵亮和那几个纨绔同样呲牙咧嘴,发出惨叫,与张猛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他们也在挨打。

    或许是被打的狠了,张猛抱头在满地打起滚来。

    说来也怪,赵亮几人似乎很配合张猛,出纷纷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了!不要丢人现眼了,都给我起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

    卢小闲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捕快服的男子走进场内。

    这个捕快看上去很年轻,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眼神坚毅而暗含锋芒,若不是穿着公服,看上去倒像个读书人。

    瞅着来人,卢小闲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说话,看得出来此人绝非普通捕快那么简单。

    地上的张猛似乎也感觉到来人绝非等闲之辈,他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卢小闲。

    卢小闲微微点头,张猛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使劲的拍打着身上的土。

    赵亮几人显然对来人也很是忌惮,乖乖站起身来,动也不敢动。

    “方捕头,这几个外乡人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我等,请方捕头为我等做主!”赵亮眼也不眨,便恶人先告状了。

    “是吗?”方捕头冷哼一声,“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在欺负人家呢?”

    “哪能呢?”赵亮忙不迭道,“方捕头冤枉我们了,真的是他们在行凶!我们都能作证!”

    “是吧!”赵亮朝着几个纨绔暗自施了个眼色。

    “没错,我们都能作证!”几个纨绔连声附和道。

    “哼!”方捕头不动声色的说,“你们以为我是才来的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在一旁瞧了好一会了!还敢跟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们拿下大狱?”

    方捕头说的倒不是假话,他的确是瞅了好一会。

    若是普通百姓被赵亮等人欺负,方捕头早就

    现身了。

    方捕头感觉卢小闲并不像普通百姓,怀疑他是龙山土匪派来的探子。所以方捕头听任赵亮等人胡作非为,想看看卢小闲如何应对,他好发现破绽。

    刚才赵亮等人殴打张猛,看上去张猛惨叫连连满地打滚。

    事实上,方捕头心里跟明镜似的:张猛使出暗劲,通过木棍反震的几人叫苦不迭;张猛倒地后,又不动声色将赵亮等人也放倒在地。看上去是赵亮等人在殴打张猛,其实赵亮等人已经吃了大亏。

    如此高明的武功,如此巧妙的伪装,让方捕头越发断定卢小闲等人就是土匪的探子。

    眼看着闹剧就要结束,方捕头这才及时显身了。

    听方捕头这么说,赵亮顿时傻眼了,垂下了脑袋。

    赵文翙是营州的土皇帝,方捕头只是都督府的捕头,连品秩都没有,按理说赵亮有父亲可倚仗根本就不应该惧怕方捕头,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方捕头向来秉公执法,不管是谁犯到他的手下都六亲不认,连赵文翙拿他也没办法。赵亮这些纨绔们没少栽在方捕头手底下,对他是又恨又怕。

    方捕头随手捏着一个纨绔的胳膊,警告道:“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先待在这里,待我取证后再发落你们!听到没有?”

    不经意间,方捕头瞥见那个纨绔的虎口已经裂开,而且还渗出了血。

    方捕头暗自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猜错。

    他将纨绔的胳膊甩开,扭头向卢小闲走了过来。

    赵亮几人对方捕头怕到了极点,忙不迭点头,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来到卢小闲面前,方捕头凌厉的目光在卢小闲脸上扫来扫去,并没有说话。

    卢小闲也没有说话,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用懒洋洋的目光和方捕头对视着。

    二人的目光一触即离,暗中已经进行了一次交锋。

    “几位从哪里来?”方捕头终于先开口了。

    “凭什么要告诉你?”卢小闲不动声色道。

    方捕头皱起了眉头,在营州城里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例行盘查是我的职责,如果你不能说清楚你的来路,那么我只能把你当作龙山的探子拘起来!”方捕头也不客气,从腰间掏出铁链来。

    什么?龙山的探子?

    卢小闲一头雾水。

    “哦!原来只是例行盘查!”卢小闲依然是懒洋洋的模样,“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洛阳来?”

    “从洛阳来?”方捕头哪会相信卢小闲的话,他继续盘问道,“到营州来做什么?”

    “游学!”卢小闲气定神闲道。

    “游学?”方捕头狐疑的瞅着卢小闲。

    读书人为了功名前程而离乡,远游各地名山大川,遍访名师,这在大唐是很普遍的事情。

    方捕头眼毒的很,他怎么看卢小闲也不像是个读书人。

    “既是游学,可有过所?”方捕头又问。

    大唐律规定:凡行人车马出入往来,必据过所以勘之!

    学子游学除了日常用品,出行必须要带过所,这是由官府所开据的身份证明。如果冒用他人过所,或是没有过所者,要判处徒刑一年。如果丢失了过所,则要被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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