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顶层的阁楼只有楚玄一人,就连第二层、第三层的弟子也相继离开了。

    他之前猜得不错,这“御塔诀”果然就是操控小铁塔的御物之书。这种东西,落到一般人手里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难怪朱颜先前会连说不妙。

    “御塔诀”的文辞异常艰深,楚玄花了半天的时间,虽将内容都熟记了下来,不过很多地方一时尚未悟透。还待细细参研,忽听楼下传来老道姑的声音:

    “林玄,时间已到,道藏阁要关闭了。你还不出来,是不是想被锁在里面?”

    楚玄忙高声道:“老前辈等等我!”

    一边说着,一边将“御塔诀”封好,匆匆放回原处,随后猛运身法,急急来阁门前。

    “倒也是个上进的小辈。”老道姑赞许似地看了他一眼,“可惜还是比不上易小闲人。”

    楚玄不知对方话里的意思,也不计较,将身一转,出了楼阁。

    …

    待出了道藏阁,他才发现外面已是黑夜,举头仰望,但见星稀月朗,流云隐约。此时正值春初,行走在阁外的小道上,忽有清风阵阵,扑面而来,暗带几缕花香。

    楚玄不由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哼了几句昔年做皇帝时,在后宫听来的小曲儿。正哼得开心,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玄弟,你现在才出来么?”说话的正是朱颜。

    “师姐?你一直在等我么?”楚玄有些诧异。

    朱颜吃吃笑了几声,嗔道:“你这小子,想得倒美,你是我的什么人啊,我要等你那么久。”

    楚玄听她的语气似有撒娇的意思,没来由有些心悸,又问:“那师姐怎么在这里?”

    “是这样的,爹爹叫我来找你,他知道你饿了一天,想让你来家里吃顿晚饭呢。”朱颜温声道。

    “哦,原来如此,我这就动身。”

    既是朱庭芝的邀请,楚玄还是要去一趟的。一来,老头子对他真的很不错,一直拿他当女婿看,虽然楚玄没那个意思;二来,楚玄答应过朱颜,在老头子的面前要配合她演戏。呼,就怕演着演着,假戏真做了。

    朱府的所在,他已去过多次,熟悉得很,没多久便和朱颜进了大门,来到堂下。

    其时夜已渐深,内堂两侧打着许多灯笼,其下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宴,玉馔珍馐、果浆冻醪,应有尽有。朱庭芝和自家的三个公子,早已在座位上等候两人多时了。

    “小玄总算到了,来来来,老夫做东,庆贺你这次勇夺第一,入阁深造。”

    甫见楚玄,朱庭芝喜笑颜开,忙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近,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引他入座,热情得叫他不知说什么好。

    朱府的几个公子也跟在父亲身后,对楚玄很是恭维,一口一个“林贤弟”地叫着,看来三人都知道,老头子是相中这个女婿,想招对方入门了。

    楚玄也不推辞,当即随几人落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反正是白吃白喝,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庭芝大概是喝多了,老脸通红,话也多了起来,忽对楚玄道:“小玄啊,你也是虚岁弱冠的人了,我家颜儿更是年纪不小,该许个合适的人了。依老夫看,你俩不如先定个婚期,择日把这事办了吧,省的老夫焦心。”

    “是啊,是啊,小妹你当真不能再拖了,我儿子都生俩了,你还是个老姑娘。”一旁的老三朱曙也有些醉了,笑嘻嘻地向妹妹朱颜调侃。

    楚玄本也喝得不少,昏昏沉沉地,不胜酒力,此时听了这些话,被堂外的冷风一吹,顿时酒醒了大半。

    偷偷望了一眼朱颜,发现对方正在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于是道:“多谢师尊和各位堂主师兄的美意,不过此事,还得问问我师姐的意思,弟子一切听她的安排。”

    朱颜闻言,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心道:“这玄弟,一点也没担当,怎么又把包袱抖给了自己。”

    果然,朱庭芝听了这话,不再为难楚玄,转而向朱颜问道:“颜儿,你觉得为父方才的提议如何?”

    “不妥不妥,十分不妥!”朱颜忙摇头拒绝。

    “嗯?何出此言呢?”朱庭芝不解道。

    朱颜默默地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没奈何,只好把目光投向楚玄,希望对方替自己说几句。

    楚玄望着她幽怨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胡诌了一个理由,道:“师尊有所不知,弟子今日在道藏阁借阅了一套上乘技法,想要修行大成的话,这个期间不得近女色,犹忌圆房。”

    “对对对!玄弟说得没错,我可以为他作证!”朱颜忙道。

    “咦?世间还有这样的技法,那技法叫什么名字?”老三朱曙疑问道。

    “那个那个,对了,叫做菊花宝典!”楚玄脸不红心不跳道。

    哪知朱庭芝全然不顾,摆了摆手,道:“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两个先把婚事办了,至于洞房么,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么。”

    “噗……”楚玄一杯酒刚入口,差点没喷出来。

    朱颜听他这么说,又羞又恼,脸色一变,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说罢,撇下几人,运着身法,独自向后院去了。

    “诶,林贤弟,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我妹妹了?”朱曙奇怪道。

    朱庭芝也一脸疑惑,看着楚玄,希望对方给个说法。

    楚玄苦笑两声,道:“可能吧,女人心,海底针嘛,我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唔,时候不早了,弟子先行告退……”

    一场酒宴不欢而散。

    …

    第二日,楚玄像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不过并没有去见朱庭芝。因为他昨夜已向对方请了长假,打算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努力参研自己从道藏阁借阅的那些秘笈。

    虽然昨夜的晚宴不太愉快,不过朱老头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大概老头子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和朱颜只是做做样子。

    出于谨慎,楚玄昨夜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将先前在道藏阁所阅的秘笈内容,一字一句地抄录在纸张上,以便将来记不清的时候折回来重读。

    小楼下,楚玄只觉有些落款,于是先静坐了片刻,呼吸吐纳,运转心法,将四周的灵气纳入灵海。

    “啊,原来我的隐脉已经打通了十六道了。”连楚玄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灵脉不知何时已通了这么多。

    “唉,不知我何时才有报仇的实力。”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那夏天行乃是晋国贵族,自己想报仇,至少得有灭亡晋国的能力。

    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内心深处,从未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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