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月已上中天,那几位都没睡意,三位美女等着“我”的解释,那黑袍子的谎言来得比我还快,编了一段绿草如茵的感人初恋:

    十年前,流落民间的皇亲贵胄与邻家的布衣女孩青梅竹马,发誓为她放弃尊贵身份,一生与她作伴。可女孩爱慕虚荣,明里与男孩海誓山盟,暗中却委身于村里的首富——八十岁的地主,男孩得知后找女孩讨个说法,却遭到一顿奚落。

    这个故事里,头顶绿帽的痴情男孩是“我”,水性杨花的女孩是……我!

    我往日里的谎言也这个水准,洗白自己,抹黑他人,以致她们都当狗血故事听。

    黑袍子见三双眼睛死盯着他,他深情地望着我,给他的故事续上结尾:“金莲,你教导我爱情不必专一,我一直谨记在心。”

    有两双美目对我怒目而视,无垛听得无聊,打了个哈欠走了。

    现在我个子太矮了,只能跳起来对着自己的脸骂到:“我呸!哪来的妖孽,快还我身体!”

    “金莲,你是受了多大刺激,记忆都混乱了。”他说,“碰你的是那个老头子,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一树梨花压海棠,心有多痛吗?”

    老头子……第一个穿黑袍的那个人,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再让我碰到他,我要把他变成猪!

    无铃已经信了他,对我说:“不赶紧伺候你爷爷去来找我夫君干嘛?”

    黑袍子惋惜中带点怜惜:“铃儿,那个地主老死了,金莲也是个苦命人,被地主的孙子赶出了门,无家可归,才来投奔我。”

    故事渐渐丰满,风萧萧也被他骗了,鄙夷他道:“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爱情导师,虽然嫌贫爱富又丑了些,我猜你也不舍得赶她走吧?”

    黑袍子“嘿嘿”傻笑着,为难地挠挠头。

    他把我的一颦一笑都学得出神入化,一定近距离观察过我,可我对他及他幕后主人的身份毫无头绪。

    与我有仇的熟人数不胜数,玄清道宗的弟子们,我们曾共同生活了半年;我的旧情人们,她们对我自然也很了解;还有魔界,叔父也发现了我在拖延时间,说不定弄了个冒牌货来代替我。

    风萧萧气冲冲地走了,夜已将明,我哈欠连天,习惯性的出门向自己卧房走,无铃追上来一把把我拽住:“你还想与夫君同床共枕?”

    我心里一阵恶寒,我连他真身是啥都不知道,说不定长着八条腿,我宁愿去睡大街。

    “铃儿,你先回去歇息吧,我给金莲安排个住处。”黑袍子要支开无铃。

    无铃不高兴了,她站在原地问:“夫君,你今日为何不叫我‘小娘子’?是因为她来了么?”

    黑袍子低头瞅了瞅我,若是个机灵的说不定会因他的称呼而怀疑他,他幸运地遇到了无铃。

    无铃见他看着我不说话,还以为她猜到了真相,扬手打了我一巴掌,骂到:“贱人!”

    她尖锐的指甲带出了血,下一刻,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你打我?为了她?”

    “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无铃哭着跑了,我心疼去追,被身旁一个大力拉了回来。

    我扬手打在了那张我的脸上,左右开弓,噼啪作响。

    敢打我的小娘子,我要让他百倍偿还。

    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脉门,我愤恨地甩开,径直回自己卧房。

    他尾随而至,睡在外间的秦楼月误以为“我”带了别人来过夜,羞赧告退,屋里剩了我俩孤男寡“女”,还有我心里一箩筐的问题。

    知道他不会告知我身份,我换了个问法:“你叫什么?”

    他默不作声。

    “那我就叫你‘黑狍子’了,正好和‘灰狐狸’凑一对。”

    他眼珠转了几圈,经过一番挣扎才说出自己名字:“星沉”。

    我沉吟道:“月落星沉,当是晓之将至。”

    他微微惊讶:“你怎知星沉非星辰?”

    我才意识到还有个同音词更常见,可我也说不清为何想起来的却是“月落星沉”。

    他没有因我说对他名字而心软,欲将我赶出我的房间,唤回楼月,吩咐她:“金莲愿留在府里当粗使丫鬟,你给她安排个住处,明早上工。”

    “我日你大爷!”

    居然让我当粗使丫鬟,忍了大半夜的怨气脱口而出。

    星沉上下打量着我,他的暗示令我火冒三丈。

    秦楼月微微皱眉,她欣赏风萧萧那样的豪放,但看不惯我这样的粗鄙,在我再次开口前拉着我出来了。

    兴许她本来还觉得我做不来粗使丫头,但那句粗口让她发现我挺合适的,安排我住进了丫鬟们的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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