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平白无故的买一送一都不是什么好货。

    什么端庄大方,什么贤良淑德,全他妈是反义词。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百花还未来得及争奇斗艳,煜王府门口的两个侧妃出了花轿掀了盖头打得不可开交。

    “本宫是公主,当然是我先进!”

    “你是公主还不是跟我一样只能做个侧妃?让你做侧妃都是抬举你,你就是只被人家退货的破鞋!”

    “你个未出阁的郡主怎么和我这只破鞋同为侧妃?想必你也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才没你那么下贱,和军中士兵都有染,以后这煜王府就要成了绿油油的漠北大草原了!”

    “那你就是草原上的草泥马!”

    ……

    我和无忧坐在门槛上看得目瞪口呆,不仅我们,全京师的人都将煜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其中只有一个和新郎酷似的面孔笑得很奸诈。

    作为送亲的兄弟,无垠和无钥已在旁边开了赌局,不是赌谁输谁赢,而是赌她们三日内能否吵完,大部分人认为——不能。

    虽然新娘未进府,宾客们都入席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头疼轮不到他们。

    “阿七,以后我再也不是兄弟间最受同情的一个了。”无垠幸灾乐祸。

    五年里陈静管得严,他喝个花酒都不敢,唯一一次婚外情就是和我,还被陈静发现了,他跪了好几天搓衣板;无止境已经有一个太子妃两个侧妃,还有婚前的八个教习宫女都提了妾;无坤的风流之名比我也不遑多让,早已妻妾成群;就连当初在云霞山的相约手足无措的无墨也已一妻二妾。

    一道圣上口谕打断了这出闹剧,为免误了吉时,两人被送喜的嬷嬷半搀半架像押犯人一样押进了王府,天地仿佛经历了一次口水的洗礼。

    因为不能分先后,三人成三角行完“夫妻对拜”之礼。

    我和无垛只是假成亲,晚上自然宿在了无铃处,我低估了成亲第一晚睡哪里的影响力。

    无铃拿着喜帕找到无垛耀武扬威,因为无垛不是完璧之身,而且也没有得到宠幸,兵败一城,府中下人皆以无铃为大。

    我正教无忧练武,无垛气冲冲地跑来了:“哥哥,都怪你!让你去请婚,你还顺便给自己讨了个小老婆,本来我以为可以开始左拥右抱花美男了,结果天天受那女人的气!”

    其月和楼月见状带无忧玩去了。

    “你是我妹妹,何必置气?告诉你个好消息,无思被调到禁军了。”

    “回来了居然也不看我,吃一堑长一智,奔则为妾,我才不会主动找他。”

    “你这智长得可真是时候。”

    “无思都回来了,哥哥也不用走了吧?”

    “难为你还关心我,我被任命为吏部员外郎,终于摆脱了绿色官服,又要给自己媳妇养相好。”

    “这可真是个肥差,今年省试不仅能捞钱还能网罗人才!”

    “你觉得皇上能对我这么好?对于宠臣来说是块肥肉,对我来说肥肉后边还有个陷阱,皇上估计很乐意看我掉进去。”

    “一手好牌都被你打烂了,五年前你如果不是保下大哥二哥,而是趁机扳倒他们,说不定现在你就是太子了!”

    “皇上想让我胡一条龙,我偏想吃个平胡,谁知他脾气那么差,不按他的规矩来,就想把我踢出牌局。”

    省试,即俗称的春闱,是读书人鱼跃龙门的龙门,寒门可以一跃成为士族,贵族可以借机扩大势力。

    本朝政治清明,兵强马壮,唯有科考总是摆脱不了乌烟瘴气,官僚贵族无不行贿托请,而主考又只是五品考功员外郎,谁都不敢得罪,还未开考名次几乎已经定了。于是乎就有了我临危受命,来当这个得罪人的恶人。

    第一个得罪的便是我“最宠爱”的小娘子——无铃。

    其实我对她没啥感情,挂夫妻名,行夫妻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如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可是我还有一个假娘子无垛,只能放着不能碰,两相比较之下,无铃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备受宠爱”了,她也恃宠而骄起来。

    于是,夜里,她借着例行夫妻事时和我说:“我三表姑家的四表嫂的五舅妈的侄子有个儿子要参加省试,望夫君能行个方便。”

    为了思考这究竟是个啥亲戚,我动作都慢了下来,慢下来后才看清她身上多了些东西。

    “夫君?”

    “小娘子,其月管家是不是克扣你月钱了?”

    无铃意识到什么,将手藏在了被子下面说:“……没有。”

    “那就是月钱太少了,你日后看上什么尽管去府里支钱买就是了,我的娘子还用不着别人养。”

    “可是这是我娘家人第一次求我办事,夫君不答应我以后无颜面对他们了。”

    虽然还未尽兴,可我做不下去了,冷冷地退了出来。

    “你将东西退回去后,本王再来看你。”

    无铃失宠了,煜王未在无铃侧妃处过夜,而是去寻了无垛,可是……

    “四郎…不是那里…上边上边…再往下一点……”

    当煜王捉奸在床后并未恼羞成怒,反而和侧妃及其奸夫共度良宵,引无数人遐想。

    我能说我被他俩抓去现场教学了吗?

    不仅是家里,本来那些不屑与我结交的人三天两头请我赴宴,烦不胜烦的我每天都带着无忧“郊外踏青”。

    三月上巳日,春闱在即,一众举人在城郊泗水之滨举行祓禊后,引清流激湍为流觞曲水,更有风雅之士携佳人相伴,吟诗作对,不亦乐乎。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好一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朱兄此佳句必能流芳千古!”

    “只怕是空有篇章传海内,更无亲族在朝中。如今的科举名存实亡,别说宣文馆学子不必科考便能做官,科考更成了官员中饱私囊的工具。”

    “哎,今年还是奸王主考,咱们也太倒霉了,据说奸王当初在宣文馆还是以作弊而毕业的,整天只会吃喝嫖赌,不学无术,哪有资格给咱们主考?”

    “奸王十六岁就贪赃枉法,不忠不孝,陷害忠良,他在西戎还屠戮几百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杀人如麻,据说贡院常年阴魂不散,让他主考不怕贡院里半夜鬼敲门吗?”

    居然在无忧面前诋毁我形象,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看到那群最爱打口水仗的书生我决定忍了。

    “住口!我爹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

    无忧?!

    她居然驾着小马上前和一群最擅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文人理论去了。

    “你是谁家女娃,怎的这般无礼?”

    妈的,敢说无忧无礼,绝对不能忍,我打马上前,眯起眼睛目露凶光说:“本王就是你们说的煜亲王,这是我女儿无忧郡主,各位有何指教?”

    书生一般都是胆小之辈,只敢在背后说说酸话,见到正主屁都不敢放一个。

    捏死一群蚂蚁没啥快感,我也不屑,对无忧说:“无忧,跟爹爹到别处玩吧,这里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甚是烦人。”

    “煜亲王既然提到麻雀我们不如就麻雀赋诗一首,我先来,一窝一窝又一窝……”

    有人笑着接到:“三四五六七八窝。”

    这种打油诗我也能写,我失笑。

    最初歌咏春日的那位朱晦文戏谑地看着我说:“食尽皇王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我笑不出来了,这是骂我是贪官呢!

    “谢各位赐诗,礼尚往来,本王理应回敬一首:一个一个又一个,个个毛浅嘴又尖。毛浅欲飞飞不远,嘴尖欲唱唱不圆。莫笑大鹏声寂寂,展翅长鸣上九天。”

    众书生竟然都被我气得一时无语。

    没心思看他们气得面红耳赤,我对无忧说:“无忧,咱们走吧。”

    无忧不为所动,对我那些骂名耿耿于怀:“我爹爹没有贪污,也没有叛国,他很孝顺奶奶,他也没有陷害忠良,是你们忠奸不分,冤枉好人!”

    朱晦文说:“无忧郡主,我们敬重您的孝心,但是是非不分,不辨忠奸,是为愚孝,不值称道!”

    无忧委屈地大哭,我怒火中烧,扬起马鞭绕上他的脖子,周围举子大惊,纷纷大喊“煜王杀人啦!”

    我面色阴鸷,语气狠厉:“本王任由你们骂,但你们敢说无忧一句不是,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们!”

    我收回马鞭,朱晦文如同回到水里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脖子上留了道青紫的痕迹。我将无忧抱到自己马上,轻柔安抚:“只要无忧相信爹爹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对牛弹琴。”

    “可是……爹爹被人冤枉,心里不委屈吗?”

    “无忧救了一只麻雀,麻雀却对你乱叫,你会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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