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然一行人被带到了营地里,一个偏僻第院落里的厢房,里面一应摆设俱无,只有一章四仙桌并几个板凳,四仙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昏黄不明。

    三人在房中等了一会,就见走进一人。

    柳之然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只见此人身穿白色窄袖贴里,外套圆领对襟半身齐腰棉甲,头戴凤翅盔,顶饰红缨,腰挂佩剑,肤色黝黑粗糙,长相尚算斯文。

    带路人轻声告诉柳之然此人姓赵名辉,是石庙子湾关口的指挥史。

    赵辉一进来,就大马金刀的往板凳上一座,大大咧咧道:“你们就是老祝这次派来踩肠子的?”

    “找大人,正是,正是。”带路人谄媚的笑道。

    这个人是带路人绝对不能得罪,这可是祝老板花了大力气笼络过来的人。

    这整段路上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对柳之然两人爱答不理的带路人,柳之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这个赵辉倒是个不端着架子的,见到柳之然就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毫不见外的先称兄道弟:“这位兄弟就是这次的带水人吧?挺面生啊。”

    带水人是暗语,西北缺水缺粮,水和粮都很珍贵,

    故走私粮草的人就被隐晦的称呼为“带水人”。

    带路人就道:“是,他这是第一次过肠子,老板说今年先让他带一把水,明年再换带水人。”

    肠子,是指走私的小道。

    “行,”赵辉并不在意是谁过肠子,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笔交易,只要给钱,谁走都一样,“你们说个时间吧,到时候我给你们开城门。还是老规矩,我分一成,出了城门,你们的人,死活与我无干。”

    “成交。”那带路人爽快的和赵辉击掌为誓,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柳之然看着两人不说话,到现在,他终于完成了任务,找到了军中与祝万良接头的人,至于在往后,就不是单枪匹马能解决的了,需要上报皇上,得到允许后再大批带人过来清查。

    带路人正和赵辉约定时间和暗号事宜之时,一个兵士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黄铜小管。

    这个小管柳之然和花潜都很熟悉,是用于信鸽传递消息的。

    花潜一看到这个突然送进来的铜管,心里直觉就咯噔一下,涌上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柳之然当街遭到一次暗杀的时候。

    花潜悄眼看向柳之然,果然看到柳之然也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己一眼。

    那赵辉取出铜管里的信件,看完以后就沉默了下来,却也不动声色,似有若无的瞄了柳之然和花潜一眼,把信件递给了带路人。

    那带路人看完信后,脸色骤变,看着柳之然和花潜的眼神中,露出三分不信和三分敌视。

    到了此时,柳之然和花潜哪里还会不明白两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一时五人开口说话,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沉默中,赵辉突然刷的抽出手中的佩剑,而柳之然也对花潜大喊了一声:“动手。”

    两人左腕齐举,发出“咔咔”两声机括之声后,袖中各自飞出了一支小小的弩箭,又快又急,如疾风般直取赵辉和带路人的眼睛。

    赵辉看着这两人如此快速的反应,紧抿嘴唇,脸色黑沉。

    他俐落的闪身避过射向自己的弩箭,同时扬起手中佩剑朝带路人身前一挥,只听“叮”的一声响,朝带路人飞去的弩箭已被他一下挑飞。

    而柳之然和花潜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脚踹开房门夺门而出。

    花潜临走前,还顺手朝屋子里甩下了一大包粉末。

    那粉末在房间里散了开来,房间里白色的粉雾弥漫,赵辉皱眉,径直跟着逃走的两人往门外冲,却在门口处就突然“扑通”倒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兵士和带路人亦是早已经昏睡在了地上。

    花潜顺手甩进房间的,居然是一大包迷药。

    “带水”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一旦被朝廷发现就是砍头。

    而赵辉自恃武力高强,又有佩剑,完全没有把这三人放在眼里,除了守在房门外面后来又递鸽子消息进来的那个亲信兵士,外面便只有院子门口有两人守卫。

    那两人听到踹门的动静,就从院子门口对着院子里张望,却见刚刚进去的三人中,有两人夺门而出,三两下就窜上了屋顶,朝营外奔去。

    那院子门口的守卫里却也不敢呼叫,怕惹人过来败露此事,可自己站的地方离屋顶又有些距离,追之不及。

    其中一个守卫是神箭手,看到此情此景,摘下肩头的长弓,对着柳之然的背影一箭就射了出去。

    风声从背后呼啸而来,花潜挡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柳之然应声中箭,花潜慌乱惊呼:“大人!”

    那兵士见有人呢中箭,心中一喜,定睛看去,只见跑在前面的男子肩头中箭后,脚下被这箭带得一个踉跄,差点从屋顶摔了下去,却又很快稳住了身形,不待他再弯弓射第二箭,就和另一个人飞快跑得无影无踪。

    两个兵士也顾不上逃走的两个男人了,随着屋子里白色烟尘的散去,他们两看到了门口躺着的指挥史,连忙跑过去察看自己的大人是否无恙。

    趁着没有追兵,柳之然和花潜两人一路飞奔,这石庙子湾附近都是平坦的黄土,只间或有一个土包,完全没法逃脱轻骑兵的追捕。

    所以柳之然和花潜直接躲入了城墙旁的高山,一进了山里,花潜就立刻查看院史大人的伤势。

    那是军中的常见的羽箭,箭尾白羽,锋利的箭头深深的嵌在柳之然的肩胛骨里,因为柳之然在不停的提气奔跑,伤口不停的被牵扯着,一直都在流血不止,整个后背的衣裳都已被鲜血浸湿。

    花潜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那小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花潜只一挥手,那插在肩上长长的箭杆就应声而落。

    花潜便捡起这箭杆递到柳之然嘴边,道:“大人,卑职动手了。”

    柳之然接过,二话不说,直接放入嘴中咬住。

    见柳之然已经咬住箭杆,花潜手中的小刀就顺着箭头与骨肉的缝隙插了进去,凭着经验手感,手里一转一翘,那箭头就“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花潜忙掏出上次给白珞用过的紫尼膏厚厚的给抹在柳之然的伤口上。

    厚厚的一层晶莹剔透的紫色药膏被敷在了柳之然的伤口上。

    那紫尼膏果然不负盛名,伤口被抹上药膏以后,一片舒爽的凉意传来,几乎让柳之然忘记了那刺骨哦的疼痛。

    花潜又从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帮柳之然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后,柳之然“呸”的吐出了口中的箭杆,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皱眉道:“此地距离关口营地太近,不宜久留,我们还得再走。”

    柳之然拉起肩头的衣裳,胡乱扎好,带着花潜朝深山里走去。

    。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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