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兰州知府崔道远已经在兰州就任十年了,手里也审了不少的官员,可在审理之时,从来都是只有兰州府的人在场,都察院的人从未出席过。

    所以,在决定了今日审理白珞后,他手下的差官例行公事的给兰州都察院发了公文和卷宗过去后,就没再理会。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都察院的缺席,从未料想过有一天,都察院居然会来人参与审案。

    故今日崔道远看到蔡为舟才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来参加审理白珞的。

    崔道远被蔡为舟说的一愣,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码事,讪笑道:“是,是,今日正是审理白珞贪墨一案,正需都察院一同参与。”

    崔道远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暗地里骂娘。

    这蔡为舟今日是抽了什么风,怎么早不来参加审理官员,偏偏今日想起来要参加了?

    蔡为舟看着崔道远略略有些僵硬的脸色,心中嗤笑,脸上却依旧是有礼的笑意。

    看着蔡为舟一脸傲意的和自己说话,崔道远心中十分腻烦。

    奈何同是绯袍,可自己这个正四品的知府身上的云雁补子,硬不过人家正三品的孔雀补子,所以也只得撑着满脸的笑意,小意的同蔡为舟寒暄。

    两人心中各自肚肠,各自心不在焉寒暄着,一同进了兰州府府衙大门,朝公堂而去。

    差役们并不知道今日会有都察院的官员过来共同审理,公堂长案之后,只放着一把太师椅。

    蔡为舟抬头看着高高的案桌后面,孤零零的那把太师椅,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站在身边,正不自然的露出尴尬笑容的崔道远。

    崔道远被蔡为舟看得脸上挂不住,发怒对左右的差役斥道:“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此案需都察院来人一同审理不知道么?还不快把两把大师椅都摆上!”

    左右的差役倒也机灵,连忙点头唯唯诺诺的应是,又端了一把太师椅来放在长案之后。

    身着正三品绯色孔雀补服的蔡为舟,面无表情的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公堂里的差役们忙活。

    直到崔道远人也骂完了,椅子也摆好了,这才露出斯文儒雅的笑意道:“崔大人太见外了,不过是小小的疏忽而已,实在无需动怒,无妨的,无妨的。”

    崔道远看着蔡为舟那虚伪碍眼的笑容,心中直骂娘:既然无妨,那你为何不早说,非要等自己骂完人了才装大度。这不就是故意让自己显得没有涵养么?真是斯文败类,虚伪至极。

    崔道远心里暗暗把蔡为舟祖宗三代都骂了一遍,脸上却带着歉意的笑容,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对蔡为舟请道:“蔡大人果然大度,来,蔡大人,请。”

    蔡为舟还礼虚让道:“崔大人客气了。”

    虚虚的客气了一句,就昂首带头朝公堂长案走去,完全是一副主审的派头。

    崔道远看着蔡为舟倨傲的背影,被怒意憋得眼角直跳。

    好你个蔡为舟,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正三品又怎么样?在那位爷眼里,你什么都不是!等以后我飞黄腾达了,就有你的好果子吃!崔道远随蔡为舟身后,心中暗恨。

    到了案桌后,蔡为舟身为正三品督察御史,比正四品的知府崔道,品级上远远高出许多,毫不客气的坐了左首上位,崔道远自然只能坐了右首下位。

    二人坐定,差役们恭恭敬敬的奉上热茶。

    崔道远正要开口宣衙役带白珞上堂,冷不防耳边惊堂木“啪”得一脆响,把崔道远吓了一个激灵,嘴里的话也被吓得咽了回去。

    然后耳中就听得蔡为舟沉声道:“带白珞。”

    崔道远简直气得要跳起来:你个蔡为舟也太自以为是了,你舟品级再高,这里也是兰州府府衙,轮不到你蔡为舟做主,也太不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了。

    正要发作,就见堂下刚刚还因为慢待了蔡为舟而被知府大人责怪的衙役,被蔡为舟这一惊堂木的威势所摄,生怕又慢待了蔡为舟被崔知府训斥,也没等他的吩咐,已经沉声开口喝到:“带犯官白珞上堂。”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崔道远被自己的手下气得倒仰,这些王八蛋,到底明白不明白自己是谁的手下啊!

    没看到自己还没开口吗?

    都是一群没眼色的东西。

    崔道远和蔡为舟在公堂上明争暗斗,而此时的白珞已经侯在了公堂之外的耳房中,随时准备上堂。

    昨夜“耗子”就拿了一身崭新的直裰送给白珞更换,更是连夜整理出来了大牢里最干爽的一间牢房,里面原来的物什都被悉数清走,重新换上了两张崭新单人木板床并干净的桌椅,床上还铺上了干净厚实的床褥,在白珞的要求下,还在放马桶的角落里给他拉了个小小的布帘。

    牢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耗子”这才恭恭敬敬的请了白珞和陶瑞住进去。

    要不是这牢房四周是栅栏而不是墙壁,白珞都会以为自己住进了客栈了。

    而昨夜,知府还派人送来了用一个小小的玉脂瓶装着的伤药给白珞治伤。

    那伤药白珞曾在自己的小金库里见过,是西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药铺做的药粉,据说对愈合伤口,去除疤痕有奇效。

    不过使用的药材都十分名贵,故而这药粉卖的价格也着实不低,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白珞早起更衣完毕,陶瑞接过狱卒送来的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白兄,马上就要过堂了,洗漱一下吧。”陶瑞把热水放在桌上笑着说。

    白珞看着陶瑞端来的洗脸水,哭笑不得:“陶兄,你莫非真得把我当成闺阁小姐了不成?”

    陶瑞看白珞心情不错,也笑着调侃道:“在下绝不敢把白兄当成闺阁小姐,不过是把自己当成贴身丫鬟了。哈哈哈。”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不禁相对而笑,转而想起两人的处境,又愁上心头,转而无奈的苦笑。

    如今他们两人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是谁也跑不掉了。

    陶瑞就不说了,他在牢里已经被苏同知盯上,只要白珞不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也逃不了一死。

    即便命大,苏同知放过了他,可在牢外还有跟他不死不休的仇家,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活路了。

    而白珞呢,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身上本来就背着不尊上意和贪墨的罪名,现在还被崔知府和苏同知两人诡异的盯上,不知道他们想在他身上打什么鬼主意。

    但无论如何,两人虽然未来的处境堪忧,但现时的生活却奇异的开始舒适起来。

    白珞振奋了一下心情,笑着道:“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来,先洗漱干净。”

    白珞刚把自己的脸擦洗干净,“耗子”就亲自进来牢房提了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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