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怨恨着我爹,直到我也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葛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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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可做反而让诸葛亮觉得这个下午很漫长,与吕经、李偃下棋虽难免耳边叽叽呱呱叽叽呱呱,却也过得不会像现在一个人这么无聊,时间的流逝似乎也比现在要快。

    弈了一上午的棋,下午也选择对弈消磨时间,确是诸葛亮不想干的。接下来倒是散步的好时间,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能够减轻消化食物上的压力,让注意力更多的转移到伤势的修复当中也是好事。

    外面的雪变小了不少,下得零零落落,细雪飘飘,这种时候散步再好不过了。于是诸葛亮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戴好粗布冠帽,起身往外走去。

    休息至今,还并未见到刁正回来,刁谦吃完后就去贾奢家了。而顽皮则早早上午堂去,丁氏忙完细活后也去作坊干活了,只剩诸葛亮一个,所以他出去时便把门给它关上。

    一路上很少见人,不过诸葛亮却并不觉得会陌生,反而由于已经在义坞待啦不短时间感到某些熟悉。各处的路径也了解,甚至哪户人家在哪都知道,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由于总是外出远行,每到一郡一县乃至一乡,他都要留意道路、山川地形等地理环境。一来是记住道,二来是遇事可用,而这些年记下的地理远远多于聚义坞这块弹丸之地。所以即便没有刻意跑个遍,却是把聚义坞的道路情况记得一清二楚,还把周遭人家的主人姓名打听个全。

    记道路容易,身为外来客,打听事的话就不得不小心,但从顽皮、李娃子等孩童身上询问,便总能遂意得到想知道的。

    当然,因为坞里的人家本来就少,不过区区几十户。其中的孩童都聚在学堂之中,彼此为玩伴,故而这里是谁家那里是谁家顽皮他们几乎都知道。但有些事不是小孩能接触到的,若要探听这些事,吕经和李偃、刁正、刁谦这四个目前和诸葛亮接触最近的大人是唯一的下手目标,就是探听时必须尽量装作不经意间的罢了。

    诸葛亮也说不清动机在哪,反正就是一种习惯,直接问也罢一旁偷听也罢,都只是本能。

    出刁正家门沿路往北而去,就是作坊的方向,再后面一点是仓库。那里存放着坞里大部分货物,卖不出去的、换卖回来的都会重新被放回仓里,刚生产加工完毕的也在那里,不过有区分开来。诸葛亮在作坊里做活时去过,那时感到有点震撼,里面存放的货物量着实很多,让人不禁以为如今是太平之世……才有这么庞大规模的商货……

    走着走着,接近作坊时,女工们的嬉笑喧哗声传来。这让诸葛亮不得不犹豫了一下是否还要往聚义坞北边的后门那去,停下脚驻足了一下,须臾才打算趁着她们谈笑正盛走过去。

    越靠近声响越大,还时不时传来“葛庄…帅气…宁儿…漂亮…绝配……”等字眼,然后又是一阵大笑狂笑之声……

    这时,倒是让避作坊不及的诸葛亮想起早上李偃的话来,还是改道去学堂瞧瞧才是。虽然很想去后门外看看聚义坞后面,以便加上早上正门看的聚义坞前面,就能把找个机会跑上望楼去看东西南北、看个全面的时间省了,前后拼图,彻底把聚义坞周边主要的地形记清,方便在大脑里整合起来推测聚义坞的具体位置。

    知道具体位置和方向,对于离开这儿也是充分的准备。

    却是这个时候,赵宁儿跑了出来,让本已抬起右脚正打算改道走去学堂的诸葛亮愣了一下,又放下右脚……微微笑着朝赵宁儿打招呼。

    突然见到葛庄也是让赵宁儿吓一大跳,对方还向自己打招呼,而且是微笑着。使得赵宁儿本就红彤彤的脸颊一热,低着头不敢直视过来,企图往别处跑开。不料却被地上一颗石子绊倒,“呀~”的一声,摔在雪地上。

    赵宁儿出了丑,又急急想爬起来跑开,急促之下反而扭了脚再度坐倒在地。手抱着脚踝坐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起来看向葛庄,生怕被看到这张已经红透了的脸。

    方才赵宁儿第一次倒地时,诸葛亮只是愣在那里,并没想要向前扶助她起身。倒是她强行要跑开,扭到脚再次坐倒下去时,他便才跑上去扶人。赵宁儿猛的一出现,猛的又匆忙要跑开,再这么一摔,确实是把他搞蒙了,一时想的是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将人扶起之时,为礼节记,诸葛亮也只是轻轻抓在其臂上,“有何事如此仓促啊?”这时却是从未有过觉得赵宁儿挺高的,还没完全站直,俯着腰都有七尺两寸左右,要是站直来完全不比自己低多少,之前在作坊里帮忙时却也没怎么注意。

    不过赵宁儿却忙着想快点走开,不知为何让葛庄这么扶着,脸颊像是要把附上去的雪花瞬间融化一般烫,心里也怪奇怪的扑通扑通跳着,生怕被葛庄听见。“没……没事……呀!”然而要脱开走掉的打算失败了,脱开葛庄之后刚迈出脚就立刻失去了平衡感,还好葛庄很快扶住了自己。

    “我送你去吕伯那里吧?也不远。”赵宁儿方才一两次要跑开时,诸葛亮还以为她忙着何事,这时扶着她时感到她的心跳得很快,而且像刻意要避开自己一样执意要跑开。不论是出于害羞还是何等原因,‘也不远’应该能让她不至于拒绝,就是扶女孩子这种事还是头一回,不禁让他也有些紧张。

    加上刚刚听得的由作坊里传来的只言片语,倒也是知道赵宁儿为何如此的原因了。这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作坊里再跑出个什么人来,可就尴尬了,扶过去吕老头那里的路上被人看到也不怎么好。再如何,另一个办法却是行不通,那就是就地帮赵宁儿治好。因为看情况只是扭到脚罢了,凭诸葛亮懂得的那些医术还是足够医治这种小伤的,就是回头还是得跟吕老头拿药,所以不如直接扶她过去交给吕老头医治。

    沿着大路走去比从中间直接穿梭房屋过去要远些,怎样穿过去诸葛亮也认得路,就扶着赵宁儿过去。但是遇到赵宁儿这情况无法走过去的路时,没办法之下他便背起人来,这才走了过去。

    但的确让诸葛亮感到有些背不动,虽然赵宁儿不重,可他身上还负着伤。最初赵宁儿也是不愿的,“啊?这……别啊,公子,不可啊。”

    “无妨,我曾经也让一名女子背过,而且还背了很长一段时间。”说罢,诸葛亮冲着她笑了一下,便不管她介不介意就把人背起来了。

    让葛庄背着走了几步以后,赵宁儿才腼腆地开口问道:“那……那名女子是谁?”葛庄这个年纪,怕是已成家了,一想到这里,也不知怎地,赵宁儿有些失望似的。

    “我姐。”诸葛亮笑道。

    “那时我爹娘远去他乡了,家中全凭我大姐照料,那时她才十二岁。却要照顾我二姐和我以及我弟,当时我弟才满一岁,她便抱着他,背着我。”同样有流离之经历的赵宁儿多多少少能感觉出葛庄说这话时语气里包含的思亲之情,还有对他姐的感激,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在怨恨着谁……

    “当时家中没有仆人吗?”

    “没有。”

    听到背葛庄的是他大姐后,赵宁儿方才好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是听葛庄这么说,他家的生活貌似并不像平时作坊里许多人猜测的那样轻松富有。怕是的确只是葛庄所说,他只是一位读过些书的图志师罢了……

    “那令尊令母是去何地了?”

    “……”诸葛亮驻足了一下子,鼻边来自赵宁儿身上发出的淡淡香气一时间涣散尽,而后他仿佛闻到了某种血腥味……背着她而使身上的伤口略疼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呵,只有我那憔悴不堪的老爹归来,三年后,他也死了……”诸葛亮无言驻足了一下,又背着赵宁儿往前走去。

    “……抱歉……”赵宁儿的双手栓得更紧了些,也念及了自己死于蛾贼之乱的亡父,以及之后赵大娘是何等艰辛才带大她的。还有许多人让赵大娘改嫁,她却坚守贞节,在当今提倡改嫁之风里宁愿多吃些苦也不改嫁。现在赵宁儿担心的是葛庄会厌恶被人问及这问题,因而讨厌她……

    “哈哈,没事……”逝者如斯,诸葛亮早已看淡父母之事了,就是有那么最后一点不理解他们口中的“道”罢了,“……他们自以为做了一件大事,却没料到今天这局面,实际上这都是因为——”

    “哟,这不是葛庄兄弟吗?”诸葛亮说着说着,就被吕老头给打断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和赵宁儿聊着聊着就到了,刚刚那话其实赵宁儿也没听进一字,她干低眉想着“葛庄会不会因为这问题讨厌起自己来”。

    放下赵宁儿后,诸葛亮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说道:“好了,吕伯,宁儿她扭了脚,交给你医治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一路背过来,你身上的伤无恙吧?”看葛庄这么精神,倒应该没事,不过吕经还是如此问道。

    “对啊,没事吧?”也从“惧葛庄厌己”圈中回过神来的赵宁儿附和吕经关切的问。

    “没事,我等下再帮你通知赵大娘,让她来带你回去……我就先走了。”

    说完诸葛亮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赵宁儿则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吕经忙着进药房里去取医治所需的物品去了,剩下赵宁儿在大厅屋檐下干憧憬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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