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为战事吃紧不得不上战场的悲情将军，打出发的时候就钻进指挥室里没出门。蔷薇军团的人跟了谢望年许多年，配合十分默契，尚尧什么都不用说，他们自己就能做到谢望年的要求。
尚尧开出去的军舰是谢望年的，指挥室里布置得异常舒适。蔷薇军团在外头心不在焉地敷衍帝国人，尚尧就懒懒地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媳妇全心全意的照顾。
顾维桢大概是整场战斗中最操心的一个联盟人了。他一边尽心尽力地满足尚尧各种食物方面的要求，一边还要忍不住操心前方战事。虽然他知道，谢望年的要求就是打得越惨不忍睹越好，可他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于是顾维桢见到了不少令人不忍直视的打法。
蔷薇军团副团长蒙多是个威猛先生，只见他赤膊上阵，连热兵器都没用，抄起不知从哪弄来的古董大斧子，照着一架机甲的腿部就乎上去了。机甲不负众望地瘸了条腿，立刻就跪了下去，可蒙多的武器也拔不出来了，死死地卡在一堆复杂的机械里。眼见那机甲就要压在蒙多身上了，一群联盟人才冲上去，把他们的将军抢救了下来。
尚尧叼着一块古玛柑橘，评价道：“演的真差，太假了，太假了。”
又见一名机甲高手驾驶着一架流光溢彩的漂亮机甲，绕着帝国主战舰上下翻飞，花样繁多，各种粒子炮接二连三地向着那战舰飞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只不过这些炮弹大多都擦着战舰的边飞过去，有惊无险，实在让人扼腕叹息。偶尔击中一颗，里面那个纤细的驾驶员就要捂着嘴瞪着无辜恩大眼睛，委屈地说上一声：“失误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顾维桢：“……”蔷薇军团多奇葩，果然名不虚传。
指挥室里没别人，尚尧这会这个人都要贴在顾维桢身上了，也难为顾维桢还能正襟危坐。见自己害羞的媳妇一直躲，尚尧理直气壮地指责道：“你跑什么，我现在是病人，没有力气靠着你怎么了？”
顾维桢：“没有阿尧，我是怕摔着你。”
直到傍晚，他们带出来的武器终于用完了。尚尧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随即通过公频发布命令：“择日再战，撤军！”
回到驻地，尚尧十分矜持且含蓄地表明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很不容易，大家都很辛苦。谢望年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了一边准备假装没看见他；司南则幸灾乐祸地说道：“现在可没人肯费心给你顺毛。尤非斯约了联盟十二主星的八十三家媒体，准备三天后开个新闻发布会。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有二十多家在他们家门口蹲点了。”
尚尧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说自己做戏如何辛苦了。他在谢望年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就着他的手毫不避讳地看起了一份标着绝密的情报。尚尧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挑了挑眉：“这算什么绝密情报，尤非斯大张旗鼓召集媒体，生怕别人不知道。不过，比起他手里究竟有什么要爆料的东西，我更好奇我父亲和雷洛叔叔为什么会装聋作哑，任他胡闹。”
谢望年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维桢想，难道尤非斯在沃林星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可他们如今在边境，身后就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帝国人，实在是鞭长莫及。最后尚尧说道：“算了，咱们在这担心也没有用。父亲跟尤非斯斗了一辈子，想来也不会太吃亏。咱们先把这边的事了了吧，也好腾出手来帮他们一把。”
谢望年和司南都表示赞同。谢望年说道：“这样一来，第九要塞的战事得加紧点，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阿尧，你今天辛苦了，明天你休息，让司南去吧。司南，明天用点心，把第九要塞西边那段冲开吧。”
司南兴高采烈地领命而去，尚尧则心塞地在驻地跟谢望年一起盯着沃林星那边的动态。等此役结束后，关于战神哪家强的问题，在整个联盟的宅男论坛里终于能一边倒了。
谢望年的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消息，大多都是诸如“尤非斯吃早饭了”、“尤非斯家里来了两个花匠”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尚尧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说你的这个眼线真的靠谱吗？怎么人家的探子都是隔上很久找各种机会才能偶尔发过来一条情报，写的都是最重要的事，甚至还要用缩写和密码，你的这个可有点特别啊。”
谢望年随口道：“是的，没人理他。他是尤非斯花园里照顾绿萝的，他们家规矩比较奇葩，就算平时没事干也得坐在花旁边看着。所以他们家花园里大部分都是拿着游戏机玩的园丁，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尚尧：“……”看见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花园里什么都不种是多么的重要！
尚尧看那些情报实在无聊，于是连接了沃林星的特殊频道准备待会围观尤非斯元帅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顾维桢则全程都在看司南攻打第九要塞的监控视频。尚尧扫了两眼，发现司南打得的确可圈可点，就也跟着看了会。因此也就不幸错过了新闻发布会的开头准备阶段。
尤非斯的半身3d影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连谢望年都抬头扫了一眼。大概由于这货一直企图暗杀自己的缘故，顾维桢对他总有种本能的恐惧。此时，尤非斯手里拿着一片指甲大的芯片，摊在媒体人面前，笃定地说道：“说来惭愧，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抓军部叛徒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这个里面有军部少将尚尧私通帝国高官沈长琉的全部证据，待会会由技术人员把这些证据全部播放出来。”
第七十五章
顾维桢措手不及，差点把实况转播的那台微型光脑扔出去。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尚尧：“怎、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
谢望年闻言，饶有兴味地抬起头问道：“哦？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尚尧翻了个白眼，心想媳妇这种一紧张就说实话的毛病可不好啊。不过这事也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冲谢望年点了点头：“对啊，我跟他有些私交。”
谢望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啧啧，我还真看不出，你从小那么乖的孩子，合着是攒起来准备发大招呢？乖孩子叛逆起来才真是坑死爹哦。”
顾维桢：“……”他实在是没法把“乖巧的孩子”跟尚尧对上号啊！冰山脸什么的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监控画面里的司南突然变得生猛无比，所向披靡，一阵强攻之后，第九要塞的西侧如愿以偿地被撕开了一个豁口。联盟军人一鼓作气，如同嗜血的野兽一样冲进那个缺口，尽力搏杀。
然而，指挥室里没有人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司南回来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看起来体力和精神力都有点透支，却明显兴奋得很。司南推开指挥室的大门，如入无人之境，二话不说把谢望年一搂，十分克制地在他额角印了一个吻。
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到来，事实上，谢望年甚至都没理他，这可让司南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他借机蹭了蹭谢望年的耳朵，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开了十公分距离，免得某人爆起伤人。
然而谢望年只是攘怂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别闹。”
没挨揍，居然也没被推开，这下司南倒是实在惊悚了一把。半晌，他犹豫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谢望年的额头，担忧地问道：“望年，你病了？”
谢望年：“……”他没好气地一巴掌招呼在司南后脑勺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能不能矜持点不要上窜下跳？看我干什么，尤非斯这么大的人你看不见？！”
司南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老师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他这才想起往一屋子人目光聚集的地方看去，影像里的尤非斯正好在义愤填膺地发表演说。
司南听了一会，有些意外地总结道：“他的意思是，联盟高层有人勾结帝国沈长琉？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哎，前面说了没，是谁干的？”
尚尧随口答道：“是我。”
司南：“……”
这时，尤非斯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完了。谢望年抬手关掉投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尚尧道：“你说，尚元帅会不会明天就冲到边境暴打你一顿？”
尚尧耸耸肩：“尤非斯又没点名，只不过放了几段截获的录音――而且都是拉家常，你听到有半个字涉及联盟秘密了？”
网路上的这段视频已经传疯了，上传不到十分钟，眼见着点击就破了亿。司南随手一搜就是高清版，他把进度条拖到尤非斯发布证据的那一段，片刻后说道：“阿尧，这就是你的声音啊，认识的人都能听出来。”
尚尧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尤非斯没有点名，谁敢一口咬定录音里的人是我？沈长琉私下联系的联盟军官一定不少，这录音一泄露，疑神疑鬼的必定不少。到时候等尤非斯抓到几条异己派的大鱼，再放个什么证据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啧啧，一石二鸟，得来全不费工夫。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某派系官员集体叛国’，多劲爆，好好操作一下顺手就能把我父亲也搅进去。尤非斯这一次做得可真不符合他的风格，智商超水平发挥啊。”
谢望年扫了他一眼：“所以我说你坑爹嘛。”
尚尧冷笑了一声：“说不定有人黄雀在后呢……我等这大鱼上钩可不是一天了。”
他当时故意在自己的秘密频道里留了个漏洞，就等着谁来窃取他和沈长琉的通话。公众不知道，可尚尧自己知道，他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在一个服务器上，断断没有可能只窃取到一小段。
这说明，有人不愿意把所有谈话内容公之于众。
尚尧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不想把灵魂工程的事公布出来的，必定是牵扯其中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是尤非斯……还真让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位办事是出了名的简单粗暴，好像多动半点脑子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牵扯进这么高科技的事里，还真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司南这会刚把整段视频看完，幸灾乐祸地说道：“黄雀在后不黄雀在后的，可不妨碍你爸过来先暴揍你一顿。”
尚尧：“……”
一直在一边显得十分没有存在感的顾维桢突然无力地说道：“所以你们都不想想办法吗？”自从发现尚尧有事没事就要跟沈长琉废上一会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有这么一天。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尚尧，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谢望年打了个哈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阿南，走了，下班了。”
顾维桢：“……”你还有下班这一说！想什么呢啊谢先生！
尚尧那边把该关的仪器都关了，一脸轻松地拉起顾维桢：“咱们也走吧，我都饿死了。”
好像刚在全联盟人民面前发了回声的不是他一样！
尚元并没有像司南和谢望年期待的那样，飞奔过来揍他儿子一顿。他被录音的这档子破事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今还在加班补救。他明知道录音的主角之一就是他儿子，恨不得立刻把这平时不声不响、一出事就要命的儿子从前线揪回来关上三年禁闭。可惜，脱不开身。
天亮了，尚元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准备养一会神。
他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壮年的样子，可早就不是真正精力充沛的年纪了。他也就只能在休息的时候，抽空在心里谴责一下他那个一意孤行又特别有主意的儿子。可他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所以想来他应该也不是特别生气。
不知不觉就过了早饭的时间，尚元居然一直没有醒。直到响起极有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尚元才在睡梦中抽搐了一下，接着猛然惊起。
“请进。”他的声音里还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雷洛元帅推门而进，手里还端着一份早饭。尚元眼下隐隐还泛着青黑，见到雷洛，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多谢了，坐。”
雷洛在尚元对面坐下来，忧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尚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雷洛轻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食物往尚元面前推了推，脸上渐渐爬上几分愁云。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尤非斯动作很大啊，我手下……唉。”
尚元深有同感，自从那录音一爆出来，他手下也有几分人心惶惶，压都压不住。可这事是他儿子惹出来的，他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真是苦恼得很。
雷洛元帅贴心地说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尤非斯的诡计――据我所知，他的人什么异动都没有。要我说，联盟的法律也古板了，跟帝国人又联系的官员肯定不在少数，外交部就多得很，能说人家叛国吗？”雷洛耸耸肩：“良好的私人关系对国家关系也有好处啊。所以我已经像总统先生提出建议，把‘同帝国官员建立私人关系’从叛国行为中剔除出去。”
尚元不由得多看了雷洛一眼。
雷洛的那建议简直就像是在为谁开脱什么一样，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尚元和雷洛是合作关系没有错，但也不见得他们彼此间就没有嫌隙。只能说，尤非斯的势力太大，才让他们不得不相互合作，但如果有削弱对方的机会，掂量掂量如果无关大局还是会毫不留情地下手的。可是雷洛这是什么意思？尚元自问，易地而处的话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帮忙了，至于帮对方开脱？他脑子又没坏。
尚元不知道雷洛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事，雷洛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然而他一夜没睡，脑子里乱得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尚元含混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竟然就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正在这时，尚元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总算把他们从短暂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尚元的手按在通讯器上没有接通，而后雷洛立即起身告辞，并且临走前体贴地为尚元关上了门。
尚元的通讯器上闪着尚尧的脸，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给激了起来。尚元狠狠按下接听键，尚尧真人等比3d影像便浮现在他眼前。他没压住火，顺手就把手里的茶杯冲着人像砸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会给他可恶的儿子造成任何伤害。
而尚尧机智地抢在父亲破口大骂之前，省略了一切废话。他语速极快地说道：“父亲，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麻烦您。”
第七十六章
尚尧机智地抢在父亲破口大骂之前，语速极快地说道：“父亲，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麻烦您。”
然后他依旧不给父亲反应的时间，迅速掏出一枚通讯器，说道：“父亲，这个通讯器的编号您记一下，它没电了，而我急需知道里面的内容。嗯，没错，这是一枚被非法留存的通讯器，所以您务必不要让不相关的人知道。”
尚元终于逮着一个教训儿子的机会，刚才他简直憋坏了：“非法的？你还知道非法！看看你做得那些事，你嫌我活得长是不是！你说，你要怎么善后！”
尚尧斟词酌句了半天，最后却说了句：“辛苦您了。”
尚元：“……”
尚尧趁着父亲气的说不出话的工夫，迅速叮嘱道：“这件事您别太在意，我很快就会解决的，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加班。您看您黑眼圈多重啊，赶紧回家休息吧。哦，通讯器的事不要忘了啊，我很着急。”说完尚尧火速挂断了通讯器。
果然儿女就是讨债来的，他究竟是哪里想不开要养一个儿子啊！尚元看着面前一片雪花的光幕，只后悔刚才没再多砸他两下解解气。
尚元生气归生气，可也没耽误琢磨通讯器这件事。因为通讯器这种东西的确可以储存大量信息，儿子一向有分寸，冒着危险弄来一个肯定有他的道理。嗯，是的，他立刻就把尚尧干的那件“没分寸”的事选择性失明了。
尚元有个老部下林源，退役后就在联盟政府找了个工作，刚好负责管理通讯器。尚元上午顶着一张乌云密布的脸，召集下属开了个会，找了好几个人的茬，终于消了点气。而后他想起了儿子的嘱托，就想到了林源。
第九要塞那边的几个人虽然斗嘴斗得乌烟瘴气，幸好还能干点正事。谢望年决定把计划提前一点，先把帝国人赶走再说。
次日，怂了好几个月的联盟人突然爆发，第九要塞的帝国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被打得狼狈不堪。要不是顾及着第九要塞是联盟的地盘，真轰塌了还得花钱重建，他们干脆就把这地方直接夷为平地了。
可是又要保护建筑物，又要赶走敌人，无形中就给自己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等到他们把帝国人的布防都打散了，就真的开始缚手缚脚起来。什么这道墙是承重墙，那个门有好几百年历史，他们那个主帅一点重点都没有，怎么打一句没说过，说的全是“哪里不能打”。
因此他们的进度又慢了下来。
而尚元那边的反馈也不尽如人意。尚尧忙了三天，好容易等到顾维桢不在，才鬼鬼祟祟地拿出通讯器，准备看看里面的东西，可惜，没打开。
尚尧满心疑惑，只好又硬着头皮去问他也不知道消气没有的父亲。
这个事，回去以后得好好跟父亲密谈一下。
哪知尚元正忙得焦头烂额，是真没力气跟他废话。原来，就着那录音的事，尤非斯光明正大地铲除了一大批异己，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林源居然也包括在内。
也不知道他能碍着别人什么事，还是有人浑水摸鱼？
现在管事的人尚元连听都没听说过，想给儿子徇个私还得另谋途径。尚元疲惫地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可是得等机会。”
尚元说的“那个办法”，大概就是他们三个元帅之间共同掌管的某个东西，连尚尧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共用那件东西，理论上是需要三个人共同签字才能开启。不过嘛，如果另外两个人都不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尚元说要等机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尚尧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得忧愁地把顾维桢蹂躏了一番。
在嗦的谢望年的帮助下，攻占第九要塞的难度陡然上升了一倍。司南死鱼似的仰在他的机甲里，每每只能十分克制地扔个小炮弹，憋的他直想骂娘。如此又过了一天，明明胜券在握，他也走了几分焦躁。回到蔷薇军团驻地，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这不行。”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偏偏在坐的人都听懂了。尚尧点了点头：“与其这样，还不如找准一个方位强攻，建筑物损坏就损坏吧，大不了以后再修。不然这么一天天耗着花费也不小。”
谢望年斟酌了一会，也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沃林星一切安好，他们大可以耗在这磨洋工，可是现在尤非斯蠢蠢欲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事有轻重缓急。谢望年摊开地图，几个人凑在一处写写画画，最后终于决定以第九要塞南侧为突破口，速战速决。
“当然，自家东西还是要珍惜点，能不毁的就别毁。”谢望年不怎么抱希望地补了一句。
选择南侧，多半是因为那是第九要塞唯一一个不与帝国接壤的边界，防线被炸得七零八落也不会有帝国人顺理成章地混进去。但是南侧却没因为被包在联盟境内就好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建这条防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凌晨，蔷薇军团出动，每个人心里都很激动，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打一场没有顾忌、不用做戏的仗了。几个月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司南一马当先，兴奋地在防线上轰出一道口子，心疼得谢望年直皱眉。司南哈哈大笑着在谢望年脸上亲了一口：“别担心，等夺回第九要塞，我亲自给你修！”
谢望年挣不开他，只能使劲擦了擦脸，怒吼道：“打仗的时候专心点好吗！”
然而不管怎么说，被迫憋屈了好几个月的蔷薇军团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争先恐后地冲进那道缺口，与帝国人搏杀起来。一时间炮弹乱飞，军舰对撞，屏幕那头的顾维桢整个人都orz了。他算是见识到了高科技时代的近身战，顾维桢想，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个游戏里的星际军棋采用的是飞船对撞模式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天后，一向悍勇的帝国人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活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当然，他们可能并没有见过公鸡这种生物。
尚尧一直在星耀里，身上并没有溅上血，但是衣服也已经不知道被汗湿了几回。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口气，通讯器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尚尧攘艘谎郏是他的父亲。尚元应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打扰他，一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尚尧腾出一只手按下通讯器，急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尚元的简略地说道：“尤非斯有动作了。你那边的战斗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善后的事不要亲自过问了，赶紧回驻地去！”
果然是件天大的事，尚尧回到驻地后，根本不用父亲提醒，当天的新闻头条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只要不瞎，就能看得见。驻地门口的守卫看见尚尧回来，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尚尧：“……”
也不怪守卫，人家眼前就是滚动的新闻，隔两分钟就飘过一行血红的大字“军部元帅提供决定性证据，叛国者疑似某元帅独子”，人能不把尚尧当珍稀动物么？尤非斯有一堆儿子，雷洛没有儿子，。“元帅独子”简直就是点名啊。
尚尧有些疑惑，按说尤非斯都换幕僚了，而且这幕僚智商难得一直在线。尤非斯不抓紧时间清除异己，突然跳出来跟自己死磕干什么？就算他心急，可是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好歹也得把正事先办完吧。
尚尧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尤非斯。虽然他找了个靠谱的幕僚，但是谁能保证他能一直听人家的？想当然果真害死人啊。
尚尧一进指挥室的门，就见顾维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顾维桢一见尚尧回来，立刻扑过来抓住尚尧的手：“阿尧，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这个！”
尚尧安抚地拍了拍他，镇定地说道：“没事，别紧张，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维桢握着尚尧的手，奇迹般地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尤非斯“揭露谜题”的完整视频调出来让尚尧看。
整段视频只有不到五分钟，尤非斯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一些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还有与嫌疑人生波段采样的对比等等，非常客观。尚尧抱着肩膀，饶有兴味地看完了完整版视频，最后评价道：“尤非斯这次做的也挺好的，不代入主观情绪，最容易让人信服了。”
而后尚尧捏了把顾维桢的脸，轻描淡写地问道：“维桢，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第七十七章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哦？”尚尧看了顾维桢一眼：“说说看。”
顾维桢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整段音频放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你跟沈长琉又没说什么。藏着掖着反倒不好，时间一长，都没人肯相信你了。”
尚尧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如果我这样做了，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呢。”
顾维桢有时候觉得跟尚尧说话实在有点蛋疼，这位明显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闯出天大的祸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也是一种本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发愁地看向尚尧：等再过个百十年，尚元过世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闭眼。
尚尧把光脑赶到一边，在顾维桢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维桢，你肯定知道我大概都在跟沈长琉说些什么。对，就是灵魂工程那件事。虽然最近尤非斯比较奇怪，可坦白说，我觉得他并不像是幕后主使。因为不管是从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智商上来看，他都不想是能设计这种精细阴谋的人。”
“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把我和沈长琉的录音在适当的时候公布出去的，可那是为了引幕后主使现身。但是如今……咱们再好好想想吧。”
出乎尚尧意料的是，谢望年和司南一致赞同顾维桢的想法，认为事情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反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尤非斯最近的动作实在是一步比一步更让人意外，根本不容人反应。就在他们计划好把录音全部内容公布出去时，一条意外的命令到达了第九要塞。
那条命令接连发了三次，表示十万火急；又是由三位元帅共同签署，可见万众瞩目。谢望年收到那条军令时彻底傻了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尚尧中将以上行为证据确凿，构成叛国。
本来这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哪知第二页还有惊喜。“经军事委员会和议院共同裁定，判决如下：中将尚尧及其同谋谢望年、司南、顾维桢判处流放大荒星，蔷薇军团就地解散。”
谢望年：“……”
司南：“……”
顾维桢：“……”
尚尧：“尤非斯疯了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部震惊了。
然而收到这样的命令，只能说明沃林星出事了，不然尚元是脑子被驴踢了会签署这种命令？而且看在共同利益的面子上，雷洛元帅应该也不会妥协。这道命令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尚尧眉头紧锁，显然是担心父亲。谢望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尚元帅应该暂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们忌惮我们手握重兵，还得指望元帅牵制我们。”
事情变化太快，公布录音的事只好先搁置下来。第九要塞还有残余的的帝国人，谢望年决定快刀斩乱麻，也顾不上考虑破坏程度的问题了，由着司南猛攻了一天，终于彻底夺回了第九要塞。
尚尧没有上阵，整天都在忙着准备上诉材料。他准备材料的原则只有一个：多。他们也不指望软趴趴的军事委员会能在尤非斯的淫威之下做出什么有利于他的裁决，只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根据联盟法律，上诉过程中不会执行判决。他们的材料准备的越多，审查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也就有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拿下第九要塞后，蔷薇军团立刻就把驻地搬了过去。要塞的布防在这场战斗中被毁坏得七零八落，整个军团的人都不得不暂时改行当起了建筑工人，除了他们那几个整天在指挥部不知密谋什么的将军。
要说蔷薇军团还真是训练有素，他们对谢望年言听计从，从没半分违拗。这不，谢望年一句话，就没人对“叛国的尚尧”有半分不满；顾维桢怀疑就算谢望年跟他们说煤球是白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那简直是一定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人见过煤球。
果然如他们所愿，铺天盖地的上诉材料累的整个军事委员会开始了漫长的加班生涯，就这，一时间也还判定不完呢。这份材料可是尚尧在顾维桢的帮助下精心准备的，不仅多，而且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新案子，十分糟心。
沃林星果然出事了。父亲的几个老部下都联系不上，搞不好也被尤非斯控制住了。尚尧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尤非斯跟尚元雷洛间一直都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占了上风？
谢望年和司南的主要势力都不在沃林星，谢望年病休的那几年是真正专心致志地在当老师。正在众人
尚尧开出去的军舰是谢望年的，指挥室里布置得异常舒适。蔷薇军团在外头心不在焉地敷衍帝国人，尚尧就懒懒地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媳妇全心全意的照顾。
顾维桢大概是整场战斗中最操心的一个联盟人了。他一边尽心尽力地满足尚尧各种食物方面的要求，一边还要忍不住操心前方战事。虽然他知道，谢望年的要求就是打得越惨不忍睹越好，可他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于是顾维桢见到了不少令人不忍直视的打法。
蔷薇军团副团长蒙多是个威猛先生，只见他赤膊上阵，连热兵器都没用，抄起不知从哪弄来的古董大斧子，照着一架机甲的腿部就乎上去了。机甲不负众望地瘸了条腿，立刻就跪了下去，可蒙多的武器也拔不出来了，死死地卡在一堆复杂的机械里。眼见那机甲就要压在蒙多身上了，一群联盟人才冲上去，把他们的将军抢救了下来。
尚尧叼着一块古玛柑橘，评价道：“演的真差，太假了，太假了。”
又见一名机甲高手驾驶着一架流光溢彩的漂亮机甲，绕着帝国主战舰上下翻飞，花样繁多，各种粒子炮接二连三地向着那战舰飞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只不过这些炮弹大多都擦着战舰的边飞过去，有惊无险，实在让人扼腕叹息。偶尔击中一颗，里面那个纤细的驾驶员就要捂着嘴瞪着无辜恩大眼睛，委屈地说上一声：“失误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顾维桢：“……”蔷薇军团多奇葩，果然名不虚传。
指挥室里没别人，尚尧这会这个人都要贴在顾维桢身上了，也难为顾维桢还能正襟危坐。见自己害羞的媳妇一直躲，尚尧理直气壮地指责道：“你跑什么，我现在是病人，没有力气靠着你怎么了？”
顾维桢：“没有阿尧，我是怕摔着你。”
直到傍晚，他们带出来的武器终于用完了。尚尧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随即通过公频发布命令：“择日再战，撤军！”
回到驻地，尚尧十分矜持且含蓄地表明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很不容易，大家都很辛苦。谢望年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了一边准备假装没看见他；司南则幸灾乐祸地说道：“现在可没人肯费心给你顺毛。尤非斯约了联盟十二主星的八十三家媒体，准备三天后开个新闻发布会。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有二十多家在他们家门口蹲点了。”
尚尧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说自己做戏如何辛苦了。他在谢望年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就着他的手毫不避讳地看起了一份标着绝密的情报。尚尧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挑了挑眉：“这算什么绝密情报，尤非斯大张旗鼓召集媒体，生怕别人不知道。不过，比起他手里究竟有什么要爆料的东西，我更好奇我父亲和雷洛叔叔为什么会装聋作哑，任他胡闹。”
谢望年点了点头：“是啊，说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维桢想，难道尤非斯在沃林星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可他们如今在边境，身后就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帝国人，实在是鞭长莫及。最后尚尧说道：“算了，咱们在这担心也没有用。父亲跟尤非斯斗了一辈子，想来也不会太吃亏。咱们先把这边的事了了吧，也好腾出手来帮他们一把。”
谢望年和司南都表示赞同。谢望年说道：“这样一来，第九要塞的战事得加紧点，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阿尧，你今天辛苦了，明天你休息，让司南去吧。司南，明天用点心，把第九要塞西边那段冲开吧。”
司南兴高采烈地领命而去，尚尧则心塞地在驻地跟谢望年一起盯着沃林星那边的动态。等此役结束后，关于战神哪家强的问题，在整个联盟的宅男论坛里终于能一边倒了。
谢望年的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消息，大多都是诸如“尤非斯吃早饭了”、“尤非斯家里来了两个花匠”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尚尧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说你的这个眼线真的靠谱吗？怎么人家的探子都是隔上很久找各种机会才能偶尔发过来一条情报，写的都是最重要的事，甚至还要用缩写和密码，你的这个可有点特别啊。”
谢望年随口道：“是的，没人理他。他是尤非斯花园里照顾绿萝的，他们家规矩比较奇葩，就算平时没事干也得坐在花旁边看着。所以他们家花园里大部分都是拿着游戏机玩的园丁，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尚尧：“……”看见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花园里什么都不种是多么的重要！
尚尧看那些情报实在无聊，于是连接了沃林星的特殊频道准备待会围观尤非斯元帅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顾维桢则全程都在看司南攻打第九要塞的监控视频。尚尧扫了两眼，发现司南打得的确可圈可点，就也跟着看了会。因此也就不幸错过了新闻发布会的开头准备阶段。
尤非斯的半身3d影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连谢望年都抬头扫了一眼。大概由于这货一直企图暗杀自己的缘故，顾维桢对他总有种本能的恐惧。此时，尤非斯手里拿着一片指甲大的芯片，摊在媒体人面前，笃定地说道：“说来惭愧，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抓军部叛徒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这个里面有军部少将尚尧私通帝国高官沈长琉的全部证据，待会会由技术人员把这些证据全部播放出来。”
第七十五章
顾维桢措手不及，差点把实况转播的那台微型光脑扔出去。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尚尧：“怎、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
谢望年闻言，饶有兴味地抬起头问道：“哦？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尚尧翻了个白眼，心想媳妇这种一紧张就说实话的毛病可不好啊。不过这事也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冲谢望年点了点头：“对啊，我跟他有些私交。”
谢望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啧啧，我还真看不出，你从小那么乖的孩子，合着是攒起来准备发大招呢？乖孩子叛逆起来才真是坑死爹哦。”
顾维桢：“……”他实在是没法把“乖巧的孩子”跟尚尧对上号啊！冰山脸什么的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监控画面里的司南突然变得生猛无比，所向披靡，一阵强攻之后，第九要塞的西侧如愿以偿地被撕开了一个豁口。联盟军人一鼓作气，如同嗜血的野兽一样冲进那个缺口，尽力搏杀。
然而，指挥室里没有人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司南回来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看起来体力和精神力都有点透支，却明显兴奋得很。司南推开指挥室的大门，如入无人之境，二话不说把谢望年一搂，十分克制地在他额角印了一个吻。
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到来，事实上，谢望年甚至都没理他，这可让司南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他借机蹭了蹭谢望年的耳朵，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开了十公分距离，免得某人爆起伤人。
然而谢望年只是攘怂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别闹。”
没挨揍，居然也没被推开，这下司南倒是实在惊悚了一把。半晌，他犹豫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谢望年的额头，担忧地问道：“望年，你病了？”
谢望年：“……”他没好气地一巴掌招呼在司南后脑勺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能不能矜持点不要上窜下跳？看我干什么，尤非斯这么大的人你看不见？！”
司南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老师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他这才想起往一屋子人目光聚集的地方看去，影像里的尤非斯正好在义愤填膺地发表演说。
司南听了一会，有些意外地总结道：“他的意思是，联盟高层有人勾结帝国沈长琉？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哎，前面说了没，是谁干的？”
尚尧随口答道：“是我。”
司南：“……”
这时，尤非斯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完了。谢望年抬手关掉投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尚尧道：“你说，尚元帅会不会明天就冲到边境暴打你一顿？”
尚尧耸耸肩：“尤非斯又没点名，只不过放了几段截获的录音――而且都是拉家常，你听到有半个字涉及联盟秘密了？”
网路上的这段视频已经传疯了，上传不到十分钟，眼见着点击就破了亿。司南随手一搜就是高清版，他把进度条拖到尤非斯发布证据的那一段，片刻后说道：“阿尧，这就是你的声音啊，认识的人都能听出来。”
尚尧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尤非斯没有点名，谁敢一口咬定录音里的人是我？沈长琉私下联系的联盟军官一定不少，这录音一泄露，疑神疑鬼的必定不少。到时候等尤非斯抓到几条异己派的大鱼，再放个什么证据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啧啧，一石二鸟，得来全不费工夫。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某派系官员集体叛国’，多劲爆，好好操作一下顺手就能把我父亲也搅进去。尤非斯这一次做得可真不符合他的风格，智商超水平发挥啊。”
谢望年扫了他一眼：“所以我说你坑爹嘛。”
尚尧冷笑了一声：“说不定有人黄雀在后呢……我等这大鱼上钩可不是一天了。”
他当时故意在自己的秘密频道里留了个漏洞，就等着谁来窃取他和沈长琉的通话。公众不知道，可尚尧自己知道，他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在一个服务器上，断断没有可能只窃取到一小段。
这说明，有人不愿意把所有谈话内容公之于众。
尚尧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不想把灵魂工程的事公布出来的，必定是牵扯其中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是尤非斯……还真让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位办事是出了名的简单粗暴，好像多动半点脑子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牵扯进这么高科技的事里，还真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司南这会刚把整段视频看完，幸灾乐祸地说道：“黄雀在后不黄雀在后的，可不妨碍你爸过来先暴揍你一顿。”
尚尧：“……”
一直在一边显得十分没有存在感的顾维桢突然无力地说道：“所以你们都不想想办法吗？”自从发现尚尧有事没事就要跟沈长琉废上一会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有这么一天。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尚尧，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谢望年打了个哈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阿南，走了，下班了。”
顾维桢：“……”你还有下班这一说！想什么呢啊谢先生！
尚尧那边把该关的仪器都关了，一脸轻松地拉起顾维桢：“咱们也走吧，我都饿死了。”
好像刚在全联盟人民面前发了回声的不是他一样！
尚元并没有像司南和谢望年期待的那样，飞奔过来揍他儿子一顿。他被录音的这档子破事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今还在加班补救。他明知道录音的主角之一就是他儿子，恨不得立刻把这平时不声不响、一出事就要命的儿子从前线揪回来关上三年禁闭。可惜，脱不开身。
天亮了，尚元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准备养一会神。
他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壮年的样子，可早就不是真正精力充沛的年纪了。他也就只能在休息的时候，抽空在心里谴责一下他那个一意孤行又特别有主意的儿子。可他太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所以想来他应该也不是特别生气。
不知不觉就过了早饭的时间，尚元居然一直没有醒。直到响起极有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尚元才在睡梦中抽搐了一下，接着猛然惊起。
“请进。”他的声音里还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雷洛元帅推门而进，手里还端着一份早饭。尚元眼下隐隐还泛着青黑，见到雷洛，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多谢了，坐。”
雷洛在尚元对面坐下来，忧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尚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雷洛轻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食物往尚元面前推了推，脸上渐渐爬上几分愁云。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尤非斯动作很大啊，我手下……唉。”
尚元深有同感，自从那录音一爆出来，他手下也有几分人心惶惶，压都压不住。可这事是他儿子惹出来的，他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真是苦恼得很。
雷洛元帅贴心地说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尤非斯的诡计――据我所知，他的人什么异动都没有。要我说，联盟的法律也古板了，跟帝国人又联系的官员肯定不在少数，外交部就多得很，能说人家叛国吗？”雷洛耸耸肩：“良好的私人关系对国家关系也有好处啊。所以我已经像总统先生提出建议，把‘同帝国官员建立私人关系’从叛国行为中剔除出去。”
尚元不由得多看了雷洛一眼。
雷洛的那建议简直就像是在为谁开脱什么一样，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尚元和雷洛是合作关系没有错，但也不见得他们彼此间就没有嫌隙。只能说，尤非斯的势力太大，才让他们不得不相互合作，但如果有削弱对方的机会，掂量掂量如果无关大局还是会毫不留情地下手的。可是雷洛这是什么意思？尚元自问，易地而处的话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帮忙了，至于帮对方开脱？他脑子又没坏。
尚元不知道雷洛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事，雷洛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然而他一夜没睡，脑子里乱得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尚元含混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竟然就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正在这时，尚元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总算把他们从短暂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尚元的手按在通讯器上没有接通，而后雷洛立即起身告辞，并且临走前体贴地为尚元关上了门。
尚元的通讯器上闪着尚尧的脸，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给激了起来。尚元狠狠按下接听键，尚尧真人等比3d影像便浮现在他眼前。他没压住火，顺手就把手里的茶杯冲着人像砸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会给他可恶的儿子造成任何伤害。
而尚尧机智地抢在父亲破口大骂之前，省略了一切废话。他语速极快地说道：“父亲，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麻烦您。”
第七十六章
尚尧机智地抢在父亲破口大骂之前，语速极快地说道：“父亲，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麻烦您。”
然后他依旧不给父亲反应的时间，迅速掏出一枚通讯器，说道：“父亲，这个通讯器的编号您记一下，它没电了，而我急需知道里面的内容。嗯，没错，这是一枚被非法留存的通讯器，所以您务必不要让不相关的人知道。”
尚元终于逮着一个教训儿子的机会，刚才他简直憋坏了：“非法的？你还知道非法！看看你做得那些事，你嫌我活得长是不是！你说，你要怎么善后！”
尚尧斟词酌句了半天，最后却说了句：“辛苦您了。”
尚元：“……”
尚尧趁着父亲气的说不出话的工夫，迅速叮嘱道：“这件事您别太在意，我很快就会解决的，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加班。您看您黑眼圈多重啊，赶紧回家休息吧。哦，通讯器的事不要忘了啊，我很着急。”说完尚尧火速挂断了通讯器。
果然儿女就是讨债来的，他究竟是哪里想不开要养一个儿子啊！尚元看着面前一片雪花的光幕，只后悔刚才没再多砸他两下解解气。
尚元生气归生气，可也没耽误琢磨通讯器这件事。因为通讯器这种东西的确可以储存大量信息，儿子一向有分寸，冒着危险弄来一个肯定有他的道理。嗯，是的，他立刻就把尚尧干的那件“没分寸”的事选择性失明了。
尚元有个老部下林源，退役后就在联盟政府找了个工作，刚好负责管理通讯器。尚元上午顶着一张乌云密布的脸，召集下属开了个会，找了好几个人的茬，终于消了点气。而后他想起了儿子的嘱托，就想到了林源。
第九要塞那边的几个人虽然斗嘴斗得乌烟瘴气，幸好还能干点正事。谢望年决定把计划提前一点，先把帝国人赶走再说。
次日，怂了好几个月的联盟人突然爆发，第九要塞的帝国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被打得狼狈不堪。要不是顾及着第九要塞是联盟的地盘，真轰塌了还得花钱重建，他们干脆就把这地方直接夷为平地了。
可是又要保护建筑物，又要赶走敌人，无形中就给自己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等到他们把帝国人的布防都打散了，就真的开始缚手缚脚起来。什么这道墙是承重墙，那个门有好几百年历史，他们那个主帅一点重点都没有，怎么打一句没说过，说的全是“哪里不能打”。
因此他们的进度又慢了下来。
而尚元那边的反馈也不尽如人意。尚尧忙了三天，好容易等到顾维桢不在，才鬼鬼祟祟地拿出通讯器，准备看看里面的东西，可惜，没打开。
尚尧满心疑惑，只好又硬着头皮去问他也不知道消气没有的父亲。
这个事，回去以后得好好跟父亲密谈一下。
哪知尚元正忙得焦头烂额，是真没力气跟他废话。原来，就着那录音的事，尤非斯光明正大地铲除了一大批异己，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林源居然也包括在内。
也不知道他能碍着别人什么事，还是有人浑水摸鱼？
现在管事的人尚元连听都没听说过，想给儿子徇个私还得另谋途径。尚元疲惫地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可是得等机会。”
尚元说的“那个办法”，大概就是他们三个元帅之间共同掌管的某个东西，连尚尧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共用那件东西，理论上是需要三个人共同签字才能开启。不过嘛，如果另外两个人都不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尚元说要等机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尚尧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得忧愁地把顾维桢蹂躏了一番。
在嗦的谢望年的帮助下，攻占第九要塞的难度陡然上升了一倍。司南死鱼似的仰在他的机甲里，每每只能十分克制地扔个小炮弹，憋的他直想骂娘。如此又过了一天，明明胜券在握，他也走了几分焦躁。回到蔷薇军团驻地，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这不行。”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偏偏在坐的人都听懂了。尚尧点了点头：“与其这样，还不如找准一个方位强攻，建筑物损坏就损坏吧，大不了以后再修。不然这么一天天耗着花费也不小。”
谢望年斟酌了一会，也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沃林星一切安好，他们大可以耗在这磨洋工，可是现在尤非斯蠢蠢欲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事有轻重缓急。谢望年摊开地图，几个人凑在一处写写画画，最后终于决定以第九要塞南侧为突破口，速战速决。
“当然，自家东西还是要珍惜点，能不毁的就别毁。”谢望年不怎么抱希望地补了一句。
选择南侧，多半是因为那是第九要塞唯一一个不与帝国接壤的边界，防线被炸得七零八落也不会有帝国人顺理成章地混进去。但是南侧却没因为被包在联盟境内就好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建这条防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凌晨，蔷薇军团出动，每个人心里都很激动，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打一场没有顾忌、不用做戏的仗了。几个月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司南一马当先，兴奋地在防线上轰出一道口子，心疼得谢望年直皱眉。司南哈哈大笑着在谢望年脸上亲了一口：“别担心，等夺回第九要塞，我亲自给你修！”
谢望年挣不开他，只能使劲擦了擦脸，怒吼道：“打仗的时候专心点好吗！”
然而不管怎么说，被迫憋屈了好几个月的蔷薇军团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争先恐后地冲进那道缺口，与帝国人搏杀起来。一时间炮弹乱飞，军舰对撞，屏幕那头的顾维桢整个人都orz了。他算是见识到了高科技时代的近身战，顾维桢想，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个游戏里的星际军棋采用的是飞船对撞模式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天后，一向悍勇的帝国人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活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当然，他们可能并没有见过公鸡这种生物。
尚尧一直在星耀里，身上并没有溅上血，但是衣服也已经不知道被汗湿了几回。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口气，通讯器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尚尧攘艘谎郏是他的父亲。尚元应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打扰他，一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尚尧腾出一只手按下通讯器，急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尚元的简略地说道：“尤非斯有动作了。你那边的战斗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善后的事不要亲自过问了，赶紧回驻地去！”
果然是件天大的事，尚尧回到驻地后，根本不用父亲提醒，当天的新闻头条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只要不瞎，就能看得见。驻地门口的守卫看见尚尧回来，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尚尧：“……”
也不怪守卫，人家眼前就是滚动的新闻，隔两分钟就飘过一行血红的大字“军部元帅提供决定性证据，叛国者疑似某元帅独子”，人能不把尚尧当珍稀动物么？尤非斯有一堆儿子，雷洛没有儿子，。“元帅独子”简直就是点名啊。
尚尧有些疑惑，按说尤非斯都换幕僚了，而且这幕僚智商难得一直在线。尤非斯不抓紧时间清除异己，突然跳出来跟自己死磕干什么？就算他心急，可是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好歹也得把正事先办完吧。
尚尧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尤非斯。虽然他找了个靠谱的幕僚，但是谁能保证他能一直听人家的？想当然果真害死人啊。
尚尧一进指挥室的门，就见顾维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顾维桢一见尚尧回来，立刻扑过来抓住尚尧的手：“阿尧，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这个！”
尚尧安抚地拍了拍他，镇定地说道：“没事，别紧张，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维桢握着尚尧的手，奇迹般地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尤非斯“揭露谜题”的完整视频调出来让尚尧看。
整段视频只有不到五分钟，尤非斯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一些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还有与嫌疑人生波段采样的对比等等，非常客观。尚尧抱着肩膀，饶有兴味地看完了完整版视频，最后评价道：“尤非斯这次做的也挺好的，不代入主观情绪，最容易让人信服了。”
而后尚尧捏了把顾维桢的脸，轻描淡写地问道：“维桢，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第七十七章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哦？”尚尧看了顾维桢一眼：“说说看。”
顾维桢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整段音频放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你跟沈长琉又没说什么。藏着掖着反倒不好，时间一长，都没人肯相信你了。”
尚尧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如果我这样做了，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呢。”
顾维桢有时候觉得跟尚尧说话实在有点蛋疼，这位明显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闯出天大的祸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也是一种本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发愁地看向尚尧：等再过个百十年，尚元过世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闭眼。
尚尧把光脑赶到一边，在顾维桢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维桢，你肯定知道我大概都在跟沈长琉说些什么。对，就是灵魂工程那件事。虽然最近尤非斯比较奇怪，可坦白说，我觉得他并不像是幕后主使。因为不管是从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智商上来看，他都不想是能设计这种精细阴谋的人。”
“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把我和沈长琉的录音在适当的时候公布出去的，可那是为了引幕后主使现身。但是如今……咱们再好好想想吧。”
出乎尚尧意料的是，谢望年和司南一致赞同顾维桢的想法，认为事情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反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尤非斯最近的动作实在是一步比一步更让人意外，根本不容人反应。就在他们计划好把录音全部内容公布出去时，一条意外的命令到达了第九要塞。
那条命令接连发了三次，表示十万火急；又是由三位元帅共同签署，可见万众瞩目。谢望年收到那条军令时彻底傻了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尚尧中将以上行为证据确凿，构成叛国。
本来这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哪知第二页还有惊喜。“经军事委员会和议院共同裁定，判决如下：中将尚尧及其同谋谢望年、司南、顾维桢判处流放大荒星，蔷薇军团就地解散。”
谢望年：“……”
司南：“……”
顾维桢：“……”
尚尧：“尤非斯疯了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部震惊了。
然而收到这样的命令，只能说明沃林星出事了，不然尚元是脑子被驴踢了会签署这种命令？而且看在共同利益的面子上，雷洛元帅应该也不会妥协。这道命令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尚尧眉头紧锁，显然是担心父亲。谢望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尚元帅应该暂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们忌惮我们手握重兵，还得指望元帅牵制我们。”
事情变化太快，公布录音的事只好先搁置下来。第九要塞还有残余的的帝国人，谢望年决定快刀斩乱麻，也顾不上考虑破坏程度的问题了，由着司南猛攻了一天，终于彻底夺回了第九要塞。
尚尧没有上阵，整天都在忙着准备上诉材料。他准备材料的原则只有一个：多。他们也不指望软趴趴的军事委员会能在尤非斯的淫威之下做出什么有利于他的裁决，只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根据联盟法律，上诉过程中不会执行判决。他们的材料准备的越多，审查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也就有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拿下第九要塞后，蔷薇军团立刻就把驻地搬了过去。要塞的布防在这场战斗中被毁坏得七零八落，整个军团的人都不得不暂时改行当起了建筑工人，除了他们那几个整天在指挥部不知密谋什么的将军。
要说蔷薇军团还真是训练有素，他们对谢望年言听计从，从没半分违拗。这不，谢望年一句话，就没人对“叛国的尚尧”有半分不满；顾维桢怀疑就算谢望年跟他们说煤球是白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那简直是一定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人见过煤球。
果然如他们所愿，铺天盖地的上诉材料累的整个军事委员会开始了漫长的加班生涯，就这，一时间也还判定不完呢。这份材料可是尚尧在顾维桢的帮助下精心准备的，不仅多，而且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新案子，十分糟心。
沃林星果然出事了。父亲的几个老部下都联系不上，搞不好也被尤非斯控制住了。尚尧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尤非斯跟尚元雷洛间一直都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占了上风？
谢望年和司南的主要势力都不在沃林星，谢望年病休的那几年是真正专心致志地在当老师。正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