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情节完全虚构,看官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个季节牛津天黑得晚,天光尚存,夜幕未降临。但在生活规律的人家,这都是晚饭后的时间了,或者至少是吃晚饭的时间。

    哈瑞还没吃饭,他在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翻看着IPAD上的图片,回忆起自己和前任韩国女友的一些往事,这前女友和静好都是东方人,在哈瑞看来,两人长得眉眼真有几分相像。

    哈瑞的手机放在了二楼的书房里,铃声也调在不大的音量上,电话接连响了好几次,轻柔的乐曲,可是楼下的哈瑞压根儿没有听到手机响。

    哈瑞正仔细翻阅着IPAD上的照片,突然有人“砰砰砰”敲门。

    这个钟点会是什么人来?哈瑞疑疑惑惑地起身,几乎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来敲过门。他很小心地,用食指,轻轻勾了一下门上方,四块小木格子窗玻璃里面挂的水果图案镂空纱帘,从食指勾起的极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变换角度看出去,竟然是“真好”,他很意外。原本光着脚,他马上返回沙发边,穿上拖鞋。

    因为反光,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这些举动。静好又敲了几下,哈瑞才开门,他语气有些吃惊地问她:“真好!是你!又来了我的房子,为什么?”

    静好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几句:“真抱歉,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您解释。原本想发邮件、打电话说的,或是明天再讲,但是您没接电话,我正好要出来,所以顺路走来了,打扰您了......”

    哈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安慰她不必着急,说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不如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留她边吃边聊。

    静好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只能坐在客厅等,一边翻看着哈瑞从楼上找来给她看的一本旧相册:哈瑞年轻时候的一些照片上,竟然是个长发摇滚青年,像披头士甲壳虫乐队那个调调,还戴着宽大的圆形框眼镜!

    对比如今哈瑞的成熟绅士风范,一个人的变化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从过耳长发到今天这般利落,从破牛仔裤到现在这样的规整,从肩扛吉他坐在泰晤士河岸发泄荷尔蒙,到抱着一摞讲义缓缓走在校园小径上毫无表情……这哪可能是同一个人?静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看过照片,静好又起身看书架上的书,第一排有二十多本书都是哈瑞的学术著作,包括他所写的和他所编写的。第二排是哈瑞部分著作的法文、德文、日文、韩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波兰文等的译著,有十来本。只是看来看去,译本中竟然没有一本是中文的。

    静好虽然早知道哈瑞博学,但是并不知道他年仅四十四岁,著书立说如此之多,而且有如此多种语言的译著。她有些吃惊,一种和以前单纯对哈瑞的尊敬不太一样的钦佩之情自心底而生。

    因为多了对哈瑞的这些了解,想想还真不大好意思让大教授一个人动手在厨房里忙活呢,再加上她也想快一些和哈瑞交流梅奥的事情,于是几次去厨房要帮忙。可哈瑞都说她不熟悉,让她不必动手,只管回客厅坐着,翻翻杂志、看看电视等着就行。

    很快,哈瑞做好了简单的晚餐,有披萨和意大利面,还有蔬菜沙拉,并且倒了两杯果汁,桌子上吃的喝的、红绿黄橙的,颜色很是好看。静好要去端东西他也不让,他让静好坐着,全部自己端过来摆好。

    好不容易坐下了,静好刚要动刀叉,哈瑞却突然站起身,还伸出右手食指对静好示意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她一等,静好好奇地看着:他走到墙边,关了客厅的大灯,又打开了壁灯,从茶几下面取出两根白色的雕花大粗蜡烛点燃了,摆在餐桌中央——静好笑笑,心想:这就是他们的家庭烛光晚餐?挺好玩的,不过也够装模作样的。

    但这气氛和调调是颇为动人的。尤其哈瑞的深蓝色眼珠子,在烛光下,显得那么温暖而柔和。而且,一下子有了家的那种安全、放松、柔软和安静。她突然很迷恋这种气氛。

    回忆和陈栋梁——自己的老同学或者说男友,认识了二十多年,又作为男朋友女朋友交往了好几年了,却总觉得依旧还像是两个好同学一样,或者,就是好邻居、好同事。

    他们在一起常吃快餐,什么麦当劳、必胜客,不是汉堡就是披萨,有时候也吃寿司,或者就是家常菜馆,闹哄哄的川菜馆或者海鲜菜馆,喧哗熙攘。

    想到这些,静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哈瑞,哈瑞正在认真吃饭,一句话也不说。欧式的用法,是左叉右刀,哈瑞是个左撇子,所以倒过来了:左刀右叉。用右手拿叉子,这倒是有点像好些中国人吃西餐时使用餐具的习惯,因为我们用右手拿筷子习惯了,所以总喜欢用右手使叉子。

    只见哈瑞把一块披萨切下来放进嘴里,嘴巴闭得紧紧的,腮帮子全部运动起来嚼着这块披萨,这和好多中国人吃饭时喜欢“吧嗒吧嗒”嚼出声音来,也不同。

    她想起了陈栋梁吃饭时的“吧嗒”声。他不管吃什么,都能吃出香甜的“吧嗒、吧嗒”的声音来,哪怕吃冰激凌、吃薯条、吃汉堡,都是。吃中国菜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了,也不能因为谁吃饭没声音,谁吃饭有声音,就简单粗暴地判断一个人的文明程度高或低,但是没声音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让人比较舒服。陈太太曾经跟静好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丹麦女人的婚姻就结束于这类不同的生活习惯,他们两人原本是牛大的同学,结婚后一起去了北欧生活,有了三个孩子,十多年后却突然离婚。离婚的原因,据说是这个男的总是当着丹麦老婆的面啃猪蹄,而且每次,他都会啃出吸吮和咀嚼的声音来,丹麦女人终于有一天受不了了......

    静好低下头,继续切自己的披萨。她好像从来也没有对陈栋梁产生过一丝一毫的距离感,从陈栋梁身上,她也没有体会到新奇或者有趣的什么事情。静好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哈瑞,哈瑞吃饭吃得很认真。静好也像哈瑞那样,紧闭着嘴巴吃东西。

    想想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陈栋梁和静好的生长、生活环境都很相似,出奇的相似——简直就像两盆并排摆在同一个阳台上的花。家庭经济状况非常像,都算是衣食无忧的85后那代人;出生的医院很相似,上的幼儿园是同一个,上的小学很相似,上的中学很相似,上的大学也很相似……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也无非是去原本就都熟悉的环境里,逛逛街、购购物、看看电影、吃吃饭、走走海边,再就是互相到对方家里去玩。

    陈栋梁生活里的一切,原本她也都熟悉。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她的世界里也几乎都有。他对她的世界大概也是。

    静好又抬头看了一眼哈瑞,哈瑞仍然在专心一意地吃饭。哈瑞吃东西的时候,看食物的眼神和表情,似乎表示他对这食物非常有好感,甚至和食物产生了互动。

    这点也和陈栋梁很不同,陈栋梁喜欢吃饭的时候聊天说话,静好有时候也喜欢,好多中国人都喜欢吃饭的时候大声聊天说话,所以中餐馆里往往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静好在伦敦的饭馆里吃饭,发现很多英国人在外吃饭的时候,说话声音也不小。所以,人大致都是一样的,归根到底,只是不同个性特点的人,不太一样罢了。

    对比白色带木疤痕的桦木书架上那些厚实的著作,浅咖色橡木餐桌上这些色彩缤纷、气味诱人、热气蒸腾的饭菜,还有哈瑞安静、满足吃饭的样子,静好好像又看到了哈瑞温馨居家男人的另一面。

    好久没有回中国的家了,除了烛光的温馨和一桌饭菜,静好在哈瑞这栋房子里,还体会到了只有家里才有的氛围,尽管饭菜和中餐相比,味道实在简单、寡淡得多。

    而除了家里才有的气氛,静好还感觉到一种别的什么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空气中有一种看不见、抓不到的东西存在着。

    吃了一小会儿,哈瑞很期待地问静好饭菜口味如何,静好赶紧说:“非常好,味道非常棒,对不起啊,只记得吃了,其实吃第一口就感觉味道很好。谢谢您。”

    之后静好赶紧进入主题,提到梅奥的事情。哈瑞却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会帮助介绍梅奥去别的学校工作,让静好不必担心。

    哈瑞和静好都刻意隐瞒着自己知道“照片”的事情,他以为她不知道,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静好想说,又不知怎么说,犹豫着。哈瑞却故意岔开了话题,问静好对英国生活的感受以及近来学习的一些情况,只字不再提梅奥。静好心里全想着梅奥的“任务”,没心思,哈瑞问什么,她就对付着回答几句。

    吃好喝好,静好说要帮助收拾一下餐具,哈瑞连连说不用,静好也就不再客气。静好看墙上的挂表:呀,已经八点五十了,时间过得真快!她起身要告别,哈瑞一点都没有挽留,起身相送。

    静好差点就自己拉开门了,不想哈瑞很仔细,摆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把静好轻轻推开,自己先走到大门口,打开门,伸头看看门左侧,又看看右侧,确定没有人,才让静好出门。静好一错愕,马上反应过来,难道,他知道大雨那天有人看到她和他一起走出他的家门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哈瑞谨慎的样子有点迂腐滑稽,静好觉得很好笑,若不是亲眼见到,想不出他会这样。

章节目录

真好与哈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大菲Faye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大菲Faye并收藏真好与哈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