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窖道霄子带着刀非刀转过一个胡同口来到一个青砖黑瓦的宅子前。刀非刀这一带就只有这所宅子是用青砖构筑,十分打眼,而且与周围破旧的景色极为不符。

    道霄子推门而入,一对中年夫妇模样的人闻声,便从屋内出来了。

    “大人,您回来了。”中年男子一见来人是道霄子立马弯腰先前迎来。

    “你们去准备些酒菜送到老夫的房间。”道霄子吩咐道。

    刀非刀意识到这里是朱袭一伙在西洛的驻地。

    道霄子将刀非刀引入一间房。一开门刀非刀便觉得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环视四周,发现屋内只有一张木板似的床,一展未上油漆的柜子,以及一张新修的桌子。

    “萧少侠,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外人,面纱可以摘下了。”道霄子说道。

    刀非刀迟疑一刻正要摘下,那中年男子便在外喊道:“大人,酒来了。”刀非刀有机警地将面纱戴了上。

    “进来吧。”道霄子喊道。

    不多久,中年男子引着十来个抱着酒坛的酿酒工人走了进来。

    待这些人退了出去,那中年妇女又端着酒菜进了来。待所有人等都退去,刀非刀方才摘下了面纱。

    道霄子见到酒就像一个痴痴的孩童般,大步跑过去抱起一坛酒便走到桌子边,挥着手招呼刀非刀过来。

    刀非刀心里想:这老头人不坏,可惜跟错的主子。

    “前辈,再来一坛吧。”刀非刀说着便走过去又抱起一坛。

    道霄子见到大笑道:“正合老夫意。”

    那刀非刀自小与父亲闯荡江湖,酒量自是不小,只见他抹去酒坛上的封泥,提起酒坛“咕噜”地大口直灌。

    “好酒量。”道霄子呼喊道。说着自己也提酒大口喝了起来。

    酒水如瀑布一般在两人的嘴角流淌,屋内顿时酒气熏天。

    刀非刀心头本就因妻儿之事烦闷恼火,正好借着这酒大肆发泄一番。不多久便见一坛酒挥霍已尽。

    “再来。”刀非刀喊道。

    那道霄子见他痛快,将自己还未喝完的酒递给了他。那刀非刀接过之后,又一饮而尽。

    两人相互瞧见对方,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神情,竟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

    几坛酒如入旱地一般殆尽两人方才停歇。

    道霄子瞧着刀非刀的模样,已然刚觉到了一丝异样。他吃了一口酒说道:

    “萧少侠心中似乎有不痛快之事,不妨说出来让老夫帮你解解。”

    刀非刀已然是醉了,踉跄着要站起来,却被醉意拉扯到了座位上,他骂道:“前辈,我而今委身在禁衙和御用军,替他们干尽卑鄙之事,而今大仇不得报,那禁衙反而挟持我刚出生的儿子,令我爱妻终日抑郁。我如今正是生不如死。”说着刀非刀那泪水不禁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道霄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萧公子如今只身潜伏在仇人身边,……可你有没有想过凭你一人如何敌得了那帮人?”

    “时机成熟我自当效法荆轲聂政之勇,无奈狗天子处事机警的很。”刀非刀说道。

    “萧少侠的意志老夫很是佩服,老夫虽然武功略强,却没有萧少侠的勇气。”道霄子提起坛子有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老夫也是痛恨这狗天子呀。”

    “晚辈那比得上前辈,听家父说过前辈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见狗天子将天下弄得乌烟瘴气,方才意图变革,而我恨狗天子却只是出于私仇罢了。”刀非刀说道。

    “萧少侠见笑了,而今我家侯爷不顾老夫反对执意同‘海境楼王’海珧来往,引狼入室,我也苦恼得很呐。”道霄子叹道。

    “如此说来,前辈是反对海寇的啰?”刀非刀道。

    “犯我百姓者,人人可诛。”道霄子厉声道。

    “前辈深明大义,忍常人所不能忍,晚辈佩服。”刀非刀作揖道。

    道霄子苦苦一笑,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说:“萧少侠能理解老夫,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前辈言重了。”刀非刀说道。

    …

    两人越聊越投机,不觉间天色便暗了下来。

    此时刀非刀已是醉意正浓,那还想得起要回家。而道霄子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要是信得过老夫,老夫替你报仇。”道霄子拍着胸脯说道。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敢有劳前辈。”刀非刀摆手说道。

    “那萧少侠有朝一日需要老夫帮忙,尽管来找老夫。”道霄子又说道。

    萧月白说道:“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是在不敢当。”

    “你要是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你马上离开。”道霄子忽然厉声道。

    刀非刀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前辈的好意真是令晚辈惶恐,往后还多有劳前辈照应晚辈。”

    “那你是认了我这个朋友了?”道霄子问道。

    “多谢前辈抬爱。”刀非刀作揖到。

    那道霄子见刀非刀如此,顿时欢喜得很,拿来新酒,大肆猛灌了起来。

    两人或是清醒,或是迷糊。不知不觉便过了一整夜。

    刀非刀临走之时欲将那“途妖”留下来。岂料道霄子反而阻止,他说道:“萧少侠既然喜欢,老夫就替侯爷送给你了。”

    刀非刀心中自然是喜欢,连声到了几声谢后便急匆匆驰马而去。

    刀非刀先回了家,妻子舒莺依旧如往常一般呆在房中,他默默地走到房门口,轻轻地推开房门。那房中的一切如同符咒一般敲打着他:哀怨的妻子坐在房中缝制着孩童的衣服,而房间里的每一件有关孩子东西都是双份。墙壁上两只一模一样的风筝,地上两匹一模一样的木马。桌上两双一模一样的虎头鞋,虎头帽…

    他迈开脚,却又缩了回来。此时他唯有默默地心疼。

    “你回来了?”舒莺问道。

    “嗯!”他回答。

    然后他转身而去,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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